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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魍魉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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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日志正文
印象北河(繁) 2017-06-29 08:50:02


印象北河(繁)


1,序

 煽情部分请见北河印象(简)。

 前面部分与(简)稍有重复,没耐性的话,可直接跳到后面的北河趣事部分。



2,北河与水稻班

 1969年,当我和其他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来到河南正阳总参五七干校七连,并被分配到水稻班时,我第一次看到了北河。

 先说正阳。据正阳县志,正阳在夏朝时为慎国,西汉(公元前118年)设慎阳县,为正阳设县之始。南朝时改名真阳县。清朝雍正元年为避胤禛皇帝讳,改“真”为“正”,真阳从此改名正阳。

 而北河,正阳县官网命名为“清水河”,因其位置在五七干校七连的北边,同时又是七连管辖范围的界河,所以我们习惯称它为“北河”。

 从Google地图上查看,从北河溯源而上,大约五、六十公里处,是号称亚洲最大的平原人工水库——“宿鸭湖水库”。宿鸭湖水库的水来自淮河支流、洪汝河水系的汝河,所以说,北河应该属于淮河孙子辈儿的小支流。


宿鸭湖水库


 七连的位置。七连在正阳县城以南、兰青乡以北,现五三农场徐堂中队的驻地。

 北河位于七连北边偏东大约两里路的地方。从连驻地出发,沿着去正阳县城的土路向北,先经过一片小陈庄附近的一片坟地,再往前走不远,就看到了晓旭说的小羊圈。这时,路被一条横亘的东西向深沟挡住,去县城的话就要从这里向东拐了。而如果去北河的话,只需跨过水沟的简易涵洞桥,沿着小路继续北行,大约再走两、三百米路程,就到了北河的抽水泵房,也就是水稻班的基地了。

 水稻班的地盘远离七连的驻地,孤悬在北河边上,是因为要管理七连近百亩的水稻田。水稻班的抽水泵房建在距离河边十数米远的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所以远远就可以望到那座孤零零的建筑。泵房的后面一条人工挖成的支渠伸向北河,将河水引到泵房的后墙下,一条粗大的水管一头连着水泵,另一头则深深地潜入水渠中。水泵房是由宽厚的土坯砖搭建,房顶由厚厚的稻草铺就,所以冬暖夏凉。泵房是里外套间,里间是机房,安装有一台陈旧笨重的柴油发动机。外间可以住人,除了冬天,春、夏、秋三季,通常会有两个人长期值守。


北河位置


 那张水稻班成员的合影应该是69年冬天照的。照片中,陈钊是当时的水稻班班长,阿概(江显概)是测绘局系统的干部,巫晓晓的妈妈叫陈锐生,另一位阿姨叫王惠来(她的爱人姓舒,也是七连的下放干部,——蔡薇提供)。剩下的就是知青刘沛、王鲁宁、陈宪刚和我。水稻班的成员我会在随后的篇幅中专门描述。


水稻班部分成员合影。前排左起:刘锐生,陈先钢,陈钊,王惠来。后排左起:刘沛,江显概,王鲁宁,我。背景是新马号,即二排宿舍。


 水稻班的人员陆陆续续、进进出出、变动其实很大,我们刚到班里时,班长是一个好像姓张的干部(该打,怎么忘记他的名字了),副班长姓田,班里还包括老梁,一个口音很重的干部;王永红,二十多岁的年轻干部,是我的一帮一、一对红的互帮对象;老崔,崔国柱,山东大汉,后来调到炊事班;姚文,他要在后面重点说的;还有一两个干部忘记名字了。甚至晓晓的父亲巫志远,刚到七连时也在水稻班呆过。这些干部各有特长,似乎都对干农活得心应手,在水稻班都有过各自的贡献,当然,对我们知青的指导、帮助也都不小。



3. 水稻田劳作

 北河驻地虽然远离连队,有诸多不便,单就风景而言,北河这边应该算是七连景致最宜人的地方了。


春种

 春暖花开时节,北河的河面已经解冻,到处生机盎然,去年入冬前播种、用于休耕积肥的紫云英花已经在稻田盛开。远远望去,娇艳可爱的紫云英小花,一丛丛、一片片,把稻田渲染的像粉紫色的丝锦织成的地毯,美不胜收。

 紫云英花开时节,会有养蜂人赶着大车,载着大量的蜂箱远道而来,数十只蜂箱排列在北河的小路旁,无数只蜜蜂在紫云英的花丛中忙碌,远远地就能听到蜂群翅膀扇动的嗡嗡声。我专门购买过紫云英蜂蜜,里面的确有一种紫云英特有的花香。


