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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已经是黄昏的博客的博客  
网名分别为醒来已经是黄昏和笑谈风月不负他.写有短,中,长篇小说,诗词,歌词,相声等文学艺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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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日志正文
《残梦》(十七)(十八)(十九)(完) 2018-06-27 14:11:51

(十七)

我上了房后,原是准备借一冲之力连跳到房子接近围墙的那边,然后再以甩出链子锤搭在围墙借力的方法飞跃墙头插满碎玻璃的围墙,然后逃离这座《文学之城》的。哪知刚一跃上房顶,赫然发现这座房子的屋顶上面约一米高处,原来有一条电线通过。大概年头已久,我身前这段电线包在外面的绝缘材料业已剥落,裸露着粗大的金属线。电线一端从大院深处而来,另一端延伸向院外的胡同,正好阻挡了我的连续跳跃之路。

稍一迟缓,我就觉得身后形势有异,回身的一瞬,一股强劲的罡风已自下而上袭来。原来又是武大郎见我上房要逃离大院,不顾已经两遭痛击,头上顶了两支暴起的鲜红犄角,竟又拼命追赶,从院中跃向屋顶,人还在空中,两臂已然恶虎扑食一样抓向我的后心大穴,同时嘴里厉声喝道:“醒来已经是黄昏,看你小子哪里逃!”

“真是阴魂不散啊。”我也断喝一声,不及细想,一锤挥出砸向武大郎头顶,同时欲借武大郎躲闪之机再寻逃路。

好一个武大郎,真是艺高人胆大,仗着他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竟然不顾头顶门户大开,不躲不闪,一副悍不畏死的拼命架式,逆锤而上,冲势不减,继续向我扑来。

又是那一声熟悉的巨响,眼前又是那熟悉的一团火星子,武大郎的头顶再次和我打去的钢锤撞个正着,也仍是那熟悉的鸡蛋般大的肉包再次在头顶上已有的两个包的旁边暴起,但武大郎却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翻滚在地,而是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大无畏气概,不顾头顶三朵人肉红包的灿烂绽放,双手急伸,铁钳般抓住链子锤的纯钢锁链,奋力下沉,一心要和我同归于尽似地将我往房子下面拉去。

猝不及防之下,我险些被武大郎拉下房来!我急忙调整好站立姿势,两脚牢牢抓地站稳,用力抓住链子锤。在现在的情况下,我既不能被夺走手中的链子锤,也不能被拽下房子。眼见武大郎以全身重量悬于链子锤的另一端,我运功两臂,就待抡起链子锤将武大郎甩出,就像看出了我的企图,站在院子里的青丝婉儿急奔前来,向上一跃伸出双手抓住了老公武大郎的两只脚踝,拼力下坠。此时这夫妻两人全是身悬空中,以所谓千斤坠之势,欲合二人之重将我拉下房子。

其实严格来说,单纯武功上讲的千斤坠,是利用手脚抓牢接触的地或墙来产生下沉之力,而不是像武大郎和青丝婉儿这样仅凭自身重量来使出这招,因为俩人身体份量虽重,但对我来说却并非不能承受之重。当下,我仍是一提手中链子锤,再次挥臂欲舞链甩掉武,青二人。

一条白影自二十来米远的院门处疾闪而来,仅只三个起落,已到武大郎和青丝婉儿身前,正是俩人的师傅,武功卓绝的文化大院居委会首脑白主任。白主任的这三个起落速度奇快,动作一气呵成,姿势优美至极,却是燕子三抄水的经典招式。转瞬之间,白主任已经伸手抓住了青丝婉儿的双脚;与此同时,已经光着下身,正往腿上提两个裤管遮羞的老翰林见此情景,不顾丑态再现,也卖弄了一招就地十八滚,翻滚到身子也已经悬在空中的白主任的脚下,然后顺势盘腿坐地,一个老僧拜佛,双手竟也抓住了白主任的脚踝。

“啊!!!”此时,全院人都惊得发出了同声一呼。也难怪,饶是这些平素玩弄文艺,笔上春秋的男女翰林们见多识广,想象力丰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异画面------我站在高高的房上,双手拽着链子锤,链子锤的另一端连着悬在空中的武大郎,青丝婉儿,白主任,最下面是坐在地上的老翰林,情势上已经可称为万斤坠了。众人皆想,这下醒来已经是黄昏在劫难逃了。

