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红与黑》为例,漫谈欧洲现实主义小说 我们要调整一下“世纪儿”的心态,去阅读那热气腾腾的世俗生活的《红与黑》。 马斯洛说,人活世上,有五大递进需要;弗洛伊德说,人性有三,本我、自我与超我;《史记》有说,仓禀实而知礼节;我老家人说,饱汉不知饿汉饥;我说,赠乞儿以玫瑰,不如送碗面。总之一句话,素质与精神境界,有时候,还真得是生存状况决定的。此也即,叔本华那句话,存在决定意识。 现世是什么?鲁迅先生说,是尼姑的屁股。 和尚摸得,我为什么摸不得。中国人在这里批判,法国人,当然是文学作品中的那个法国人,那一个叫于连的就开始行动了。阿Q,仅停留在臆想上边;于连则落实在行动上去了。 当然,现实主义是从批判现实开始的。 从文学“脉络”上看,咱们上边说过,批判现实主义是从浪漫主义思潮中那一支“世纪病”延展而来的。“世纪儿”那一部分人,生性孤僻敏感,从小受到不公正对待(勒内与于连,皆如此),有强烈的叛逆性,渴望出人头地,只不过“世纪儿”是处于自怨自艾阶段,而于连们则是付诸于行动。 浪漫主义世纪病—>批判现实主义—>现实主义—>自然主义。这是一脉贯通。 (消极浪漫主义,主人公有宗教慰籍;积极浪漫主义,主人公有人道情怀,因此二者在面对现实的种种不满不幸不公不平,与残酷冷漠时,有办法解脱。然而,“世纪儿”们,他们没有宗教,也没有人道情怀,在现实生活的折磨下,暗自悲叹,惆怅迷惘,孤独无助,一部分就想到自杀,比如勒内,等;一部分就要起来反抗,这就是于连们。) 当然,若依照我们的旧例,即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找相对应的人,这是怎么样的一部分人呢?他们活在古典的“现实”中,他们就是吴起,就是吕不韦等。只是春秋战国之后,特别是西汉董仲舒之后,儒家独大,吴起、吕不韦等人的思想行为被视为“大不敬” ,历经千年,他们再次“出现”,就成为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了。“吴妈长久不见了,不知道在哪里,——可惜脚太大” 阿Q只是在想想,而于连在晚餐时,就敢去握住市长夫人的手。 现在大家好像只知道鲁迅先生有一个阿Q,其实先生笔下,还有一个孤独者。孤独者,是浪漫主义时期;阿Q则是批判现实主义时期了。 也许有朋友会问,于连这个人物,那么英俊有冲劲,为什么到中国阿Q则是那般胆小萎琐了?上边,咱们说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导致的。所以,偶一直说,鲁迅先生其实很无聊。他一直在批中国的国民性,其实人性都那样。无论中外古今,皆同此类。解决中国的问题,不在你多么批判,而在于真切的制度建设。这,也是偶相对看不得那些意见人士,整天扯喉咙大喊大叫的一个原因,有那一个精气神,有那个时间,多研究些实际问题,提出切实的改变的方案,才是真的要紧。——话题扯远啦! 大家看于连,他虽然会背全本拉丁文《圣经》;虽然一心渴望去上神学院。但那并不是说明他多么信奉上帝,而是一个主教的年薪都在十万法郎!他最初接触到神的话,是带着强劲的世俗的目的,即出人头地,赚大钱,上位,赢得美人青睐。这,符合上边我们说过的马斯洛的行为主义观点。其实,也就是人性。 马斯洛的五大递进需要,只是儒家《大学》之道,意城、心正、身修、家齐、天下平的另一种表述而已。(个人观点,小心取舍。)也许有朋友会问了,儒家《大学》之道那一套子,并不见到“物质层面”的追求呀。哎呀,怎么说泥,那是在儒家的一套话语体系内,你只要照他说的办,金钱物质名利自然就有啦,是不是?当然,如果往深里说,这里边有个关键点,即意诚上。诚,如何解上。在这一点,儒学与儒教是有本质区别的。简而言之,儒学是信人说;儒教是忠君学。儒学在民间,儒教在庙堂。现在还那样。 所以说,现在不明就里的人,批判中国封建残余啥的,批孔子,是找错了对象,打错了人。孔子是全人类民主、自由、平等的先驱者之一。“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公民想什么,总统就要办什么。这不是民主吗?;“从心所欲而不越矩”、“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不是自由与自由的最高法则吗?;“仁之爱人”,不是平等吗? 仁的核心,就是平等爱人。当然论及到伦理层面,现在美国也是十分讲究家庭美德的,不是吗?也讲尊老爱幼,这不对吗?基督教思想里边更多仁之爱人的观念。 然后,我们勾回头还谈小说。 (写作的三种不同心境:写小说,“锄禾日当午”;写散文,“公子王孙把扇摇”;写诗,“时人不识余心乐”。) 文学到底是什么? 我想是一群大致厌倦了人类之事,对自己说话的人的一些谈话吧。多年前,二十年了吧,李佩甫先生就说要,等等灵魂。