紫云英蜂蜜


 开春后,水稻班的水泵房开始热闹了,因为休息了一冬的大片稻田需要灌水,平田、钯地,准备插秧。


抽水

 启动泵房的柴油机是个需要体力的活儿。那台又黑又笨重的柴油发动机不知是日伪时期、还是国民党时期的老古董了,每次启动它,都需要用一根长长的粗绳将发动机转轴缠上数十圈,长绳的另一头由水稻班的五、六名壮汉像拔河一样抓住长绳依次排开,只听一声令下,几个人使劲力气拉着大绳从泵房飞奔而出。这时,发动机转轴会因为缠在轴上的大绳带动而飞快转动,带动柴油机气缸点火、上下运动,柴油机就会突突地冒着黑烟,并轰鸣着发动起来,整个泵房仿佛都随之震动,屋内由此充满了浓烈的柴油的烟气味。

 当水泵的一切条件准备就绪,将宽宽的皮带连接上发动机的驱动轮和水泵的转轮,清凉的北河水就会从水泵的出水口汩汩涌出,沿着渠道流向北河的百亩良田。


耙地


 水田耕作其实并不简单,在插秧之前,还要经过犁田、灌水、耙地、施肥等多道工序。其中耙地是一个即辛苦、又很有些技术含量的活儿。

 耙地(耙字在这里读Ba,四声)的器具,是一个沉重的、下面钉满尖锐利齿的犁耙(不知道正确的名称,暂叫“犁耙钉板”吧)。耙地的时候,人在犁耙板的木框上稳稳站好,挥着鞭子驱使水牛,拉着犁耙钉板在水田中四处游走,目的是将水田中高低不平的泥土弄平整,以利于下一步的插秧程序。

 耙地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要想一边驾驭牲口,又要平稳地站在起伏不定、左右扭动、快慢无序的犁耙钉板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蔡薇回忆:她父亲蔡孟荪曾被水牛踩伤…,说的很轻松…,老蔡真是用心良苦呀……。其实远不止那么轻描淡写,现在想起当时老蔡血肉模糊的样子,我还胆颤心惊呢。

 记得那天老蔡耙的那块儿水田一边高,一边低,所以耙地的同时,有几个人用铁锹把高的地方的泥铲起来,扔到低的地方去。不知道什么原因,老蔡驾驭的那头水牛突然被惊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突然启动,老蔡一个没站稳,跌到了水牛和犁耙钉板之间,并砸到了水牛身上,这头水牛就更惊慌地、没命地拖着巨大的犁耙钉板和人在水田中跑起来,老蔡想站也站不起来,就那样被钉板拖着,一直拖到田埂处,才被几个人把牲口给拉住了。等把老蔡从犁耙钉板下拖出来,老蔡已经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搞不清哪是血水、哪是泥水了。好在老蔡命大,没伤到骨头和关键地方,不过光想想钉板上那一排排的铁钉就够瘆人的了……。


犁耙钉板,看看长什么样子

 耙地这本事我们知青到是很快就学会了。这里的窍门就是两腿不要站的太直、太僵硬,要“虚”一些,这样就可以随着犁耙的起伏、快慢、扭动、随时调整身体重心,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水牛在田里四处游走了。

 ……,记起来了,鲁宁曾经给我照过一张在水田耙地的照片,时间应该是早春二月、傍晚时分,在夕阳晚霞的余晖照耀下,我站在一张巨大的犁耙之上,挥舞着长鞭,驱赶着水牛在水田中洋洋自得地四处游走,很有种船长驾驶着轮船在无边的大海中航行的感觉,那神采和气度……,

 ( 我是不是有点儿吹过头了?…… )

 连里的水牛长的都很硕大,长长弯弯的犄角看起来很威武,但脾气还是很温顺的。一根柔韧结实的皮绳穿过牛鼻子,往哪拉就往哪走,非常听话。傍晚夕阳西下,远处村庄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有几次收工的时候不想走路,就爬上宽宽的水牛背,把工具等小物件挂在牛犄角上,吆喝一声,水牛乖乖地、晃晃悠悠地自己就知道回家的路……。

 (赞!,一幅牧歌晚归的田园诗画的感觉……,有木有?……)


