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篇 由“一层秋雨一层凉”,谈到仲景论中风 中国有句谚语,说道是:“一层秋雨一层凉。” 想那秋天时节,北半球太阳偏移,若此时再云结成雨,纷纭落下,真是下了一阵儿,秋意就深一层,这是基本的天象规律,可谓人皆尽知的事情。中医之道,乃天之道;中医的妙处,即在于天人合一。然而,就有一些人不明其里,见到一些民间老中医先生在谈法象药理,或者见到一些中医师们论诗作画,竟三季之虫般的嘲弄人家不务正业,老夫不禁为之哂然。此等妄人,真该好好读一读中医典籍,如果稍嫌麻烦,且来赏我这一篇小文之所论。 鄙人在这里之所说的是,甭小看这一句谚语,它虽言是天象,却也说及病理。 难道不是么?大家和道,病邪侵人,其一般运行规律是,从皮部到络脉,从络脉到经脉,从经脉到腑脏的。病邪之所以能侵人,是因其虚也。此正《内经》之所言:“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秋天来了,太阳位移,位移则气虚也,此时云结成雨,下一层,天就转凉一层了。为什么此时,竟能是一层雨下,一层凉?那根本之原因,还在于秋之太阳位移,“其正气虚”也。看其“凉”的行进规律,是一层秋雨一层凉,这是一般规律,当然也有陡然天寒了,那要以看作是寒气直中,当然这里还谈普遍现象,是一层一层的渐进式的。古人看到了这一点。天道即人道,天理即病理。于是,咱们的古人在认识病病发展时,也就类比天象,找到了其运行的规律,那便是上边咱们谈过的——从皮部到络脉,从络脉到经脉,从经脉到腑脏的,一层一层往里深入的,真可谓是“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仲景先师,这么大的医家,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能识天象知病理,难道不是么?我们且来看,他在《金匮要略》中关于中风证的论述,简直与上边那一句谚语“一层秋雨一层凉”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层秋雨一层凉”,关键词有一个“秋”字,一个“雨”字,一个“凉”字,若以医家看待这句,赏析这句,则那一个“秋”字可当作其人正气转虚了,正气改变了; “雨”,可看作是病邪;“凉”,视为病之严重程度。秋天了,雨下一层,凉转深一层;人正气虚了,病邪侵袭人一层,疾病就严重一层。 下边,我们还是举例言之: 且来看《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第五》之中的第2条,云: “寸口脉浮而紧,紧则为寒,浮则为虚;寒虚相搏,邪在皮肤;浮者血虚,络脉空虚;贼邪不泻,或左或右;邪气反缓;正气即急,正气引邪,喎僻不遂。 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腑,即不识人;邪入于脏,舌即难言,口吐涎。” 仲景先师在这一条论中风证之初,先言明中风证之病因,一虚二寒。 虚是内因,寒是外邪。因为其人脉浮,也即身虚,血虚了,再因其脉紧,也即中寒邪了,外有寒邪来中了。这是说,时令变了,变天了,自然界的阳光虚了,太阳位移了,此时再遇雨,雨是下了一阵,天就会寒冷一阵。“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腑,即不识人;邪入于脏,舌即难言,口吐涎。”病邪起初只中人之浮络,中风证之浅层,中人络脉,络脉浮于肌肤,则肌肤无关痛痒,不仁了;若病邪再往里进一层,就是“邪在于经”,则“即重不胜”,就是病情严重了,有些忍受不了,不胜了,那就瘫了,半身不遂了。病邪入腑,就不识人,意识出现问题了,精神症状出来了,不能认得人了。这是因为邪入于腑,九窍闭塞,清阳不扬,心神蒙蔽所致也。然后,就是邪中于脏,这时连话都不能说了,舌为心之苗,说明邪中心脏了;还流涎,涎为脾之所主,说明邪也中脾,心脾受邪,病势愈重了。 读罢这一节文字,大家不难看出来,仲景先师论中风之病势病情的发展,与“一层秋雨一层凉”这句谚语之所道,在思想认识上有某此共通之处的了。 2017/12/27,磨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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