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罪恶

    基督教教义认为“人生来有罪”，也就是原罪。对此我认为从人性的角度讲应该接受。这是因为人性本身就有着假恶丑－－虚伪、残忍和自私。或许您会说“难道刚刚出生的孩子也‘虚伪、残忍和自私’”？当然不是；然而当小孩子逐渐长大，有了自我意识，跻身于社会独立生活之后，他/她的思想意识中就不得不有了假丑恶的那一面；否则无法在人类社会中生存。

    评论我的帖子的人们说到了“文革”，因为我说到“上山下乡”运动后期“知青”的“逐渐觉悟”，他们不想再继续盲从下去。可是某君上来就气势汹汹，认为“知青”是毛泽东发动“文革”“最愚昧，最残忍的帮凶”。“因为有了你们的愚蠢和缺乏基本的良知”，毛泽东“才得以搅乱天下”。“所以，这一代人在没有忏悔自己的罪恶之前，是最没有资格谈什么‘觉醒’的”。这位先生，我说的是“逐渐觉悟”，而不是“觉醒”。或者这两个词的词义差不多？然而“上山下乡”运动涉及到一两千万年轻人，怎么好一概而论呢？

    作为一个老“知青”，一个过来人讲，我敢说这一两千万人绝大多数并非满怀豪情壮志，“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上山下乡’去的”。大家都是被动地“分配”去农村当“知青”的。这和这位先生说的沾边嘛？噢，自己没有任何权利，等于是被驱赶到农村自生自灭的；这和“最愚昧，最残忍的帮凶”，“愚蠢和缺乏基本的良知”，“在没有忏悔自己的罪恶之前，是最没有资格谈什么‘觉醒’的”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或许此君表述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他指的是“文革”中那些“冲锋陷阵”“造反有理”红卫兵，后来又积极投入“上山下乡”运动的极少数人吧？姑且这样认为吧。

    然而客观地说，毛泽东发动“文革”，如果“全国广大的革命人民”不响应，这“文革”真无法“掀起”。从这种角度讲，导致“文革”悲剧的发生，当时上上下下全国民众都该有份，包括那位说“知青”有罪的先生的亲朋好友。好吧，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来忏悔吧，可为什么仅仅要“知青”先得承认自己有罪？

    既然说到“文革”，有网友跟帖的意思是，如果清算“文革”，首先应该针对那个始作俑者的毛泽东。不是他执意要搞不着边际的“乌托邦”，中国大陆不会陷入“十年动乱”。对此我又有不同看法，不过说出来会有更多的网友不以为然。我的意思是讨论某些历史事件的对错其实没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比如我的帖子“毛时代的人们”要表述的是中共在毛泽东时代对民众思想控制能力是空前的；不过时过境迁，现在还用毛时代的那一套治国是不可能的。我认为在这个帖子里我表述了这层意思，至于“文革”到底谁是罪魁祸首我可没讲。或许我在回避这个问题？

    记得我以前的帖子有这样的意思；就是越小，越局部的事情便有着绝对对错的倾向性。比方说母爱只能是对的，甭管是人类的母爱还是各类动物的母爱，你都不能说“这是罪恶”。一头母狮为了自己的幼崽捕食了其它动物。这个狮子的母爱没有改变性质。至于它吃的是一只母斑马，而那母斑马的的幼崽失去了母亲，那另当别论，别掺在一起说（我们中国人往往有这方面的问题，很多事情不能客观的就事论事）。再比如人类中的尊老爱幼，这绝对的对。但资本主义发达国和贫穷国（原来是殖民地）在经济上的不平等交换就有了相对性。不同价值观念和生活态度的国度间，到底谁更先进也有了相对性。甚至日本人屠杀海豚到底算不算绝对的罪恶也有着相对性（日本人对谴责者反唇相讥：你们捕杀小海豹和鹿并不比我们少）。

    不过这种罪恶的相对性的争论不能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掌握更先进生产力国度对其它国度的生存优势。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经过两千年的完善，成为大一统专制政权的理论根据，并创造出中华民族的悠久文化；然而根据儒家思想建立的专制王朝很少有创造生产力发展的冲动。在基督教文化建立起来的欧洲列强面前，中国生产力太落后，在于西方的对抗中，中国一败涂地。至此，中国的仁人志士为了中华民族不亡国灭种大力学习西方。这里面如果我们硬是讨论罪恶的绝对性就可笑了。我们是否可以先将这种讨论放一放（比如“文革”的罪恶到底谁是罪魁祸首），集中精力讨论中国如何提高生产力，如何改良中国的现行制度？

    我这样说恐怕会被扣上“没有大是大非的观念”的帽子。好吧，尽管扣，我就是这么想的；特别当今之世界是“胜利者才有正义”的世道。其实我们现在在研究世界历史的时候有着很多明摆着的禁区。比如如何评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局；比如说第二次世界大战纳粹德国的民众心理等等。对此我也只有心里默默的想。不过，我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问：我们是否可以少谈些“大是大非”，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华民族的自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