“大家快上啊,把醒来已经是黄昏揪下来,维护文化大院道德传统!”一直静观院中情势的门爷此刻已经彻底清醒,看明白了一切,只是忘了早上趁老婆回娘家之际,刚摸过青丝婉儿的肥硕奶子,就着雪白酥胸吃下了一套煎饼果子,当下竟喊着维护道德传统的口号适时跟进,一声凄厉的惨呼,就像月下带头公狼招呼群狼的嚎叫一样,边叫边冲上前来。

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眼见我这个文化大院的在册居民落魄失势,命悬一线,一些大院居民,甚至包括二,三个平时也曾在院里打头碰脸,礼貌寒暄的好邻旧友,随着门爷的招呼,好像忍了我醒来已经是黄昏很久的样子,发一声喊,吐沫星子乱飞,也一起涌了上来,会武的准备出力伤人,会文的捧人场泼墨,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群起而攻了。只有几个文化大院的老住户还站在各自门前,表情复杂,呆呆地看着大院里纷乱的一切。

形势万分危急,以我之力和站在房顶的尴尬处境,断难承受武大郎,青丝婉儿,白主任,老翰林这四人合力同心之重,非要被拽下房子或是撒开手中的链子锤不可了。此刻,我就像文革中批斗台上的人物,看着房下群情鼎沸的大院这些已经剥去伪装的文人墨客们。

千钧一发之际,我头脑忽地灵光一闪,迅疾腾出左手,将右手在握的长出一截的链子锤猛的扔向身侧外表绝缘材料业已剥落的电线,在链子锤搭接并依锤头惯性缠绕上裸露的金属线前的一瞬,松开链子锤跃向旁边。身子还在空中,突然想起白主任那燕子三抄水的优美姿势,禁不住厉声喊道:“小白,快跑。”

在我将链子锤扔向高压电线时,白主任似已警觉,此刻听我一喊,立刻就待撒手跳开,只是脚踝被老翰林死死抓住,动弹不得。好个白主任,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忽地身子急缩,灵蛇一般从一袭白色连衣裙包裹着的肉色紧身衣中脱壳飞射而出,在空中身形翻转连跃,眨眼间已站上西屋青葱先生的房顶。原来,白主任竟穿了一件全身的“马甲”,从白主任逸出后老翰林手中抓着的马甲仍然挺拔的既坚又韧且柔的情形来看,一般丝线断难织就此等极品,这马甲应是白金丝线之类织成的呢。

“轰”的一声巨响,链子锤与电线交接处爆起了一团火球,强大的电流瞬间沿着牙带鱼一样首尾相连的链子锤,武大郎,青丝婉儿,白主任的金丝马甲及老翰林直泻而下导入地层;随后电线也被武大郎等人身体的重力拉断,断开两截的电线一条打在地上弹起后正好缠在门爷暴着青筋的脖子上,另一条却搭在了蜂拥而上准备帮助白主任等往下拽链子锤的人群中,噼噼啪啪的爆起一阵闪亮耀眼的火花和脆响,随之传来“不好,有电,醒来已经是黄昏下毒手了,快向后院跑啊。”的惊叫声。与此同时,供电及服务器等电力系统因短路而燃起火来,又是惊天动地的几声巨响过后,整个这条胡同,也就是这座叫做《文学之城》的城堡一下子断了电力,同时各处燃起了冲天大火,遮天蔽日的浓烟中传来奔跑逃生的人们的嘈杂喧嚣。

我趴在房上,看着四处的大火和滚滚浓烟,劫后余生,想到刚才的脱险仍是心有余悸。

我在房上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动静,就像换了时空,此刻四周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白主任早已不知去向,文化大院里的居民也都逃得无影无踪了。我活动了一下全身,发现经此大难,竟是毫发无伤。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我悄然跃下,狸猫一般点尘不惊地落在院子的地面上,冒烟突火地几个起落,闪身进了我的那间屋子。

(十八)

