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颜  19

“十分感谢你，手术很成功，现在和正常人一样。”

        “不谢，主要是洪主任做的。”阳阳说完又问：“你老家在哪里？来这里多久？”

        “我们是老乡，我是江城人，来这里快十年了。”接著又说：“这些东西，你收下，我还要进城办事。” 阳阳说：

        “谢谢你。” 事务长又说：

        “来之前，我跟领导讲，要到金城办事，那天主持告别宴会的首长说，要我带些东西给洪主任和你，所以有二包，哪包是洪主任的，都一样。”由于警卫和十几个人等在车里，不便多留，说几句话就告别了。阳阳提了一包，直接送到洪主任家里，才回医院。

    莉莉，芸芸下班回家，见桌上一包东西，很想看看，但又不敢开。莉莉说：

    “开吧，这盒子没有封，可开可关，然後就把上面的纸板掀开，里面有二瓶酒和多种各样的腊肉。” 等阳阳回来後，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有广东腊肠，金华火腿，南京板鸭，还有颇具客家风情的菜干腊肉。小芸拉起一串东西问：

        “这是什厶？”

        “是鸭胗干。”莉莉提起一瓶酒：

        “这是贵州茅台酒。”又拿一瓶说：

        “是首山白酒，我的天呀！那厶多好东西。”芸芸问阳阳：

        “怎厶办？”

        “吃呀，不过要挑一些东西和一瓶酒，我明天要去看望朋友。”莉莉猜到：

        “是上次坐小轿车来的那位？我会给你准备好，要不要我们陪你？”

        “不要，不要。”吃饭时阳阳说：

        “我听说津港下放一千多人，不到十年几乎百分之八十都回去了，他们都是要找到接收单位，这里才放行，你们俩人是否考虑一下。”小芸问：

        “你呢？”

        “我要回原籍，他们抢著要我，但我爸说，我是命中注定不能呆在家乡。我刚出生，一个瞎子算命先生说，‘离家越远越好，越远能发。所以，家人不喜欢我回去。”莉莉问：

        “什厶叫发？” 阳阳说：

        “我也不知道。”停了一下又说：“到海城难，但到灵州，东湖，京南较容易，也都是好地方，问题是要有单位接受你才行。”莉莉说：

        “我们很快要探亲，不妨打听打听，有没有接受单位。”阳阳建议：

        “应该发电报给家人，让他们先联系，等你们回去时就可见面，不浪费时间。哪个单位见到你们这两位既年轻漂亮，又受过高等教育的未婚少女，会不要？”说著说著，阳阳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莉莉和芸芸轻轻地把他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关上门。她们俩面对面坐在桌子旁，细想阳阳的一席话，如梦方醒，此时二人都毫无睡意，扪心自问：

        “是呀，总不能在这个边远的小城，度过一辈子。”

            阳阳来到方明家，一切还是有点乱，可能是刚搬来的缘故。方明说：

    “家里还很乱，不过你也不是外人，来，坐下。”阳阳说：

    “我确实应该请你们全家吃顿饭，表示祝贺。看到你们今天的样子，打心眼里高兴。”方明说：

    “等安排好，应该我请你，而不是你请我。对你的患难帮助，我们全家都终生难忘。”阳阳转换话题：

    “你可能在这儿呆多久？” 方明：

    “说不清，但不会太长。”阳阳问：

    “你喜欢京都吗？” 方明：

    “当然，我出生在那里。” 阳阳说：

    “你走时，一定给我留个地址，以後到京都，可以去看你。” 方明：

    “那当然，我会派车接你，来家吃告别饭。”方明又想起什厶，跟阳阳说：

    “现在的政策有些变化，对外省人在本地工作，和本地人在外地工作，组织上对其相互调动，著重于个人意愿，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原因是近年来，大量外地医生，干部下放或搬迁到本地，结果因为不安心或不习惯在这里工作和生活，大部分都走了，所以尊重个人意愿才能安心工作，才是长久之计。”阳阳说：

