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要没啦

  很久以前，有一种叫做大米七的香蕉（Gros Michel）是当时的最主要的香蕉品种，比人类现在吃的香蕉要更甜更好吃，也不需要人工催熟。但在1950年一种致命性真菌黄叶病入侵，大米七香蕉最终在美洲和非洲绝迹。黄叶病是一种镰刀菌萎蔫病，由侵袭植物根系的土壤真菌引发。随着时间的推移，在1965年，华蕉（卡文迪什香蕉）彻取代大米七香蕉，也是现在大家最熟悉的品种之一。

  和其它水果相比，香蕉更容易受到疾病和昆虫的入侵，因为人工培育的香蕉是由现有植物切割而成的无菌和无核突变体。这意味着其不具备有性繁殖的自然多样性。华蕉现在占全球香蕉出口量的95%-99%，而且是单一作物，所以它是商业种植者每年种植的唯一品种；因此疾病的感染和传播非常快，一根香蕉患病，可能世界上的香蕉都要遭殃。香蕉在150多个国家种植，每年生产1.5亿吨。香蕉出口占整个441亿美元水果行业的89亿美元，约20%。水果是全球第四大最有价值的农产品，仅次于水稻、小麦和牛奶。可以说世界上十分之九的香蕉都是贫穷国家的主要食物，大约4亿人每天靠香蕉摄入15%-27%的热量。

  不幸的是，继大米七香蕉被“病魔”击倒之后，华蕉也“生病”了。经过专家的研究分析，确诊为黄叶病。没错，噩梦般的黄叶病又来了，不过这次悄悄换了一种形式，叫做TR4。这种病菌是没法被杀菌剂杀死的。TR4能够杀死全球80%-85%的香蕉。具有极高的传染性且留下战斗力持久的孢子，一旦土壤受到感染，整个种植园都无法摆脱。TR4发现于马来西亚，之后传播到澳大利亚、菲律宾、莫桑比克和约旦。TR4的传播对中非和东非来说是一场噩梦。这些国家超过50%的永久性农作物种植面积都被香蕉“承包”了，大约占整个非洲2090万吨农作物年产量的一半，总价值43亿美元。

  科学家们正在研究可能可以控制TR4的杀菌剂，但迄今为止尚未成功。希望杂交育种和转基因香蕉可能会成为华蕉的替代品。

  香蕉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水果作物。今天的香蕉之所以可以食用，其实是因为香蕉物种在自然的遗传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使香蕉变得无籽。现在西方国家市场上的香蕉都属于卡文迪什香蕉及其亚种，这些香蕉的基因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卡文迪什香蕉不能进行自然繁殖，它的繁殖要依赖于植物干细胞培养或者组织培养一类的无性生殖技术。

  上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先是一场疾病席卷了全球的香蕉种植园，这种被称作镰刀菌萎蔫病或者巴拿马病的真菌疾病几乎使Gros Michel（大米七）香蕉濒临灭绝，世界香蕉出口产业在当时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是一种来自土壤的真菌：它感染了香蕉树的根和维管系统，使得香蕉无法继续运输水分和营养而枯萎死亡。

  巴拿马病可以通过土壤水和耕作使用的农具进行传播，所以这种疾病很难控制。针对土壤和植物干细胞的抗真菌药也没有作用。另外，这种真菌可以在土壤里存活几十年，所以受到感染的土地就不能重新种植香蕉了。

  后来人们发现，卡文迪什香蕉对于这种真菌导致的枯叶病有抵抗力，因此在那场疾病之后成为替代Gros Michel的香蕉品种。尽管卡文迪什香蕉在口味上差了一些，尽管将这种新的香蕉推向国际市场面临着重重挑战，卡文迪什香蕉最终还是取代了Gros Michel成为了香蕉种植园主要的种植品种。在那之后，整个香蕉产业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直到今天，卡文迪什香蕉仍然占据了47%的香蕉种植比例以及99%用于出口发达国家的市场份额。

  但卡文迪什香蕉也有自己的缺点，最突出的缺点就是它们容易患香蕉叶斑病。一种假尾孢属真菌会感染这种植物的叶子，使细胞死亡，影响光合作用，最终导致香蕉的产量和品质降低。如果这种香蕉叶斑病继续不加控制，香蕉产量将会面临着35%~50%的产量下降。

  卡文迪什香蕉的种植者现在正在试图通过修剪被感染的叶子，以及抗真菌药来控制这种香蕉叶斑病。为了控制这种疾病，种植者每年会使用超过50种的化学药品，这样大量滥用抗真菌药会对环境产生不良的影响，还会对种植香蕉的农场工人的健康产生威胁，增加生产成本。与此同时，真菌也有了耐药性。这使得香蕉叶斑病更加难以控制。