屋子里没什么变化,就是床上有一些被武大郎头撞墙壁时撞落的墙皮碎块;鞋盒子还在桌子上放着了,我走过去查看,钱还在,也没有短少。

“赶快离开这个文化大院吧。隐姓埋名的韬光养晦还是没隐住,这次又弄出了人命,重出江湖的计划就别再想了。算了,怎么都是一辈子,还是叶落归根回家乡天津终老一生吧。”我把捆好的鞋盒子斜背身上,又把存有门爷照片的照相机和欠条都扔在了床上,想想过去和这些人的纠缠真是无聊。然后环顾呆了近一年的这间斗室,不知怎么,想起了《笑傲江湖》里一句经典的话:“这块是非之地,永远不再回来了。”不禁又感慨万千了一番,然后扭头就待向屋外走去。

屋外有了动静。我站立不动,随后就见白主任鬼魅一样飘了进来,当门站立:“怎么样?醒来已经是黄昏,你,没事儿吧?”

白主任危急时刻脱掉了全身的马甲后,大概是刚才回自己住处换了衣服,现在是穿了一套紫色的紧身运动衣,身材较前似乎瘦了一些,应该是换下特制马甲后的真实身形了,按门爷说话就是更有“线条”了。只是似乎性情大变,眼神柔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更是婉转温柔,摆明了化敌为友了。

不过,此时我已看出,这个我平时没有注意,刚才危急时刻喊她小白的白主任,和我一样,面貌是精心化妆易容过的了。

“我没事儿。”我淡淡地回答她一句后,仍想继续往外走,但白主任堵着门没动,我只好站住,等着她的下文。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白主任说完这句话,就走到桌子前,拿起了放在上面的《本草纲目》和《赤脚医生手册》那两本秘籍。见我走出门外,就也尾随我走到了屋子外面。

“我刚才把小武他俩被高压电烧焦的骨灰装敛好了。”白主任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看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也看透了,一切都是定数啊。冤怨相报何时了?要不是你刚才向我示警,我也和他们一样了,所以我想咱们的恩怨过节就一笔勾销了吧。”

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依旧一声不吭。多年的尘封往事如烟雾一般在脑海里纷乱飘浮,我的心有些激动,甚至手都有些抖了,但我仍然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有什么打算?”白主任直直地注视着我,像个老朋友那样问道。我忽然发现她身上的那种迷惑人的乙醚味儿没有了,大概那些气味儿是附着在她那极品马甲上的,随着马甲的脱去,她已经回归真我了。

“我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我想叶落归根回家乡天津。”我说。

“你要海归?那你才小学四年文化,很难得到优惠政策的。”白主任爱伤人自尊心这点倒是始终没变化。

“我想就像《围城》里的方鸿渐那样,在唐人街杂货店买个有英文字的哈佛大学的博士文凭,带着项目海归,回天津在南开大学创办一个提高智力的药膳煎饼果子研究所,让天津人人都戴博士帽,成博士之乡。成功的路不止一条,武的不行咱来文的。”说完我就要走,可是白主任仍没有要结束谈话的意思,反倒踏上一步,更靠近了我。

“你今天喊了我一声小白,一下子让我想起过去的事情了,你知道吗?我风月二哥,就是我二师兄,就私下叫我小白。”

“我是因为你姓白,一着急就喊你小白了。”我赶紧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你叫醒来已经是黄昏。”白主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永远也不会有人喊我小白了,就算我风月二哥在这里,他也不会理我了。”

我没有接她的话,仍在暗自压抑着起伏不平的心潮。白主任却似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我家世代在锦州开镖行。早年间东北兵荒马乱,山头林立,胡子盛行,匪患遍地,但只要看到我家镖行的旗子,各路豪强,黑白两道,都会给个面子。

我二师兄江湖人称笑谈风月不负他,文武全才,英俊潇洒,机智幽默,可是不知怎么,我爹爹,也就是我们的师傅却喜欢我大师兄,总偏着我大师兄。爹爹认为练武的人就应该一心练功,像我二师兄那样没事沉湎琴棋书画就是玩物丧志,就是不务正业,就是歪门邪道,天份再高,再聪明也没用。所以我爹就不教我二师兄真功夫。我家这个镖行除了爹爹就是大师兄主事。二师兄虽然机变百出,为镖行贡献最大,但却一直受大师兄的气,只是因为爱着我,才隐忍着在镖行呆下来。到后来我和大师兄都比我二师兄武功高,爹爹最后又把我许配给了大师兄。”