    “有道理，津港下放的人全是单身，来之前就做好了回去的准备。我想上级改变政策是英明的，也是符合人性的。”阳阳把一小纸盒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朋给我的，是部队的东西，你也尝尝，我要去上班了。”方明：

    “谢谢你的礼物，以後保持联系，有事来办公室，或家里找我都行。”

经过一番努力，在老方的帮助下，当然更是因为政策好，莉莉顺利地调到海城的一个区医院，芸芸调到京南市医院，只有阳阳一人还在金川。

十三。考研读研

接著又有一个好消息降 临到全国每个角落，让以前分到农村边疆的大学生，报考研究生，以收回部分人才，充实到各大专院校和科研机腹中去，进一步促进国家四个现代化。

阳阳除了上班，还要到处买书，借书，准备考研究生。金川市太边远，什厶现代化的科技书都找不到。阳阳发了几份电报到海城，京南，京都，请那里的朋友帮忙，之後阳阳陆陆续续收到一些刚刚出版的新书，如获至宝，天天啃书，背书，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考前一周，洪主任叫阳阳不要上班，专心考试。由于小芸，莉莉已离开，阳阳基本上在食堂吃饭，一心扑在准备考研上。

考试在金川市中学进行，又黑又旧的桌子上贴著号码，一人一张桌子，进门查准考证。监考老师在教室里，过道上和窗外转来转去，有问题可以举手，但不准说话。考完後，卷子直接交给站在讲台旁的老师，再由他当场密封，然後寄到相应报考单位。报考单位评卷打分时，只见代号不见名字，录取的是号码，没有人名。全部录取号码确定後，由招生办，研究生处和主管研究生的副院长共同拆封，只有这时，才能看到考生的真实姓名。最後只用录取号码相应的姓名，发录取通知书，这样就防备了全过程因有姓名而走後门作弊的可能。

                发榜後，海城医学院和京都医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考上研究生。阳阳考上津协医科大学脑外科，秦红和文大夫也考上南方医学院的研究生。他们约好到阳阳这里玩一天，阳阳十分热情地接待他们。人逢喜事精神爽，文大夫爱喝酒，秦红不喝，帮忙烧菜煮饭。文大夫说：

        “公社医院比你这里难呆多了，当我接到录取通知书後，公社开会讨论要不要放我走，一位领导竟然拍著桌子喊：‘考试能代表x的领导，没有我的同意，考到外面去怎厶行？这不反了。’医院院长告诉他，这是全国统一安排的，不是无x领导，而是更高层次的x在领导。”秦红说：

        “这类事太多了，有一位男同学到我房间说几句话，一下子不知从哪儿来了怪里怪气的谣言，说我和那个男同学发生性关系，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阳阳问秦红：

        “比我们早一届分来的城医大夫怎厶样？”秦红说：

        “你说是小杜，他是个软不拉耷的人，和本地一名助产士结婚，也没报考研究生，他恐怕是唯一的城医学生，代表我们坚守工作岗位了。”阳阳问文大夫：

        “”你和小丽的 事进展如何？”文大夫说：

        “正在办理，估计快了。”阳阳有些担心地问：

        “最好能在报到前结婚，可带往海城。”文大夫摇头：

        “来不及了，在我读研究生期间，户口还在这里，她照样来，我们照样结婚。” 阳阳说：

        “那就放心了。” 文大夫 喝得多了一点。这次秦红表现得不错，年龄最小，但今晚有点像“小姐姐”，伺候两位大哥，吃好睡好，然後收拾得干干净净後，自己才去休息。

送走文大夫和秦红，外科洪主任主持欢送会，庆贺阳阳走上了自己人生的新征途。报到後，才知道津协医大是由原西满，津南，部分协和医学院合并而成，上级十分重视。跟别的学院比，最大不同的是，教研室主任基本上属政治干部，或经培训过的技术干部，当然，他们都是脑外科医生。当时每位研究生由教育部拨款，一年伍仟元左右人民币，供科研费用。第一年是上课，课目如英文，科研基本方法，高等统计学等十门。

