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一党、共产二党

牛北村

文革期间，一位小学同学的哥哥是省青年队（亦称省二队）的足球运动员。有一次打训练比赛，省二队以2比1战胜了省一队（成年队），到了星期天，同学的哥哥邀请队员们去家吃饭庆祝。我恰好也在同学家玩，便凑过去听这些大哥哥们侃大山。在聊到刘少奇林彪时，有人问：“解放后搞了这么多政治运动，劳民伤财，难道就没一个好的方法解决党内的路线斗争吗？”同学的哥哥平时爱看书，通今博古，外号“秀才”，他回答说：“方法倒是有，但党中央肯定不会采用。”大家好奇地问道：“什么方法？说来看看。”此时同学的父亲刚好经过房间，也驻足细听。

“秀才” 慢条斯理地说：“你看，咱们二队训练得挺好，这次就赢了一队。以后我们赢得多了，不就可以代表省队了吗？”他喝了口水，又接着说：“如果共产党在一个党章下分为两部分：共产一党、共产二党，大家公平竞争，谁的主意好谁干得好，就让谁上。党员也可以任意在一党二党之间转换。这样既可以互相监督，又不会使无产阶级的江山改变颜色。”同学的父亲当时是一位靠边站的革命老干部，听到此言，厉声训斥“秀才”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分裂党、破坏党的一元化领导的反动言论。”

好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个“共产一党、共产二党”的说道。文革后，同学的父亲官复原职，据说退休时为副省级；“秀才”则去了美国读博士，专攻东亚研究，毕业后好像在南方某个大学当教授。十多年前，老爷子经常去美国看孙子，途径洛杉矶转机时，我曾帮过忙。作为感谢，我有一次回国，同学专门拎着老爷子的特供茅台上餐馆请我喝，味道纯正。老爷子现在年纪高大，不宜远行，待在家中静养，“秀才”每年带着孙子回去看望爷爷。却不知道他们还为“共产一党、共产二党”这个奇谈怪论争吵不。

[2014年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