牧歌晚归


 水稻的育秧,考验的是细心,注意保持育秧苗床的合适温度和湿度。而插秧可就是考验人的辛苦活儿了。我想所有插过秧的人都会对插秧时长时间弯着腰劳作,连坐下休息一下都不可能,每天下来,头昏眼花、腰酸背痛的经历深有感触。好在插秧的时间也就是几天,咬牙抗一抗,到最后,看着排的整整齐齐的、一行行,一片片的秧苗,绿油油的成活,生长,再苦再累心里还是很有成绩感的。



4. 稻田管理

 插秧之后一直到秋收,这期间大约五、六个月的时间,对水稻班来说,就是要尽心管理好这百十亩的稻田。管理当然包括追肥、灌水、除草、巡查等工作。水田管理虽然辛苦,但是还是有不少乐趣的。

 前面说过,水稻班在北河的基地就是那个里外两间的水泵房。如前所述,水稻班的水泵房坐落在北河旁、相对于周边地势较高的坡上,这样即有利于灌溉,又便于观察周边的稻田情况。


凉棚


 水泵房的门口搭了一个宽敞的凉棚,凉棚上爬满了葫芦、菜瓜等藤曼植物。由于地势高,当夕阳西下时,即便是盛夏时节,坐在凉棚下乘凉,也能感到微风习习,甚是惬意。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北河漆黑一片,躺在抽水机旁的水泥台上纳凉,仰望星空,浮想联翩。“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的意境,呼之欲出。


星空


 凉棚外,土坡旁,我们自己开了片菜地,种有西红柿、黄瓜、辣椒、大葱等作物,这就为我们自己改善伙食提供了物质条件。关于在北河开小灶改善生活的故事,一会儿再谈。

 在北河时,我们还养了一只当地的、黄白色的小母狗用来看家。这只小狗挺漂亮,机灵,也很是狗仗人势,看人下菜碟,看到路过的老乡就龇牙咧嘴,狂吠不已。可是见到七连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一概摇头摆尾,撒欢迎接。

 北河的水泵房平时住两个人,任务就是管理抽水机,灌水,巡田。因为百亩稻田总的趋势是西边地势高、东边低,如果高的地块儿漏水,就很容易造成有的田里干旱,有的田里则水淹了秧苗。水田里的长得像水蛇的黄鳝特别喜欢在田埂下打洞,所以一发现有漏水的地方,通常都是黄鳝作的怪。(捉鳝鱼和吃黄鳝的故事后面讲)

 我记得我曾经和前任水稻班张班长,还有王永红,姚文等干部在北河住过。其中和姚文在一起的乐趣在后面会专门写。

 稻田管理非常繁琐,劳累。例如,每天晚上不管刮风下雨、半夜都要爬起来拿着手电筒,抗着铁铲到稻田去巡田,补田埂的漏水洞……。

 拔稗子、除草也不是个轻省的活。稗子是水田中混杂在秧苗中的野草,和秧苗争抢水田中的养分,长势疯狂。(据说,稻子就是古人从稗子中培育出来的,所以稗子是稻子的祖宗)。稗子幼苗的时候和水稻秧苗混在一起,长的很像,稗子吸收水稻的养分,必须尽量拔除。还记得分辨稗子的方法:稗子的叶子光滑,水稻的叶子带细毛不光滑……。


水稻与稗草的区别


 蚂蝗,学名叫水蛭,也是水田劳动中头疼的一件事情。蚂蝗就像是个吸血鬼,只要是粘上你的皮肤,不把你的血吸够了是不会自动掉下来的。不过在水田中被蚂蝗叮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感觉腿上被蚂蝗偷袭了,照着蚂蝗吸血的地方来一巴掌就能解决问题。

 稻田的管理太琐碎,这里就不一一叙述了。总之,在大家的精心伺候下,秧苗一天天长高,长大,眼见着抽穗、灌浆,就等着秋季收割了。


水稻丰收

 到了水稻收割的季节,喜看稻菽千重浪,成熟的稻穗沉甸甸、金灿灿,染黄了北河的南岸,你甚至能从空气中嗅到稻谷的飘香。

 这时,连里的又一个秋收小高潮会在北河展开,大队人马会在北河汇集,这也是北河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这时小羊圈附近会整出一个临时打谷场,脱粒机的轰鸣会打破北河夜晚的寂寞,收割出来的稻穗就近脱粒、晾晒、装袋,稻秸则堆垛、苫盖好,等待附近的农民收购,因为稻秸是很好的牲口过冬饲料。