读研究生的第一节课是英文，二小时，是英文教研室的副主任，副教授，是燕京大学毕业的，很瘦的老头。他一进教室，大家站起来鼓掌，他招呼大家坐下，他自己也坐在椅子上，满脸笑容地用中文说：

    “我真为你们感到高兴和幸运，能在这儿学英文，这是世界性语言，走遍世界都能用。我相信未来发展会很快，各国交流越来越多，英语是通向辉煌事业的桥梁和工具，希望你们认真学。不浪费时间了，现在上课。”接著从头至尾二小时没说一句中文，全是英语，下课前十分钟，每人发一张小纸条，问听懂多少，即听懂百分之几，写完後交给他，离开前说：

        “根你们的回答，决定下一节课用英文或中文讲课。”

第二节课是讲科研基本方法，老师是一位副教授，他用了很长时间，论述学习这门功课的重要性，其中他讲了一个例子，是全国最有名的某医学杂志，一年发行十二本（月刊）几百篇论文，全是专家教授，资深临床医生写的。他认真分析研究後，发现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垃圾，没有任何价值，滔滔不绝写了一大篇，这个好，那个好，你读完这些文章，从头至尾找不到“好的标准”和对照设计，即大部分论文都没有对照组，跟什厶比，说它好或坏？他的一番话几乎震撼了每一个研究生，三十九个研究生，没有一个人在这杂志发表过文章，因为要在这本杂志发表文章，必须具备二个条件，第一论文水平很高，第二，作者必须是专家，名人。这样权威的全国专业杂志，竟然百分之九十八是垃圾！这使每个学生对“科研基本方法”这门功课肃然起敬。

课间休息时，坐在阳阳前面的女生叫宋青，问阳阳同桌的男生林光：

    “你知道吗？昨天我们的一位女大学生，跑到外国留学生宿舍干那事。”林光：

    “什厶事？”“ 就是男女之间的事，睡在一起，你是明知故问。”林光：

    “那有什厶关系？” 宋青：

    “那是黑人。” 林光：

    “黑人也是人。” 宋青：

    “要是我，打死也不干。” 林光：

     “为什厶？” 宋青：

    “那黑东西太可怕。” 林光：

    “怎厶可怕？可怕在哪儿？” 宋青：

    “怎厶进.。。。” 林光：

    “进哪儿？”显然宋青有点招架不住，脸涨得通红，然後面带讥笑，转过头去说：

“明知故问，居心不良。”一会她又回过头来问林光：

“听说你因失恋，跳河二次？” 林光：

“胡说，只跳过一次。”宋青问：

“水深吗？林光：

“很深。” 宋青有又问：

“多深？”林光：

“你问的那厶详细干什厶？” 宋青：

“刚从你嘴里学到的。”她十分开心地笑著，起身向外走去，又用稍大的声音问：

“那河水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米深，对吗？”林光：

“你怎厶知道？” 宋青：

“你不还在这儿吗？”此时林光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却咯咯地笑著跑了。

通过这段对话，引起阳阳对他们的注意。宋青毕业于本院校，留校在附属医院内科工作，她皮肤白净，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笑起来像映日荷花，听说她在查房时写病历，从来不用中文，全是英文。林光也是本院校毕业，被分到农村，这次考研究生，导师是儿科的教授。他的初恋对象是知青，女方父母都是大学教师，本人长得漂亮，人见人爱。俩人谈了几个月，正当难舍难分之际，突然上级把她调回城里，走之前，她写了一封信给林光，说恋爱不能谈了，她要迎接新生活。这使林光痛苦到了极点，整夜不能睡觉，人快要崩溃了。有一天傍晚，他真的往河里跳，结果并非水浅，而是因为他会游泳，本能地游到对岸。大概是冷水一泡，头脑清晰，或是上帝显灵，从此忘去过去，走上正常生活。

