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陶渊明深情地责问自己:“田园将芜,胡不归?” 因为,他终于看清楚了,那腐败的官场,不能作为自己的生活和事业的终极归宿。 如果说当初屈原的放逐是被迫边缘化于朝廷之外,那么陶渊明则是自我放逐于官场之外。 他们难道都不想,以中国文化人的治平大量,在社会上有所贡献吗?非不为,无所为为。 最后,屈原悲投汨罗江,因为他无助地看到他被逐出的那个小朝廷,已经灭亡,他所能借助的政治舞台已经不复存在,他只能自我放逐于生命之外。 而陶渊明在自我放逐之后,在朝廷之外,在官场之外,在自然界,找到了自己可以冶性修身的更大的舞台,他沉浸于大自然,沉浸于自己的内心生活。 海归,海不归?不是一个问题,因为它与“To Be, Or Not To Be”的紧迫性相差极远,而与“淡定?淡不定?”的心境极其相似。 当初出国留洋,那叫一窝蜂,为什么?当然不可一概而论,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起码可以与逃离农村户口一样的急迫而相提并论。 这些人很明显地是“经济移民”,虽然他们自己可能并不,或者并没,意识到。 所以,当中国的经济大幅度地发展,反过头来,看到那山又比此山高时,全球化了的他们,又该象候鸟一样地随季节而纷飞了。 有飞得动的,根本不用问一下“海归,海不归?”早就“好风凭借力”,飞上那山去。飞不动的,自由度不够的,才在犹疑地问起“海归,海不归?” 这与在经济淡季,问起“淡定?淡不定?”一样。它们其实是一个问题的两种提法。 对于所有的非经济移民,可以对比一下屈原和陶渊明。 如果你认为中国是你的不可或缺的舞台,你又不会遭遇边缘化,或者你又不在乎边缘化,当然归山为虎,大有作为,谁都不应该阻挡,也不能阻挡。 可是如果你已经被(自我)边缘化,则“淡定?淡不定?”也是同一个问题的另一种提法。 如果有史可以借鉴的话,我们看到,所有淡定的海不归们,都躲过了反右和文化大革命的恶劫,保全了身家。 而一个缺乏游戏规则的地方,正好是屈原和陶渊明无论如何都无法展示自己雄才大略的末路穷途。他们二人刚好是“淡定?淡不定?”的两个极端。 当你或者你的亲近的人问起“海归,海不归?”时,你的答案似乎应该在“淡定?淡不定?”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