稻子熟了。


 稻子收割之后,稻田会播种紫云英种子,因为来年春天紫云英开花后,将紫云英花翻盖在泥土之下,就会变成优质的肥料,有利于水稻的种植。


 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北河的水结了冰,水稻班一年的任务也算结束了。这时水泵房大门一锁,回连里冬闲去也。


北河趣事

 在北河住守和工作虽然辛苦,但也有一些趣事,下面挑出几个说说。


北河的老鼠

 在北河水泵房居住的,不仅有人,有狗,还有老鼠。北河的老鼠硕大,不怕人,除了偷吃稻米外,也偷其它田里的作物,所以这种老鼠兼具田鼠功能。北河的老鼠不愁吃喝,饱暖思淫意,小老鼠一窝窝地繁殖的很快。

 有一天晚上,我和老梁正在屋外的葫芦架下乘凉,只听的架子上,茂密的葫芦叶子和藤蔓中有老鼠在叽叽喳喳的喧闹。老梁听了一会儿,小声说,这八成是老鼠在搞对象,于是,他悄悄地走到近处,想窥个究竟,可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老梁一时性起,抄起一把锋利的三股钢叉,瞅准了热闹之处,一叉捅了上去,只听一阵惨叫,两只正在春宵无度的大老鼠被钢叉穿成了串,共赴黄泉、做了风流鬼。老梁一边欣赏战利品,一边还打趣:“没羞没臊的,耍流氓也不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抓黄鳝

 北河边七连的稻田走势西高东低、呈梯田状。因此,保持每块儿水田不漏水,是稻田管理的重要任务。

 黄鳝是一种寄生在田埂中、到了春天就会出来活动的、长相类似水蛇的动物。黄鳝身上十分溜滑,很难抓住,因此,抓黄鳝的正确方法是,中指呈勾状在后、食指和无名指在前,靠三指合力将黄鳝卡住,这样它就跑不掉了。稻田里的黄鳝就喜欢在田埂打洞,所以,只要看到水田漏水,基本上就是黄鳝搞的鬼。


抓黄鳝的方法


 黄鳝平时龟缩在田埂的洞里,你即便把漏水的洞堵住了,如果不把黄鳝弄出来,很快它就又在旁边打出新洞来,防不胜防。所以,我们在巡田的时候,通常会准备一节铁丝,铁丝的一端磨尖了,弯个勾,上面穿一只蚯蚓。当发现有漏水的洞时,把穿有蚯蚓的铁钩放到洞里,试探着上下活动,挑逗里面的黄鳝,这时黄鳝会以为有蚯蚓进来,一口会将蚯蚓带铁丝勾一起吞到肚子里,此时,赶紧将铁丝向外拽,一条一、二尺长的黄鳝就被吊上来了。有时候一两个小时就能抓到十几只黄鳝。自然,毫无例外,红烧黄鳝段,就成了我们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


钓青蛙

 除了抓黄鳝,钓青蛙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

 每到盛夏的晚上,北河的岸边草丛中和稻田里仿佛成了青蛙的集合地,水泵房四周的青蛙聒噪声此起彼伏、吵的人无法入睡。于是,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钓青蛙方法就发挥作用了。钓青蛙的方法很简单,找个竹竿头上拴个细线绳,线绳的头上拴只很小的土色小青蛙。拿着竹竿像钓鱼似的把用线绳拴着的小青蛙在草丛中乱动。这时,如果附近有大青蛙就会爬过来一口咬住小青蛙不松口。当感觉竹竿绳子一头一沉,赶紧把竹竿挑起,一只肥大的青蛙就会被吊起到空中,这时的青蛙都很傻、绝不松口,把吊上来的青蛙直接丢到准备好的篓子里就好了。

 红烧田鸡腿是老姚的拿手好菜,等后面说到姚文时专门介绍。


田里的青蛙


摸鱼。

 江显概又叫阿概,广东人,他的拿手好戏是空手摸鱼。

 印象中北河的鱼不少。鲫鱼、草鱼、鲢鱼和叫不上名字的鱼都有,比手掌大的鱼也能见到。曾经看到当地农村的孩子们在河边用泥巴圈个临时小水坝,水坝开个口,过一段时间把口封住,把水坝里圈的水淘出来,里面就会有许多活蹦乱跳的鱼。村里的孩子淳朴,知道我们爱吃鱼,就用捉到的鱼和我们换钱。记得开始时,五分钱能换半盆小鱼。