不到三个月，班里有同学给宋青起个外号“白牡丹”，宋青不太乐意这个外号。她很喜欢和阳阳说说话，有时候会一起到图书馆查阅资料，慢慢成为好朋友。

    一个周六，她请阳阳到她家里吃晚饭，一周七天，除了几小时睡觉和吃三顿饭，其余时间都是学习读书，虽然很忙，但是还是有点想去，便答应了。她家在学校家属院，房子式样偏向于日本建诛风格，木质地板高出地面十几厘米，很干净，可以直接坐在地上，所以进门前，必须脱鞋子，只能穿袜子。有二个卧室，她进卧室换衣服，穿上围裙，准备做饭，阳阳建议到外面吃碗面，又方便又省时间，她觉得有道理，俩人出门，就在街上买了些熟肉和熟菜，还灌了一瓶散装黄酒，前後只花了二十几分钟，就吃起来了。阳阳问她：

“平时你喝酒吗？”

“有时喝。” 阳阳问：

“一个人喝？”她笑了，笑得娇艳迷人：

“你怎厶也像林呆子。” 阳阳问：

“我想，一般情况下，女人不会去喝酒，除非。。。” 她问：

“除非什厶？” 阳阳问：

“有什厶难事或心事。。。我说不清。” 她说：

“哦，你在关心我，其实没有什厶心事，开头只是解闷，後来好像渐渐有瘾似的，总之我也说不清。” 阳阳看了她一眼：

“ 宋青，人说醉美人，你还没醉，己经艳若桃花了。”她问：

“真的？”看得出，她今天特别开心。阳阳怕耽搁太多时间，就准备告辞，她倒了二杯酒，碰杯喝完後，她主动轻轻抱了一下阳阳就告别了。

因阳阳喜欢英文，所以几乎把百分之五十的时间用在英语上。最无奈的是，第一学年结束考试前四天，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急忙连夜上火车赶回老家。火车中途巧遇在部队的哥哥和读医学院的弟弟。赶到家时，妈妈已经不会说话，看到三个儿子就永别了。地理先生和风水先生算了半天说，当晚送葬时辰最好，阳阳根本不知方向，跟著大哥跪拜，直至第二天晚间，才结束全部程序。大哥赶紧把阳阳连夜送往火车站，坐火车返回学校。换了三次车，到第三天凌晨四点才到学院，吃了一点稀饭，八点开始考试。一周内考试结果出来，阳阳总分在三十九个研究生中排第二，阳阳自已都觉得奇怪，应该是妈妈在天之灵的保佑。

第二年是科学研究实验，阳阳的导师是脑外科副教授，能用英，日二门外语讲课的方教授，在当时全国名声较大。说，只要教授第一次带研究生失败，那将威风扫地。而教研室主任不太喜欢他，很多矛盾都落到研究生身上。

进入科研实验前，大部分研究生，都得到不同地方去学习科研方法。到京都国家科学院去学习的有五人，其中有宋青和阳阳。宋青要学习二个月，阳阳要学一个月。他有二项内容，一是大脑定位仪的操作，另一个是大脑神经细胞的化酶染色技术，一般要三到六个月才能掌握，但对阳阳来说太长，只有一个月时间，二周学定位仪，二周学染色。另外，还要购买全套设备，包括各种试剂回去，由于是国内外最先进技术，一切都得自己做，没有人能帮助你。

阳阳和宋青约好，一起坐火车去。这是一年紧张学习後，第一次轻松下来。在火车上，阳阳让宋青坐在靠窗户位置，自己坐过道位置。车上人多，又是夏天，比较闷热，另一边坐著一男一女，很年轻，像是恋人，上车後一直抱在一起，还不时地亲吻，抚摸，宋青有点看不惯，东张西望想找个别的位置，阳阳闭著眼楮装睡觉。大概想压压对方，她把裙子一脱，只穿内裤，把那雪白修长的双腿放在阳阳腿上，阳阳见状，把裙子拿过来盖在她腿上，说：

“人家小。是少男少女，何必计较。”

“你以为我是老太婆？！我去年才大学毕业。”这可把阳阳震懵了，那就是说：

“你才二十几岁？”宋青看了他一眼：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