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逸草:亲爱的朋友,为你送行》
在这清明时节,深切怀念我们亲爱的朋友,丽平。
丽平离开我们已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里,我们和她的夫君L间的互动增加了不少。丽平离去后的一段时间里,不难想象,L君的情绪低落悲伤。正巧在丽平逝后一个月的那几天,草哥所在的公司放几天项目空档假。这仿佛是老天爷的意思,我们来到L君的家,像兄姐一样地陪伴他。晚上在室外的烤火旁,L君倾吐了只有向亲人才会诉说的心头话,让我们对他俩和他们家人经历过的欢乐、痛苦和艰难,都多了些了解。 L君渐渐恢复了他业余在当地国剧社的练习、演出和监制等活动。我们也常把我们的活动情况与他分享。说来巧得很,在我们随意聊天中发现,我们附近的一位好友,竟是他失联多年原在国内读研究生时的同学朋友!去年七、八月的一个周末,他特地开车数小时来我们家。前来参加我们每周末都有的健足队活动,给我们送来月饼和提前的中秋祝福。还和我们与他的老同学一起,参加了我们另一朋友家的生日聚会。 他父女俩的感情也愈深。女儿在节假日常回到父亲的身边。并在一些较重要的纪念日,同去他们原来一家三口攀登过的旧地重游,纪念逝去的亲人,回味过去的好时光。 今年的国际妇女节那日,L君转来一篇好文,《玫瑰铿锵丨镜头中的女人》。图文摄影者和作者梅慈敏是L君夫妇的好友,环球摄影师兼自由撰稿人。文中介绍了二十来位经历不一般的女性。文里倒数第四张照片里的人物,正是L君的亡妻 — 丽平。 照片前面有文字介绍: “好友丽平。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头戴蝴蝶参加有关卵巢癌的宣传,身后是她亲手用蝴蝶点缀的车。看似脆弱的帝王蝶,在北到加拿大、南到黑西哥的大迁移中历经艰险而坚韧不拔。出茧、化蝶、下蛋,一个生命的结束也意味着更多新的生命的开始。蝴蝶不仅是美丽的象征,更是大自然百变的精灵和周尔复始的化身。丽平,你是一只在我们心中生生不息的蝴蝶!”
照片里的她,那时已经历了颇为痛苦的治疗,带着憔悴和病弱。病情稍有稳定,她就参加了有关对卵巢癌警觉和尽早发现的宣传。她真是位精神高尚美丽又坚强的女性。 亲爱的丽平,你安心安息吧。你所牵挂的亲人和朋友们,都生活得很好。愿你在天国,能时时感受到亲友们对你深深的思念。
附略加修改过的前文 《亲爱的朋友,为你送行》
去年一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我们驱车数小时赶去另一城市,与在美国母校结识、交往了二十多年的好友丽平,作最后的告别和送行。 这么些年来与丽平的交往,历历在目。 (一) 我先认识的是丽平的夫君,L君。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他曾担任我们学校中国学生联谊会主席,有着热心为大家服务的好名声。但我们与他家人的来往,始于九十年代初。那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来美留学的同学们纷纷改变了学成回国的打算,决定留在美国学习、工作、安家。各人家里的老人们,也为着自己的孩子,忍受着这辈子头一回坐飞机的不适,远道而来,为养育孙儿女和陪伴他们成长出力。丽平的婆母L奶奶和我婆母也先后前来,帮助照顾着独子或小儿子一家人的生活。 老人们克服着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自行出外的不便,很快就和性情相似的其他华裔老人结成了朋友。L奶奶和我婆母,加上我商学院一同学的母亲P奶奶,和那《华夏文摘》开创人(之一)的岳母C外婆,四人成了来往较密的好友。她们之间的相互理解,相互倾诉,相互扶持,成了她们能够在这异国他乡生活的一个重要因素。老人们在一起,就爱诉说家长里短。四家人都家庭和睦,三位奶奶也都爱夸自己的媳妇。尤其是L奶奶,常乐呵呵地诉说着儿媳的能干、懂事、体贴老人。就这样,我们先用耳朵初识了丽平。 与丽平的近距离结识交流,已是在九十年代末了。L奶奶已回国,我们两对夫妇先后学成,找到了适于我们的工作,搬到了同一州相距数小时车路的两个城市。一个美国国庆的周末,丽平夫妇携孩儿来看望我婆母。我们一起游玩了本市一带的景点,看了夜晚的烟火。丽平的女儿那时才六七岁,为绚丽多彩的烟火惊叹不已。一口一个“You see what I see? You see what I see?” (你能见到我看到的吗?),令大家开怀。言语交谈下来,发现我们两对夫妇性情十分相投,有着相似又各有独特的经历和相近的处世为人观。 从此我们就有了偶尔来去,每年几个电话或电邮的交情。