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篇 由一诗多读,兼谈仲景论中风 唐诗人杜牧有一首诗曰《清明》,若句读不同,就一改七言绝句为一首词了。下边,我们来读这首原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我们不动字,只是变换一下句读关系,便得到下边一阕词,为: “清明时节雨, 纷纷路上行人, 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 有牧童, 遥指杏花村。 ” 我们还可以改为: “清明时节雨, 纷纷路上行人, 欲断魂。 借问酒家 何处有牧童? 遥指杏花村。 ” 像这样一诗多读,只是改了些句读关系,便有不一样的意蕴与风味,当然,还有一些诗词不用去作任何更改,其诗意本身就语有双关的,比如《红楼梦》里的那些判词,每一首都暗含着人物命运,还比如唐代大诗人李商隐的《乐游原》:“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诗的最后二句“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非但是写景,同时也道出了人若到老年,更应是像夕阳一般华美的豪迈乐观的情怀。鄙人一直以为,仲景非但是一医家,同时也是一诗家,其笔意有时也有两重了。比如,仲景在论中风论时,就曾有一条,云: “夫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脉微而数,中风使然。” 这一条,就包含有两重意蕴。不是么?我们且来分解之—— 第一,是将中风与痹证来做鉴别诊断。 如是上边这一层意思,那么句中的“或”就是一个连接词,当“或者”讲,其中的“痹”,就当“痹证”讲。于是,这一句,就要看作是3个小分句的组合,即: 1、夫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这一小分句,是指出中风病的主要症状是,半身不遂。 2、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这一小分句,是告诉我们如果一个人只是手臂不遂的,那这是痹证。二者之间症状不同,还有没有其它的鉴别方法呢?有!那就是—— 3、脉微而数,中风使然。这一小分句,是指出中风证的脉象。也就是说,当我们一时辩不大清是痹证或是中风证时,我们可以切脉,若脉象为微数脉时,中风使然,那就是中风证了。 第二,是将但臂不遂者,当作中风证之一种情形来谈的。 如果是这一层意思,那么上边这条,就是说明偏瘫与单瘫的区别了。所谓偏瘫,就是半身不遂;所谓单瘫,就是但臂不遂。二者的脉像均要为,微数脉。 当然,如果我们解为第二种意思的话,那么其中的“或”,我们就要解为“有的”讲,其间的“痹”,我们就要解之为“痹阻瘀塞”来讲了。那么,这一条,即可解之为,以下三小分句: 1、夫风这病,当半身不遂。这一小分句,是指出中风的主要症状,即为半身不遂。此处中风,指的是偏瘫,因为其半身不遂嘛,半个身子都麻木不仁,不能随意运转。 2、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这一小分句,特别指出只有臂不遂的,意指为单瘫,只是手臂麻木,不能伸握。 3、脉微而数,中风使然。这一小分句,是说明无论上边哪一种情形,它们的脉象都是微而数,这都可归为中风。 总之,这一句意思是说,夫中风这种病啊,应当表现为半身不遂,有的只是臂不遂的,这些都是因为血气痹阻不通,脉象均是微而数的,这都是中风所引起的。 经过上边分解,我们可以看出仲景用笔之简,之约,之丰,真可比诗家之用笔不差也。 2017/12/20,磨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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