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篇 由刘琨诗,谈大黄蛰虫丸方 西晋诗人刘琨在《重赠卢谌》这首诗中,有“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的诗句。 这句诗的字面意思为,怎么也没想到百炼成钢(的宝剑),化成了绕指之柔。现在,我们用此诗句多形容铁血柔情之类的人物,只是今天我们要谈金匮,也就是说,《金匮要略》之中有这样“勇猛而柔情”的方子吗? 中华医理,也通诗理,既然汉诗中有人做这样的诗句,汉方之中想必也是会有这“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方子来的。不信么?且来看《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中第18条: “五劳虚极羸瘦,腹满,不能饮食,食伤、忧伤、饮伤、房事伤、饥伤、劳伤、经络营卫气伤,内有干血,肌肤甲错,两目黯黑。缓中补虚,大黄蛰虫丸主之。” 我们还是先分析一下以上该条之所论治。以上这条,论述的是,虚劳+瘀血的证治。五劳是指心、肝、脾、肺、肾五脏之劳。五脏虚于内,羸瘦形于外。脾气虚损,不能运化,致腹满;胃气虚,则不能饮食。饮食房室七情所伤,使经络营卫气伤,气血运行不畅,致血瘀,形成体内干血,气血不荣肌肤,使肌肤甲错;气血不能荣目,致两目黯黑。以上诸症,该如何治疗呢?仲景给出方子—— 大黄蛰虫丸方 下边,我们看这首方子: 大黄十分,蒸 黄芩二两 甘草三两 桃仁一升 杏仁一升 芍药四两 干地黄十两 干漆一两 虻虫一升 水蛭百枚 蛴螬一升 蛰虫半升 乍一眼看到这个方药,我们也许会暗暗吃惊,为什么?一是该方用了大黄这味泄热将军;二是还用了诸多虫药以破血瘀;三还搁了桃仁芍药活血之药,其用药之峻猛可非同一般。这么一个虚劳之证,却用如此虎狼之药,仲景先师这“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怀着这个疑问,我们禁不得要往下看—— “右十二味,末之,炼蜜和丸小豆大,酒饮服五丸,日三服。” 这十二味药,研成细末,炼蜜和丸成小豆一样大小,以酒饮服,一次五粒,其量之小,也断非常见。 看罢其制法与用量,我们方才明白,这是一个峻药缓投之方,药物之猛,猛到初一眼有百炼钢刀的程度,而其剂型用丸,丸者缓也;其剂量也甚微,一次只服小豆大小一样的丸子五粒,其药效当然就会猛而不峻,渐消缓散了,这般用其缠绵之效真真是有一点绕指柔的意思了。 总之,大黄蛰虫丸方之用药与其制剂并服法,我们真是可以借刘琨诗“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来形容之了。 2018/6/11,窥月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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