我们交换着抚育女儿中的经验和困惑,互相启发安慰;我们分享着她在知青舞蹈队、我在本地合唱团的演出照片和录像,互相欣赏称赞;我们相约着在合适的时候,一起去游轮游,痛痛快快地交流畅谈、享受人生乐趣。 我们与丽平夫妇的来往并不算密切。如L君读了此文初稿后写道:“我们两家的交情可以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可以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心心相印似亲人。每次跟你们通电话或者见面交谈,都感觉特别亲切,知心。” 是的,可能由于是因长辈先成为朋友而结成的朋友,我们两家人彼此内心深处有着如同亲人般的亲切、可依赖的情感。他俩待人十分真挚,我们前去探望住宿时,他们总是考虑着如何使我们感觉宾至如归。而到他们来访时,又总是考虑着尽量少给朋友添麻烦。我和草哥对他们的评价是,他俩是我们交往的朋友中少有的善良、善解人意、时时替朋友考虑和分忧、在亲友困难时随时会伸出援手之人。与他们相处,总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二)
六年多前,当我听到丽平在电话中用很平静的声音告诉我,她已身患恶疾、承受了第一期颇为痛苦的治疗时,那简直是晴天霹雳。难以相信老天爷会如此不公,任凭这样恶性的病魔,来侵袭折磨这么豁达开朗、给周围的人们带来欢乐友爱之人。 之后五年多来,我们的心随着丽平病情的好坏而起伏。她以少有的坚强与病魔抗争,让我们看到的多半都是她的乐观和顽强。在她病情相对平稳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她去附近小学、教孩子们跳中国民族舞蹈的视频,她的舞姿依然是那么轻盈优美。在我一度也曾受到疾病困扰时,她用自己的经历来开导和鼓励我,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亲切柔和。 那期间,我们不住在她近旁,很难为她做些什么。唯一的帮助,可能就是在她孩子大学期间选专业方向和选课上,我提供了一些建议和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有助于她孩子选择了和我基本上同样的专业方向。她的孩儿两年多前已以双主修(double major)毕业于该专业的顶尖大学,如今工作得从容快乐。 (三)
送别丽平的那天,因怕路上会耽搁,我们天未亮就启程,结果提前一小时到达了葬礼举办地点。见到悉心照料丽平、相濡以沫地陪伴她走过三十多年风风雨雨的L君,他有些心力交瘁的样子。上前与他一拥,能感觉到高大的他瘦了不少,不禁心头一阵痛楚。 打开奠礼的程序单,下面用醒目字体写着:家属衷心感谢多年来诸亲好友对丽平的关怀及照顾。所收全部奠仪将以丽平名义捐献给XX癌症中心。读来心中一股热流,这就是我们好友的为人品德! L君和他近旁的朋友们,将追思告别奠礼办得十分感人。当地和多位从各地远道而来的丽平的同学同事亲友们,栩栩如生地介绍了丽平一生中各阶段的方方面面,让我们重新且又更深入地认识了她一回。 曾随父母下放、当过下乡知青和纺织女工的77级人,国内84级研究生,在美国另获硕士学位后,从事着社区大学教学媒体的设计管理。当地知青舞蹈团的台柱之一,中文学校的舞蹈老师,当地社区公益活动的出谋划策、积极参与者。在绘画陶艺女红上都颇有造诣。病魔缠身后,还做着教小孩儿舞蹈、作宣传提醒人们对不易早期发现的癌症有所警觉等多种义工,在力所能及处帮助着周围的人们,修艺术课来充实自己,与(患者五年存活力极低的)极恶性疾病抗争了六年。她的生命之花在最后的年月里得到充分绽放。 那真是短暂、美丽、充盈、平凡又很不平凡的一生。她的一位美裔同事转述了从学校里收集到的多个与她共事过的人们的追忆。她的中学同学好友回忆起她们在学校宣传队学舞编舞起舞、那风华正茂的少年时代。她的大学和研究生同学们讲述了那些年与她朝夕相处、同学共进的往事。她的邻居、病友、舞蹈队队友、病残者艺术课的学友等,诉说了一个个饱含着她才华和爱心的动人故事。 最后,当地国剧社的朋友们唱起了丽平所喜爱又连着她家乡湖水的歌谣,《洪湖水浪打浪》。听到 “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那熟悉动听的曲调时,在场人无不泫然泪下。那泪水带着失去亲人挚友的悲伤,也带着为有这样的亲人、能结识这样的朋友而感到的骄傲。 以一首小诗为丽平送行,她的音容笑貌、至情挚爱将永留在我们心中。
《如梦令》挚友 挚友贤媳良母, 多艺德高质朴。 柔婉赤诚心, 温暖至朋无数。 思悟,思悟, 如此一生盈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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