白主任摇了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记得我把爹爹让我和大师兄成亲的决定告诉二师兄时,二师兄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屋里地上的一个鞋盒子,样子好怕人。我就想逗他一下,缓和一下气氛。就指着那个鞋盒子说,你要有这一满鞋盒子钱我就跟你私奔了。

那时,我们镖行生意不好,真有一满鞋盒子钱那应该就是巨款了。我说完这话,二师兄以为我是故意拿他开玩笑,站起来就要走,正在这时我大师兄来了,他俩人没说两句,话不投机,就动起手来。

我大师兄虽然武功在我三人里最高,但机敏上却不如二师兄,而且二师兄聪慧过人,武功上一点就透,江湖历练非常老到,偷学了许多各门各派的招式。结果一番激斗,大师兄中计露了破绽,眼看二师兄就要下手伤了我大师兄,也就是我未来的丈夫时,我抖手打出了带钩的金针,击中了二师兄的肩头。

金针是爹爹只传给我和大师兄的独门暗器,虽然没有喂毒,但也霸道无比。二师兄回头看了我一眼,一把拔出了金针,金针带出了一大块肩头的肉,血染红了半边衣服。二师兄仍是一言不发,甩手把金针打在我身后的屋门上,一跃上了屋顶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泪水几乎要涌了出来,但我却故作姿态地微笑着问:“你用带钩金针伤你二师兄,你这么恨他?”

“怎么会呢?我就是当时怕他伤了大师兄,回来爹爹又该生气责罚他,一急之下就出了手。”说着,白主任又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其实,我是最喜欢,最信服我二师兄了,只是,唉,阴差阳错,最后倒和二师兄成了陌路。”

练武之人最忌被人抓住腕脉,我心下一紧,立刻运功全身,但仍是面含微笑,调侃着道:“别信哥,哥只是个传说。”同时推开了白主任搭在我腕子上柔软无骨似的玉手,心里默念着后来亦师亦友的体育老师的谆谆告诫:“男人们,游戏风尘千万别动真情,你要小心女人啊。”

“二师兄走了没几天,我和大师兄还没成亲,却发生了一件大事。镖行在祁连山一带被七星会劫了镖,爹爹邀了道上朋友和镖行一众前去讨镖,结果中了圈套陷在山里。虽然也重创了七星会,号称祁连七星的七个魔头死了仨,但我们几乎全军覆没,大师兄战死,爹爹死命相拼才护着我逃了出来,但也受了重伤,在川陕边界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咽了气。”白主任美丽的眼里扑簌簌地掉下了成串的泪水。

我似乎没有听到白主任的话,硬着心肠呆呆地看着大院郎先生屋前并排挂着的三本裸体挂历封面。想想郎先生这家伙也真是的,裆下的罪恶之根已经让白主任斩断,却还整天在这个文化大院里男欢女爱的口吐莲花,语涉淫邪。

(十九)(完)

“爹爹死前告诉我一定要给镖行报仇,又说如果我二师兄在也许就不会中计,被祁连山的七星会诱入圈套吃这大亏了。最后爹爹让我找二师兄去,说二师兄一定会不计前嫌帮我报仇雪恨的。”白主任喘了口气,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辗转江湖,就是找不到二师兄,好像他故意躲着我似的。后来我收了青丝婉儿和小武俩徒弟,也曾努力调教,对他俩寄予厚望,但终是资质太差,难当大任,后来更私通野合后盗秘籍而逃。眼见报仇无望,我也就淡忘了那段血海深仇。”

白主任把手上的两本秘籍小心的放在腰间的一个包里,然后抬头凝视着我,两只泪眼放出深情妩媚的异样光芒,好像恋爱中的少女那样,虽然我知道她已经易容化妆,但仍觉梨花带雨,美艳撩人。柔情似水的声音好像一只小手在挠着我的心。

“黄昏哥哥,”白主任改了对我的称呼,叫黄昏哥哥了:“小武他俩从小没有师爹关怀,我也有责任,现在就这么夭折了,我不怪你,可你能继续完成他们未竟的任务,帮我这孤女,也叫剩女到祁连山报仇去吗?我什么都答应你。”

“果然不出所料,引出正题了。”想着,我含糊不清地说:“在武家庄我倒是关怀过他们,另外你不是说经过刚才的事情,已经看透了一切,冤怨相报何时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了吗?”

