雪草茶馆论衣装 一天下午,雪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转头扫了一眼,没看见头儿的身影,就悄悄地起身,拎起小坤包,溜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出大厦。站在大厦门口看看四周,没发现可疑的人,一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小茶馆。 小伙计看见雪草进来,“欢迎,请进。您随便坐。” 雪草挑了一张大圆桌,在桌边坐下。 “伙计,来壶茶,多拿几个小茶杯,我还有几个朋友要来。” 想了想,又说,“再来一小碟黄飞鸿麻辣花生,小碟的就行。” 不一会儿,小伙计把茶壶、茶杯和花生拿来。 雪草从兜里掏出一个BB机,一通乱摁,嘴里还唠叨着,“这麻辣花生我得赶紧干掉。最近爪四哥像只老鼠似的,到处乱溜达,见着好吃的,问都不问,抓起来就吃。真不愧了爪哥的大名。哪天让我抓一个现行,看我不先剁了他一只爪,让他爪四哥变成爪三哥!” 一边唠叨着一边抓起花生往嘴里扔。 芨芨草悄悄地走进来。 “雪草老师,您好!” 雪草挺奇怪,“芨芨草,今天没课,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看见老师进来,就赶紧过来伺候老师。” “好。我在等几个朋友,你在我身后站着吧。以后好好努力,老师不会亏待你。别学你的学长阿立,就会用嘴甜糊人,真到用人的时候就见不着他的影了。” “是。”芨芨草垂手站在雪草身后,挺高兴:在老师面前争了一宠,给阿立上了一眼药。 雪草接着说:“若是看见爪四哥进来,就把他赶出去。最近他老到处抢东西吃。”赶紧抓起几粒花生放进嘴里。 芨芨草一挺胸脯,“爪哥敢虎口里夺食、抢老师的嚼头,我帮老师打他去。” 沐岚从茶馆门口挺胸抬头地走了进来,看见雪草,双手一抱拳。 雪草高兴地叫道,“女大侠来啦,快请坐。她们呢?” 沐岚说:“你那BB机一呼,谁敢不来。” 正说着,木桩、艺萌、红妆、瑾子、豌博和老冬儿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雪草大惊小怪地说:“唉呀呀,你们怎么越长越漂亮了,都要超过我了。” 众人撇着嘴说:“再漂亮也漂亮不过你呀。” 雪草一脸释然,“嗯,这倒不假。” 艺萌笑眯眯地说:“哟,雪草,你不亏心呐?” 大家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纷纷围着桌子落坐。 雪草说:“大家辛苦,咱们先干一杯。” 众人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小茶杯,往前举一举,一口喝干。 雪草拎起茶壶,斟了一圈,给大家倒满茶,然后喊了一嗓子:“伙计,续水。” 小伙计赶紧拎着一把大铜壶过来,把茶壶倒满开水。 雪草向大家说:“各位,闲言碎语咱不表,说一说山东武二郎。……” 沐岚插嘴:“唉,雪草,今天改山东快书了?” 雪草笑了:“逗个闷子当开场白。” 拉开小坤包,掏出几张照片,撒在桌上。 众人纷纷伸手。 “这是什么呀?” “咦,这不是彭麻麻的照片吗?” “唉,你们看,这张怎么满脸白,好像一脑袋扎到面缸里似的。” 雪草没说话,把右手伸向桌子中央,掌心向上,捏出一个兰花指。 众人看见了雪草的手势,立刻停止了喧哗,知道雪草有重要的话要说。 雪草徐徐道来:“你们别光看见脸上的白,看看彭麻麻穿的衣服怎么样。” 众人不说话,凝神看着照片。 沐岚举起右手。 雪草一指沐岚,“请女大侠先说。” 沐岚说:“这三套确实不好。前一阵子访美的时候,我还觉得她的服装有进步。这几套服装把她整个人都拉下来了。第一套像个腰鼓型,女性着装最忌讳的。第二套确实不挺括。第三套简直像是硬沙发布做成的。人家郝思嘉顺手扯下了厚重窗帘做了一条裙子是何等的时尚,这个高级时装却反而穿出了窗帘效果。挺为彭麻麻遗憾的。” 芨芨草在雪草后面插嘴:“高级时装穿出了窗帘效果倒也是一种时尚啊。” 雪草生气地扭过头,“芨芨草,这儿没你什么事,不许多嘴!” “是。”芨芨草伸了一下舌头。 沐岚接着说:“拖地长裙应该用垂而软的布料,丝绸啊什么的,连稍微硬一点的缎料都不能用,flowing silk么。袖子却那么小气还半截,有些又长过了手掌,怎么不对劲就怎么来,这不是在作弄咱们的彭麻麻么。” 雪草摇摇头,“反正我就觉得每一件都不对劲,给人强烈的违和感,再加上非常不够庄重。她的设计师实在是很糟糕。” 木桩慢条斯理地说:“看看那发型,真是难看,每次出来,我就要为她紧张一番,这发型师也不合格!” 雪草点头,“木桩MM说的对,我都忘了说了,她的前额突出又光亮,还总喜欢整个大挽头,还弄得高高的,弄上去还蓬乱得不行,整个蓬头垢面的感觉,实在是有失国礼。” 