 阿概捉鱼的方法与众不同。当我们在北河游泳时,阿概会一边游泳、一边像轰鱼似的用手把鱼慢慢地往河岸边有凹洼处赶;等快到凹洼处,阿概用手摆成圆弧状、慢慢地圈过去。说时迟那时快,等阿概双手突然在凹洼处合拢、并从水中举起时,一条活蹦乱跳的就被他抓到手了……。阿概这手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当我也试图按照他的方法捉鱼时,连个鱼毛也碰不到。


水稻班人物

 前面说过,在水稻班呆过的干部,陆陆续续、来来去去有不少。他们来自总参的一些单位,有经过革命战争考验的老干部,有高素质,高水平、受过高等教育的技术型干部。和他们在一起劳动,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学习,不用说,对我们这些刚刚走出家门,世界观尚未成型的幼稚青年影响很大。他们亦师亦友,以身作则,不管是言传身教,还是潜移默化,我们都受益匪浅。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是这个道理。

 水稻班的干部对我们知青的照顾体贴入微,虽然有些人的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但和他们相处所做的事情却记忆尤深。例如,由于北河驻地距离连部较远,每到吃饭的时候,都需要有人挑着担子去连里食堂打饭。记得好多次,当刮风下雨的时,道路泥泞不堪,不要说挑担了,走路都难以迈步,这时,水稻班的老班长总是二话不说,主动挑起饭桶去给大家挑饭,回来肯定是浑身湿透,裤子沾满泥巴。

 和老干部在一起劳动还有个好处,就是能随时随地听他们讲述有趣的段子。记得当时巫志远还在水稻班的时候,每当田间休息的时候,老巫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战争年代的趣事层出不穷。记得有一次他讲到朝鲜战争时期,巫志远正好在朝鲜志愿军总部当参谋。那时金日成被美军追的到处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到晚给志愿军总部发电报求救。彭老总被催的上了火,破口大骂:你TM没长腿儿,不会跑吗?……,

 每次回忆到这些我就想笑,也因此明白了,所谓大人物,所谓光环,其实多是捧出来的。后来在科研单位工作,与大小名人、权威接触多了,就越发对所谓“偶像”嗤之以鼻,这是后话了……


 下面挑几个水稻班的干部和知青回忆一下:


 陈钊班长

 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


网上找到的陈班长大约2015年的照片


 我给陈钊下这个定义,是因为陈班长从来都是严于律己、克己奉公,有时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陈钊是二部广州局来的干部,据说很小就参加革命,到干校时还不到40岁。我曾经和“一对红”王永红争论,陈钊到底是什么时候参加革命的……?后来发现,陈班长居然十三、四岁、抗战时期就参加了广东东江纵队……,惊叹不已,也太早了吧……。

 陈钊班长身材弱小,可干农活从来都是身先士卒、任劳任怨。他还有个习惯就是爱学习,没事儿就捧着包括马列毛在内的大部头钻研,经常是夜已经很深了,还见他的床头油灯亮着。陈钊理论水平因此很高,教育我们这些小青年绰绰有余,甚至知青中最聪明、最牛X的刘沛,对陈班长也非常服气。

 陈钊后来因为到贵州“支左”,离开了干校。再后来,他分配到了广东肇庆军分区任付参谋长。我复员后曾到肇庆去找过他,自然是好吃、好玩、好招待。陈钊有一女、一儿,其中儿子起名叫“赤球”……,呵呵……。现在看起来,这也许多少反应了陈钊性格中执著的一面,这其实是许多对革命忠心耿耿的老干部常见的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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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网上查到的陈钊的消息。
陈钊:伏击日军截获情报
 今年84岁的陈钊笑容慈祥,精神很好。说起那段浴血奋战的岁月,陈钊仍有些激动。1945年初,年仅14岁的他参加了东江纵队,抗战期间主要在惠阳、东莞、宝安三地交界处一带战斗。流浪儿找到了“家”
 儿童时候的陈钊在香港读书,战争时他的父亲失去了航运公司的工作,他也无奈辍学了。第二年秋天,出去寻找工作已经三日的父亲最终没有回来,工友带回消息,说是亲眼见到他父亲被日本人抓走了,从此,年仅11岁的陈钊成了孤儿。
 陈钊不得不回到老家东莞投靠唯一的亲人——堂叔,然而,战乱年代,民生凋敝,堂叔已无力再多抚养一个孩子,刚刚找到“家”的陈钊不得不开始了流浪的生活。“经常没东西吃,”陈钊说,“十二三岁了瘦得跟竹竿似的。”
 1945年伊始,在东莞桥头圩流浪的陈钊听说当地有游击队,是打日本鬼子的,于是决定从军。他不停地打听游击队的位置消息,但往往刚到达目的地,游击队就已经离开了。终于有一天,在村南的路上“守”到了游击队。
 “大队长看我瘦瘦小小的,不愿意收我,”陈钊回忆起入伍那天的情景,不禁露出了微笑,“见我不愿意走,就问我为什么参军。”陈钊鼓足了气,说道:“一,我要报仇,小鬼子害得我家破人亡;二,我要吃饭,不想饿死。”
 用陈钊的话说,他不是入了伍,而是找到了“家”。“我没有家,共产党和共产党的军队就是我的家。”陈钊深情地说道。