  更糟糕的是，卡文迪什香蕉正在受到一种新出现的尖孢镰刀菌（TR4）的威胁。这种真菌最早在台湾、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被发现，接着就传播到了东南亚、中东和非洲地区。如果这种真菌传播到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对于这些地区的香蕉出口产业来说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卡文迪什香蕉对这种真菌几乎没有抗性，香蕉种植者目前也只能采取一些临时的措施来阻止它传播到更多的地区，比如使用清洁农具以及限制可能被污染的土壤在农场之间转移等。然而这些措施并不能阻止尖孢镰刀菌的传播。

科学家一直在设法培育新品种

  “大米七”就是下文说到的“大麦克”；华蕉是“卡文迪什”。之所以命名为卡文迪许，是因为一位叫威廉·卡文迪什的英国贵族。

  19世纪到20世纪50年代，一种名叫“大麦克”的香蕉品种，在市场上占据主导地位。“大麦克”源自东南亚，香甜可口，不易压坏，比现在的香蕉都要大。

  1910年，光美国人就要吃掉4000万根“大麦克”。美国联合果品公司靠它发家，曾用卖香蕉的钱，资助洪都拉斯、危地马拉等拉美国家搞政变。

  然而1927年起，一种神秘疾病，像瘟疫一样席卷拉美地区的香蕉树，“大麦克”无法抵御。在随后30多年里，“大麦克”在美洲、非洲绝迹。现在只有泰国、马来西亚还在种植“大麦克”。

  “大麦克”得的病是黄叶病1型，最早在巴拿马发现，也叫巴拿马病。这种病的外部表现是蕉树叶子枯黄，最终导致整株蕉树枯死。黄叶病是香蕉树根部的疾病，由真菌引起，难以用药物控制。真菌在土壤里可存活多年。当年联合果业曾用了多种办法消灭真菌，土壤里的其他微生物都搞没了，黄叶病真菌还活着。

  后来人们看中了卡文迪什香蕉。这种香蕉其实很娇气，容易压坏，也没有“大麦克”好吃。但它抗住了黄叶病1型。与“大麦克”简单粗暴的运输方式不同，标准果品公司开始对卡文迪什香蕉提前装箱，为运输船配备冷藏设备，以保证其品质。

  市面上绝大部分食用香蕉没有籽，只能通过母树根部生出的芽，克隆出新种苗。这种繁殖方式有利于保持品种纯正，却失去了通过有性生殖重组基因的可能。新的病菌和害虫不断产生，人工培育的香蕉却在进化的道路上原地踏步，特别容易受到病虫害侵袭。

  起初人们认为，卡文迪什能抗住黄叶病。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东南亚的卡文迪什香蕉树也出现枯萎，甚至比当年“大麦克”死得更快。这种新型疾病，被称为黄叶病4型，逐渐扩散至澳大利亚、西亚、东非。

  现在仍然没有新的香蕉替代品种出现。科学家担心，卡文迪什会步“大麦克”的后尘。2003年1月16日，比利时植物病理学家埃米尔·弗里森撰文预言，以后人类恐怕再也吃不到香蕉了。

  世界上大概有1500多种可食用野生香蕉，不过都无法像卡文迪什、大麦克那样完美——不是样子太差，就是口感不行。

  有的野生香蕉，表皮是红色的，煮熟了吃起来像草莓；有的野生香蕉，籽特别大，就像辣椒籽一样；还有的野生香蕉甚至自己会掉皮，裸露着果肉挂在树上。

  1960年，洪都拉斯的拉利玛设立研究中心雇用了美国水稻培育专家菲尔·罗威。他的目的很明确——培育出最佳品质，足以抗衡卡文迪许的新香蕉品种，不仅要好吃，抗压，抗病，最好还能抗风。

  初来乍到，罗威信心满满。他用了40年，杂交出2万种香蕉品种，但没有一种能替代卡文迪什。他最得意的作品，取名叫“金手指”，能抗黄叶病。但消费者不买账，觉得这种香蕉太粉、太酸。“金手指”在澳大利亚取得一定销量，但在欧美市场，比卡文迪什香蕉差远了。

  40年时间，花费巨资，收获甚小。罗威承受着很大压力。2001年的一个早晨，他在香蕉试验地里，上吊自杀了。

  有种似乎能替代华蕉的品种，人们称之为“GCTCV-219”，十多年前突然在中国台湾出现。这是卡文迪什某次意外变异的结果。这种香蕉不易受真菌疾病影响，人们在菲律宾小规模商业种植，然后运到日本出售。它的味道略微甜一些。不过，这种香蕉的外观有些不尽人意。它不够弯，而且四散开来，必须把它们分成四五只一串，才能装进标准尺寸的香蕉运输箱里。

  马尼拉国际生物多样性中心专家奥古斯丁在香蕉行业已经工作了40年。他说：“很多消费者买香蕉时就看外表，不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