艺萌出来插科打诨,“哈哈,有土豪奶奶的风范,与席大大般配。” 忽然想起来,“喂,姐妹们,那到底是国母啊,我们能不能厚道点儿?” 木桩痛心地说:“我对彭麻麻印象蛮好的,从内心讲很不愿意去说她。我实在是为她急呀!” 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看着艺萌,“有哪位热心的人,能不能捎封信给她,让我们的艺术家艺萌来给她出出点子?” 艺萌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木桩MM啊,咱们前世无冤,今世无仇,都是好姐妹,你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嘛!” 红妆看着照片说:“完全赞同。我也早就对这个设计师有看法。” 雪草哈哈笑道:“艺萌好厉害,土豪配,哈哈,太妙了。” 转对木桩说:“还是木桩MM心地善良。” 又对红妆说:“你以前的评价很到位嘛。” 然后看着瑾子,“瑾子,这么半天没出声了,你觉得呢?” 瑾子伸右手理理头发,慢慢地说:“那我就来凑个热闹。第一套完全失败,除了颜色与习的领带搭配外,其实也用不着刻意配合,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第二套,最大的毛病如沐岚所说,上衣过紧,衣袖过短,面料偏软。这个喇叭袖与整体风格格格不入,袖子短一点未尝不可,但服装款式的首选是适合自己,丰满的小胳膊多露减分,还是少露出来好。最后一套裙子的款式设计让人啼笑皆非,过硬的面料雪上加霜,拖地长裙面料不一定薄,但通常要垂而软。那个腰带显然为了配手里的clutch,但首先颜色不和谐,此外细弱的腰带攀不上厚重的服装。还有,这个腰身,最好不要有意引人注目。平心而论,比过去大有进步,但任务还是不轻。” 雪草点头,“你说得对,袖子不是绝对不能短,但是也要看人,看整体设计。腰带这一点,你说出了我忽略的一点,纤细的腰带承受不起厚重的裙子,一般人都不会犯的错误。她的设计师总想别出心裁,可能是脑门一拍,噢,纤细的腰带显得腰会瘦一点,却忘记了整体!” 芨芨草又插嘴:“这腰带好像农民工破棉袄外面系的草绳。” 雪草这次没生气,“芨芨草,你这就说错了,俺们丐帮的草腰带绳,比她那个好看多了去了。” 芨芨草小声地说:“老师,不是‘草腰带绳’,应该是草绳腰带吧?” 雪草不耐烦地训斥道:“草腰带绳,就是草做的腰带绳,具有不同的时尚感的,你好好体会下哈!” 碗博深思熟虑、胸有成竹地举起手, “为什么中国有那么多精湛高雅的服装师,最后竟然是这种毫无文化素质和审美标准的异类胜任了‘国母’的服装总监?就像一个春晚,每年都是对博大精深毫无概念没有文化的哈文做总导演。大中国现在创意人才彻底没有了? 还有丧失了文化自信独特的高雅风格。原来的中山装就很正统庄重。这些服装师就是要弄巧成拙,改成西方牧师服就显得尊贵气派了吗?呵呵。看到每次习近平穿民族服装都摆出个神父风格,就不齿这些无自信的服装师。国父装无需与时俱进随便更改的。 设计师放一边,一堆衣服中最终什么场合穿什么风格高雅,还是彭丽媛自己定夺。可这个山东农村出来的土妞虎妈,自己就是没个审美,从第一次出访到现在,服装就是个永远不开的水壶,加上又选个土得掉渣的服装师,真是祸不单行。 话说回来,中国是个穷国,社会主义国家,大多数人仍然糊口水平,没有医保和教育,习和彭在国际上把他们自己充作中国贵族或皇室,和西方贵族比拼时尚高贵,也真让人醉了。简淡清雅,文化自信独特,代表人民谈国事,才会更受自己人民的拥戴和西方的敬重。 另外,怎么会让国母开怀下飞机,彭不觉得这样不自重吗?对接待方也不尊重。平时生活中都难见女人这样走在路上。土妈彭竟然以为这是fashion。还是胡锦涛或李克强夫人的风格显得自重,内涵高雅不俗。 其实就是个审美高度问题,有些农村土生土长的女性但审美格调却极高。” 碗博最后总结:“彭丽媛表演艺术家出身的国母戏份演得过火了。” 雪草向碗博伸出一个大拇指,“你说得很对,即便是农村的妇女,也有些很有品位的。例如我家里以前有个远亲,从来没出过门的,她家的小姑小孙子辈的嫁到香港,捎回来的衣服,她分给孙女孙子们,什么款式适合谁,该怎么配搭,她全部安排得一分不差井井有条的,绝对不会出错。” 老冬儿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慢悠悠地冒出一句,“那张有白粉的是真的吗?嗨,俺无语了。” 雪草有点儿不踏实地回应,“那个白粉照应该是真的。你可以找英国镜报确认一下。” 大家说得正高兴,紫荆棘鸟和海天手拉手地走进来。 雪草一抬头,看见了俩人,“唉,你们俩来晚了,先一人罚一杯。” 