“那是说和你的恩怨,可和祁连山七星会的深仇大恨怎么能一笔勾销呢?”白主任的脸沉了下来,但是身子却靠近了我,同时手又要亲热而且无助似地拉我的胳膊了。

我很自然地错后一步,全神戒备,嘴里说道:“一说海归,回那九河下梢的天津卫,我现在已是归心似箭,再不想另生枝节了。谢谢你原谅了我的冒犯,我当时也是情非得以,根本不想杀青丝婉儿她们的,咱们是后会有期了。”说着,我就要退后几步,然后跃上房子而走。

“二师兄,你真就这么绝情吗?”白主任站着一动不动,但泪水如断线的项链珠子一样沿着美丽的脸庞不停地滑落,我知道这是她从小就惯用的杀手锏,刚才一直迂回引诱,现在终于道出了我的身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小白。”我稳了稳心神,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看到你使了那招燕子三抄水,我本应立刻就认出你,可是当时情况危急,不及细想。直到我把链子锤搭上高压线时我才想起那是你的经典招式,慌乱之下我顺口就喊出了你的小名,我知道你随后肯定会猜到我是谁了。时隔这么多年,咱们师兄妹能够重逢真是不易,也算有缘,就像你说的,一切都是定数,强求不得的。你保重吧。”说着我仍是要走。

“二师兄!”白主任,应该叫小白,确切的名字应该叫白淑贞,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泼妇一样,一手插腰,一手直指着我的鼻子:“你说,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我知道这是她的开场白,接下来就要和盘托出主题,迫人就范了。但我也没办法,只得接了这必然要接的一句:“我怎么不是男人了?”

“你师傅,师哥叫人害了,整个镖局也毁了,你不去报仇雪恨,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缩头乌龟一样,你说,你是男人吗?和你青梅竹马的师妹,一个只有你一个亲人的弱女子复仇无门,整天以泪洗面地孤苦无助,你不去帮助,躲的远远的,自己揣着一鞋盒子钱寻欢作乐,四处偷腥,沾花惹草,你说,你是男人吗?”

“师傅对我是否公平,大师兄对我是否欺压,我不想再说,相信你我心里都有数。”我截断白淑贞的话,说道:“只说你帮着大师兄背后伤我的那一歹毒金针,任何一个男人,稍有血性,还能容忍吗?你是弱女子?哼,玩笑不是这样开的。你在我和大师兄之间搞恐怖平衡,玩三角恋爱,我自动出局,不陪你们玩儿这我只输不赢的游戏了,正是拿得起放得下,顶天立地的男人作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老子投八路,我一跺脚离开镖局自谋生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来一个华丽的转身,就是爷的风范,有这范儿的爷们儿,不是男人是什么?”

我踏上一步,继续说道:“你和大师兄还有镖局这么对待我,自己遇上倒霉事才想起我来了,你刚才说你最喜欢,信服二师兄,那你嫁给大师兄干什么?唉,算了,这些事儿我真的不想再提起了。”

“二师兄,过去的事我和爹爹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也不是像你想得那么不好,我伤你的那次也是一时情急,即使你不原谅我和镖局我也不怪你,你不帮我报仇我也没怨言,这上面的恩怨咱一笔勾销了,像你说的就不再提了。但是,”

白淑贞加重语气说出了“但是”俩字后,脸色一寒,从孤苦委曲的可怜女子一下子变成专横跋扈的女强人,开始兴师问罪了:“自己的二师兄指望不上,为了报仇我自己创了麻醉门,含辛茹苦调教了两个徒弟,这刚要光大门庭,跟我去祁连山雪恨,就叫你下毒手用高压电给电死了,你说,于情于理,你不应该负责吗?老翰林自视甚高,我软硬兼施地费了多少心血周折,好不容易说动他和我做了朋友,助我去祁连山,也叫你不明不白地害死了。院里我的其它朋友更是叫你这让高压线短路的损招给打散了,我也暴露了身份,我报仇的左膀右臂全因为你而没了,你拍拍胸口说说,天地良心,你不该赎罪吗?”