桥头圩伏击日军
 在加入东江纵队后不久,陈钊就迎来了一次大战。1945年2月的一天,陈钊所在的东江纵队第二支队第三大队接到村民报信,在潼湖西边的三陂头村停了架日军飞机,从飞机里走下8个鬼子,抢了老百姓的船往桥头圩方向驶来。
 当时部队的驻地可谓是四面受敌,“北边8里地的东岸是伪军的据点,西边20里地不到的西排也有伪军驻守,南面30里地的常平、樟木头分别驻守着两个大队的日军,东面的惠阳还有顽军。”
 为了给日军一个突袭,战士们在大队长的部署下立刻埋伏在河岸,而陈钊作为传令员早早地就站上了岗楼,密切关注河面情况,准备出其不意打一场伏击战。
 “部队部署好之后没过多久,那艘船就出现了,进入了伏击地后,我们突然发动了进攻,”提起这次战斗,陈钊至今还能回忆起当时的细节,“大队长担心火力伤及百姓,让我们趴在树上的战士对着天空放枪,吸引日军注意力,另外派了三个人的突击队带着手榴弹向鬼子的船游去。不到一个小时,这8个日本兵成功被消灭,而我们突击队队长黄球,也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
 令陈钊他们没想到的是,一次看似平常的伏击战却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部队从缴获的文件资料上发现,这架飞机载着的不是小兵小卒,而有个是日本侵略菲律宾的一个师团的参谋长,而这批文件正是作战的重要资料。这批情报上报总队之后,提供给了在华美军总部和美国第十四航空队。

艰难岁月里苦中作乐
 游击队作战很讲究时机,基本上晚上行军,白天打仗。即使是年轻的身体,也承受不了长时间的缺乏睡眠,更何况是在行军打仗、饥饱不定的情况下。“夜间赶路的时候都是边走边睡,有时候行军途中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后面的人不知道,就会把前面的人冲倒。”陈钊笑笑说,“夜行军多了,就总结出走夜路的三条经验了:黑泥、白石、光水潭。”
 虽然成为东江纵队的一名士兵,但是陈钊却一直没有穿上正式的军装。“那时候条件艰苦,我们游击队很少有军装。有时候部队有一点钱了,就给我们做点衣服,没有的时候,我们就穿打满补丁的衣服,有时候两个裤脚都不一样长。”说起那时的模样,陈老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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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

 心胸豁达的乐天派。

 我曾经和姚文在北河的水泵房住过很长时间,老姚(最好还是不要叫叔叔了,这样顺嘴些……)最显著的特点是,你永远看到的都是他的笑脸,从没见他悲观、生气过,即便我知道姚文当时有极严重的失眠症。对于老姚这种乐观精神,可能有人会认为是没心没肺,其实和他相处久了你会感觉到,他是一个心胸豁达、修养极佳、知识水平很高、又非常聪明的人。什么尴尬事儿到他面前,总是一笑了之。

 所谓:“大智者若愚”,应如是。


聚会时和老姚合影


 我和老姚在一起,受益最多的当然就是吃了。老姚是上海人,做的一手的好菜。北河盛产的鱼、黄鳝、田鸡等,还有自己种的各种蔬菜,在老姚的手里,三俩下就能变成色香味美的诱人佳肴。

 老姚做饭与众不同、很有特色。比如从老乡手里买的公鸡、母鸡,老姚并不是按照通常的程序,杀鸡、褪毛、清洗,然后……

 老姚的做法是:活蹦乱跳的鸡不杀,先把毛拔干净……,那些被拔毛的鸡痛的吱哇乱叫,瞎扑腾……,(一想起老姚活拔公鸡毛的情景,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呵呵,有句俗话: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就有这个意思……,) 再把褪了毛的、光秃秃的公鸡放在水里洗干净,这时没了毛的公母鸡浑身红扑扑的,干干净净,颜色大为改观……,然后才是用刀在鸡脖子上来一下……,所以老姚做的不论是炖鸡,还是红烧鸡块儿,肉嫩、汁浓,味道格外鲜美……,不行……,再说口水要下来了……

