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计篇 第二 《孙子兵法 始计篇》有云:“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即是,造成好的态势,须根据最有利的情况而制订权变之对策。这一兵法思想,在中医中被广泛吸纳运用。因为大家知道,中医之特色便是个性化治疗,更是讲究“因时,因地,因人”之不同而诊治方法相异的“三因制宜”。这些辩证施治原则与方法,其核心思想,皆为“因利而制权也。” 那么,在《伤寒论》中,存有“因利而制权”这样的兵家思维吗?当然有,可以说六经辩证皆为因利制权也。当然,我们还是特别举例说明之。笔者随手捻来以下三条—— (一) 《伤寒论》第67条: “傷寒,若吐若下後,心下逆滿,氣上衝胸,起則頭眩,脈沉緊,發汗則動經,身為振振搖者,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湯主之。” 这一条,论治的是水气病,也就是伤寒因为误治以后,伤了心脾阳气,致使心脾皆虚,心阳虚不能镇水,脾阳虚不能拦水,使下焦之水邪趁虚上犯,过胸、直冲咽喉。这样水病的施治方子,仲景有给出,为: 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湯方 茯苓四兩 桂枝三兩,去皮 白朮 甘草炙,各二兩 右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 (二) 然后,看《伤寒论》第71条: “太陽病,發汗後,大汗出,胃中乾,煩躁不得眠,欲得飲水者,少少與飲之,令胃氣和則愈。若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者,五苓散主之。” 这一条两意,虽皆为“水病”,却是治法迥异。我们还是从分析条文入手:太阳病经发汗,由于出汗多,伤了津液,致使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是为何?因为津液损,胃中必燥,燥热上扰心神,致心烦不得眠。这时,就出现二个层次,一是少少饮些水,胃气和病愈;二是其人脉浮,膀胱阳气受损,膀胱气化不足,津液无法上布致口渴,膀胱气化不利,致小便不利,张仲景给方: 五苓散方 豬苓十八銖,去皮 澤瀉一兩六銖 白朮十八銖 茯苓十八銖 桂枝半兩,去皮 右五味,搗爲散,以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多飲暖水,汗出愈。如法將息 (三) 接着,再来看《伤寒论》第73条: “傷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湯主之。” 这一条前半段,还是五苓散证,病机上边我们已分析过;后半段,是伤寒发汗伤了胃阳,水停胃中,故而不渴,怎么治?仲景开方: 茯苓甘草湯方 茯苓二兩 桂枝二兩,去皮 甘草一兩,炙 生薑三兩,切 右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 以上三条,广义来言,皆为水病,是因水邪致病了。 所不同之处,在于: 一,第67条,是心脾阳虚,导致的水邪上逆之水气病。因为水气病,是心脾阳虚致,便以茯苓白术健脾降水;以桂枝甘草温心阳。 二,第71条分二层意思: 1、 为津液损伤,胃气不和,少饮水,胃气和则愈。 2、 膀胱阳气受损,膀胱气化不利,造成膀胱蓄水证。因为膀胱蓄水证为外有表邪,内有下焦水邪,治以五苓散方,以外去表邪,内除下焦之水邪。 三,第73条也分二层意思: 1、 膀胱阳气受损,膀胱气化不利,造成膀胱蓄水证。同样用五苓散治之。 2、 胃阳受损,水停胃中,致使胃脘停水证。治以茯苓甘草汤。这一味药比之苓桂术甘汤之不同,在于前者用生姜,后者用白术。原因就在于,前者是心脾阳虚,是故用白术健脾降水;后者为胃脘停水,用生姜和胃去水。 同样是水病,仲景根据其病因病机与症状之不同,因“心脾阳虚”致水病的治以苓桂术甘汤证;而胃中干燥之水病,又因其渴与不渴情况不同,分别采取“少与饮水”或“茯苓甘草汤”治之。特别是,我们分析其用药,“苓桂术甘汤”与“茯苓甘草汤(即苓桂姜甘汤),发现二方子只有一味中药相异——前者方用白术,后者方用生姜,只一药之变,而疗治却是大相径庭!仲景这用药之机心,方子之恰切,便是孙子所言“因利而制权也”。 2016/11/15,磨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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