从知道她认出我来后,我就清楚跑不出我这师妹的手心了。所谓三岁看老,我和她从小就在一起,太了解她的狡猾难缠了。我叹了口气:“别再费话了,说吧,让你二师兄怎么赎罪?”

“你是剩男我是剩女,咱们合兵一处,立即去祁连山报仇雪恨。”白淑贞破涕为笑,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你可要搞清楚什么是剩男,剩女啊。”我叫她的手一抓,心神又荡漾了,我真恨我这样,一辈子就喜欢女人,不会拒绝女人。但我嘴上还是不改强硬:“咱俩不同,你都结过婚有婚史,我可还一片空白,广东话说青头仔了。”

“呸!”白淑贞抓着我的手一紧,我只觉一股热力透过她的指尖直达我的手臂经络,真是内力雄浑啊。“我和大师兄还没有正式结婚入洞房,就偷偷亲嘴了一次,什么经验也没有,大师兄不像你这么坏,我才真是空白了。倒是你,还青头仔?青你个头!小时候还挺腼腆,有坏心思也藏着,瞧你现在变的,你看你在这文化大院里墙壁上贴的那些偷腥文章,再看你的所作所为,闷骚的色男样子,揣着广东话说的咸猪手四处吃豆腐,简直快成流氓了。我现在才明白你这醒来已经是黄昏的名字的意思。”

“我闷骚那还不是因为你吗?凡物不得其平则鸣,我,”我还要争辩,白淑贞说现在先别说这些了,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咱哥俩马上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整一下,然后上祁连山找七星会报仇,这些年我早摸到他们的底了。

“那,卖命前我这闷骚还想明骚一下,你先把定金交了。哼,这社会,对女人我也不能太没心机了。哈,想想大师兄还是个雏儿,一直抱着热火罐跟着你,最后就亲了一次嘴就歇菜了。”

“你小子是越来越坏了。我记得以前偷听过爹爹和大师兄说话,大师兄说你有个痣,是风流痣,让爹爹防着你,别把我许配给你,我当时还不信了。”白淑贞说道。

“看起来你们是一直败坏我的名誉,不懂我的高风亮节了。”我说道:“男人一生笼罩在情欲的阴影中,无法抗拒自己,放浪形骸,其实这才是男人本色。哼,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像大师兄那样隐忍装纯的才是男女之情上令人不齿的渣滓。我风流不下流的这么多年,冲大师兄这句谗言,我也别再端着了,这顶迟来的绿帽子我是给大师兄戴定了。”

“别又胡说八道了。”白淑贞截断我的话。“来,回屋里去,去了易容化妆,咱哥俩用真面目见一下,江湖儿女,倒也不必拘泥,你喜欢,给你小子就是了,哼,到最后我这清白的身子守了这么多年还便宜了你这坏蛋了。”说着,白淑贞上前揭开了我的面具。随后,她也回过头去,再转回身来,她已经露出了自己那张真实的本来面容,接着,在我还要用咸猪手数她脸上的雀斑核对身份时,倒进了我的怀里……

过了一个时辰,我俩疾步从屋里出来,闪到院门前,大院铁门仍然紧闭,四周是死一样的静寂,不知道人们都哪里去了。

我俩并肩上前,我拉开门栓,一拽院子的大铁门,准备走出大院,哪知院门就像有人在外面猛推了一把一样,竟应手而倒!我俩没有防备,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沉重的大门和随之而倒的门洞墙砖压在了底下。

几经挣扎还是动弹不得。“真是阴沟里翻船啊。”运足气力,我大吼一声猛力奋起,岂料一脚蹬空,定神细看,却是换了时空,竟已置身自己家中,抱着电脑正倚在沙发上了。

其时,正是临近傍晚时分,斜阳夕照,满室瑰丽光影。

原来,这一切却是一场白日残梦,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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