 后来,文革以后,老姚从土耳其当武官回来,我们几个人,记得有晓晓、鲁宁、还有谁忘记了,又到老姚家去蹭饭。那回,姚太太也一起动手,让我们再次品尝了姚式大菜的味道……,我们自然是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老姚,下次啥时候,给定个日子吧……?哈哈。


刘沛

 公认的七连知青民间领袖。


刘沛团长夫妇与美中关系委员会主席欧林斯交谈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刘沛,可能“聪明”两个字,是首先想到的。    刘沛在文革开始时应该是清华附中老高一的,所以虽然同是知青,无论在年龄上,还是在知识层次和见识上都高过我们许多。由于他父亲在文革当中受迫害的原因,刘沛在参军、分配等许多方面都受到了影响。但是你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消极、颓废的迹象,甚至感觉到的更多的,是某种不向命运屈服的傲气。刘沛不仅在男知青中出类拔萃,照王延的说法,在女知青眼中,刘沛也是七连男知青中,最具“偶像”范儿的……。

 说刘沛是七连知青的领军人物其实一点儿都不过分,我可以举几个例子:


 先讲刘沛的“聪明”。如果仅仅因为刘沛比我们多读几年书就说他聪明,那也太简单了,因为能把知识灵活地运用到实际工作上去,那才是真本事。

 北河有一台电动抽水机架在泵房外面。每次抽水之前,需要先把抽水机的整个水泵水管都灌满了水,这时启动马达,才能够把河水源源不断的抽上来。由于水泵水管一直都在漏水,所以灌水的速度必须大于漏水的速度,才有可能把水管灌满。向水管口灌水的活儿非常吃力,需要几个人接力,把河里的水一桶桶地传上来,快速地倒进水管,看着灌的差不多了,赶紧启动抽水机。就这样,还经常失败,看着抽水机空转,就是不见水上来,常常要经过几次反复才能够把水真正抽上来,所以启动抽水泵是一个效率极低的工作。

 这时候,刘沛的聪明劲儿就显出来了。他的办法是:先不用急着灌水,先启动抽水机空转;然后在空转的时候往抽水机的上半节水管灌水,由于抽水机空转所以水漏不下去;等到上半节水管灌满了水,把马达关断,抽水机停转,这时上半截水管的水就会向下半截水管中流,感觉下半截快流满了,立即启动抽水机,这时水就会源源不断地被抽上来,而不会半途而废。用刘沛这个办法,只需一两个人就能把水很快的抽上来,因此,连老姚、阿概他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都对刘沛树大拇指,赞叹不已。

 我一直都对刘沛的方法迷惑不解,直到以后上了大学,学到了诸如离心力、大气压、压力差、密度差等概念,才弄明白了其中的科学道理,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刘沛的“胆量”。一个人如果只是聪明,顶多得到人们的夸奖,而要得到大家、尤其是男知青的佩服,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过人的胆量了。

 那年麦收之后,打麦场堆起了高高的麦秸垛,估计得有3米多高。男知青休息的时候闲得难受,嘻嘻哈哈地打闹、从上面往下跳,有人还逞能、前滚翻向下跳,反正下面还有厚厚的麦秸也摔不坏。这时有人就出馊主意了,问谁敢后滚翻、背对着地面向下跳……,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了,因为都知道,倒着翻下去很难控制,搞不好头先着地,非把脑袋戳到胸腔里不可……,尴尬了几秒钟没人敢接话茬,……

 这时候刘沛说话了:我敢,说着就上了麦垛……。我们赶紧劝他,都是开玩笑,千万别玩儿真的……。刘沛不听,自信满满,还专门找了块儿下面没有麦秸的平地。只见他舒展几下身体,背对着下面,一个鹞子翻身,居然就真的倒翻下来了……。当时真是惊了我们一身冷汗,惊骇之余也不由得不佩服刘沛的胆量。