紫荆棘鸟和海天赶紧答应着,找了空椅子坐下,端起没人用过的杯子,俩人互相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紫荆棘鸟咂吧咂吧嘴,“这是什么茶呀,怎么没味呀?” 雪草接过来,“这是功夫茶。我们也才刚喝出点儿味来。” 海天问:“你们这儿这么热闹,说什么呢?” 红妆把几张照片给紫荆棘鸟和海天看,“我觉得有点蹊跷。彭麻麻化妆又不是第一次,应该不会这次特殊,没有涂抹好。如此明显,旁人当时应该也看出来,出门前就提醒了。总不会这个照相机特殊?不知道有没有同时的别的看起来正常的照片。” 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咱真是替彭麻麻瞎担心呢。总希望她完美无暇: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紫荆棘鸟瞪大了眼睛,“非常不可思议,化成这样就叫做惨不忍睹了。” 雪草解释道:“应该肉眼是看不出来的,闪光灯一打就出来了。据说这个什么粉,用了可以让化妆完美无缺,估计是新的化妆方法,所以以前没发生过。” 海天吓了一跳,“哎呦,粉怎么扑成这模样了?” 沉思地说:“来之前看到有报道说可能是因为有Silica。查了一下,是这么说的:Silica is seen in many make up formulas because its spherical particles not only absorb sweat and oil, but prevent light reflection, and improve spreadability。那就奇怪了,既然说能防闪光,怎么会出现照片中的情况呢?不懂。” 又看另一张,“那个宴会肯定不是国宴,国宴的时候坐在习边上的是女王和凯特。那顿饭应该是伦敦市举行的欢迎宴会,安德鲁王子作陪。” 雪草说:“海天MM,是国宴,请来的是贵宾。英国镜报有详细报道,报道还登出了习大大的西装裤腿超长,踩脚下了。” 红妆好心地说:“彭麻麻也许可以解释白粉是皮肤过敏药。” 芨芨草不长记性,又伸头,“老师,彭麻麻出生在农村,在那个时代没接受过美学教育。到部队后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大概是没学会化妆和挑选衣服。据说她的服装师是她自己选的,是个女的,怎么怎么有名气呐。其实不管职位多高,化妆都是自己的事情。完全委托别人,本来要演张飞,被人给画了个窦尔顿。台下的观众还奇怪呢,今天不是《长坂坡》吗?怎么改《盗御马》了?” 雪草看了看众人,有人打哈欠,有人闭着眼,有人把小茶杯扣过来,用手指头敲着茶杯底。 芨芨草接着拍马屁,“老师,咱不和她们致气。老师也穿一身‘皇宫蓝’,拍几张照片,当时就把她们全都盖过去!” 雪草今天就这几句话听着最顺心,“嗯?芨芨草,你真是这样认为吗?” 芨芨草赶紧顺竿爬,“那当然啦。” 雪草看见众人都在撇嘴,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高兴了,于是拉长了腔调,“芨芨草啊,吃了嘛?” 芨芨草看了看桌上的空盘子,咽了口口水,“还没呐。” “没吃还不回家吃去?” “是。” 芨芨草臊不嗒嗒地转过身,蔫不唧唧地走出茶馆。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针头线脑。 雪草一抻胳膊,瞟了一眼左手腕上的小金表,已经五点了,再有三十分钟就下班了。 右手一挥,“各位,今天的午后茶就到这儿吧,改天咱们再详细议议这些事。这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马虎不得。今天我买单。伙计,结帐。” 小伙计赶紧跑过来,“来了来了。一袋茉莉高沫,十铜壶开水,一小碟黄飞鸿麻辣花生,一共一块四毛八。” 雪草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装硬币的小钱包,“嗯,这茶馆不错,实在。下次咱们还在这儿。” 仔细地数出一块五毛钱硬币,放在桌上,“伙计,不用找了,剩下的是你的小费。” 伙计没看清桌上放了多少钱,“多谢多谢。” 雪草向大家说:“姐妹们,咱们老头拉胡琴,自顾自,打道回宫吧。” 大家走到门口,小伙计追了上来,“客官,您那小费就……” 雪草没等伙计说完就把话头截住,恨恨地说:“让你算帐你就算账,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以后要是不长记性,连那个都没有了!” 一甩手,一扭腰,出了茶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