麦秸垛


 最后再说“见识”。所谓见识,这里指的是在特定时期和环境下,高于常人的判断力和预见性。在这方面刘沛也表现的与众不同。

 那会儿连里经常组织学习毛著,或者斗私批修、大批判等等形式的讲用会。每班都要轮流上台发言。那时流行的套路就是:毛主席怎么说的,贫下中农怎么榜样的,自己怎么开始没咋地,然后学习了之后怎么就咋地了……,台上讲得唾沫星子乱飞,下面听的昏昏欲睡……。

 记得有一天轮到该水稻班讲用了,大家一致推荐刘沛上台去。你猜刘沛讲的是什么……?他讲的是用一分为二的方法论指导水稻种植问题……,唯物辩证法在科学种田中的实践……,这种讲用,层次、水平高下立判,连许多老干部都对刘沛的演讲水平啧啧称赞。

 仔细想想,当年我们这些知青思想单纯,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口号下,懵懵懂懂地附和着读书无用论,浪费大好时光的时候,刘沛在学什么……?我记得他经常拿着本英汉字典、在背单词;要么就是看英文版的毛主席语录。反正是业余时间,谁也说不了什么。可谁又能想到,知识的储备,到了多少年之后的改革开放,就有了大用处。

 所以,在后来的生活和工作中,我经常会用刘沛、韩晓东、高文青他们在逆境中仍然不屈不挠、进取上进的态度,来督促自己,教育后辈。 


王鲁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40年没见到鲁宁了。


 知青中我和鲁宁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在七连时一起到水稻班,后来又和晓晓、先钢四人一起在信阳商城县武装部参了军,又一起被分到总后营房部丰台仓库一连消防排,鲁宁在十班,我在十一班。

 鲁宁的性格属于敢想敢干,做事情不墨守成规,所以有时会做出些貌似出格的事情来。

 那会儿总参五七干校七连也属于军事驻地,每天晚上是需要值班巡逻的。记得有一天晚上轮到我和鲁宁一起巡逻,我们在连里各个地方转来转去,也没什么情况发生,感觉挺无聊的。后来转到七连伙房和女知青那个院子,发现院子的大铁门没关紧,黑灯瞎火的,感觉院子里混进了大约十几只不知哪来的狗,个头都不小,估计是冲着伙房里的食物来的。

 这时,要是依着我,把狗赶走就得了……,可鲁宁说不行,好不容易发现了“敌情”,还能轻易给放跑了……?于是我俩把大铁门一关,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拿着铁锹和木棍满院子追狗,深更半夜的弄得鸡飞狗跳。后来惊动了住在院子里的其他人,几个男的一起,前堵后追,战果还不错,除了狗急跳墙跑了几只外,那晚让我们打死擒获的野狗有好几只。于是第二天炊事班的菜单上就多了一道菜,红烧狗肉,不知道各位还记得不……?(此处,保护动物概念,暂时性健忘……)

 那时候,因为北河的水稻班基地远离连里,所以“天高皇帝远”,鲁宁、刘沛,我们做些撒花儿、出格儿的事情也在所难免。至于“偷听敌台”的勾当,那都不叫事儿……。

 后来到了部队,鲁宁的爆脾气又惹了不少麻烦。在新兵的第一年,一言不和,用生火的通条把班长给打了;等他当了班长,又因为班里的战士胡搅蛮缠,一时拢不住火,把战士给揍了,……。不过,鲁宁即便犯了些错,因为其它方面优秀,所以进步比我们都快。到后来,我们一起去丰台仓库的四个人,只有鲁宁提了干。所以说,如果条件合适,鲁宁绝对是能干大事情的人。


晓晓、鲁宁、刘沛,背景是北河。这张照片好像是我给照的。


结束语

 本文比较絮叨,大概是老了吧,主要是想把过去的事情赶紧记下来,省得过几年痴呆了,傻乎乎的,啥都记不得了。

 有关五七干校、上山下乡的话题讨论的太多了,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观点,也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论,这不足为奇。就像是解析几何中,坐标系不同,会有无数的解一个道理。

 无需讳言,我非常怀念1969年到1970年在五七干校七连的时光,在我刚刚走上社会的初期,就能够很幸运地在七连这样一个汇集着众多素质优秀的老一辈,以及同样优秀的同龄人的环境中,劳动、生活、学习,或者说艰苦磨练,应该对我的价值观的形成,是有很大帮助的。

 所以对我来说,七连,水稻班,北河,以及那片土地、那个特殊的岁月,特别是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的情谊,都是难以忘怀,和非常值得珍惜的……。


 文章中的许多插图是网上找的,仅为参照。


北河稻田也会放鸭子吃虫,或者吃收割后掉下的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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