昨夜睡觉的时候,我侧躺着就在想,科学是最终,大家看吧,不是我悲观主义,最后是摧毁现人类的生活模式;文学,过往的文学都是在起哄。虽然文学中人已经厌倦。当我们梳理文学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许多伟大的作家,往往是荒唐的人。最有头脑的人,是多不负责任的人,对人类。这也是,当初,偶放弃文学写作的一个原因,当时就是觉着没意思,没意义。生命浪费在毁灭人类或其帮凶的事务上,不如过小日子,过好此生来得真切些。太多的事,已经让宇宙万物觉着人类麻烦。人类自觉着是创造了许多文明。这些文明本身是他们自己痛苦的渊薮。这是一个恶的循环。你强一些,他必然要弱一些;你们舒服一些,他人必定不舒服一些。何必呢,你们这是。 最早的人类组织形式,就是母亲,父亲为血缘组织在一起的,人类那时是快乐的。后来,以利益分配为纽带组织人类,产生政治。这是最大的恶果。然后不同利益团体开始纷争,人类自此不消停起来。哪怕我们降低到最小的单元,比如你的成功,你考上博士了,你的家人就要为此付出许多,牺牲到家人的利益。同样兄弟姐妹,同样是人,凭什么!当然你要有良心,你会给家人一点补偿,但补偿多是物质层面的,精神层面的,可能没有。假如家人与你站在一个人生追求的祈愿点上,那他就是痛苦的。 人类热望进步,其实人每往前走一步,就是接近死亡一步。 越过中线,人类的文明就是犯罪。对人类本身,还包括宇宙之间那些微生物。 欧洲人在十八世纪早期经过哲理小说的洗礼,他们跟随着那一拨早期的资产阶级的鼓吹者们,热闹兴奋了一阵子,可是到那世纪未,就在英国出现感伤主义思潮。为什么?人们并没有发现多少美好的生活。到十九世纪早期,产生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是封建贵族反扑,受贵族们压制的一部人有才华,有个性人的反抗,当时得到新兴资产阶级的追捧,又热闹了一阵子。但好景不长,资产阶级上台后,巴尔扎克们并没感到舒服,但他们不批判了,而是客观,冷静地将他们曾经希望建立的世界呈现给大家看。这,就是葛郎台,交际花,邦斯舅舅等一系列人物的出场。后来,随着资本的深入。文人们感觉到现世的痛苦无望,去醉心于自然。然而此时,批判现实主义这一部分作品,又在俄国、美国出现。为什么?因为当时俄与美国有一股无产阶级思潮在涌动。其时,批判现实主义已在英法等国,偃旗息鼓。由这一段“文学史”,我们会发现什么?文学独立过吗?文学担当过人类的责任吗? (胡适说,人家讨厌我,说我不吉利,我不会叽叽喳喳讨人家的欢喜。) 分享一段,陈晓明讲的事。陈晓明先生说,他以前遇到过一个诗人,那诗人来向他请教,陈晓明说,请让你的作品拿一篇让我看看。那青年眼珠一翻对他说,还看什么作品,我不就是吗。——当时,大家当笑话看,现在想想,那个青年人是真正的作家。不打妄语。 现在我们来看批判现实主义小说的几个“特点”。 当然,我们还是从文本出发,虽然上边,我们谈了许多文本以外的话题。我们之所以加一些“题外话”,意义也在于,我们并不是不了解小说文本以外的事,世道,而是厌倦了去。早厌倦了! 哪怕是偏见,我们也有自己的看法,是不是?当然在谈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之先,我们一定要搞清楚批判现实主义小说的“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当属以斯汤达为代表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们小说中的现实,是旧制度即封建贵族专权的制度;第二个阶段,当属以欧 亨利为代表的俄、美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们小说中的现实,是新建的资本主义制度,是资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 (校改一下上边说的话,谢谢朋友们在此允许偶絮絮叨叨。其实,偶说放弃文学,细想来,反倒是一直更加坚定地爱文学,可以说,我没有一天不在书写,一天不写东西,不写几个字,会跟烟鬼没抽烟一样滴。偶放弃的是主流意识,现世写作,在美国,在当下,我喜欢斯奈德;在中国,在古代,我喜欢陶渊明。) 所以,从世界文坛来看,我们会有趣地发现一个状况:现实主义文学思潮前与后,分别出现了批判现实主义思潮。这是为什么?上边,我们约略谈及过。世界是有权人与有钱人构设的,他俩是对手。文人,小说家只是“随从”。偶也是发现了这个“惊天大密”,一时觉着文人处境可悲的。 斯汤达—>巴尔扎克—>欧 亨利。 中间那位巴尔扎克君是现实主义,两边那二位是批判现实主义。 斯汤达批判的是封建贵族专权,背后的力量是新兴资产阶级,不然他的书会一直禁下去的;欧 亨利批判的是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现实,他背后的力量是新兴起来无产阶级的力量。当于连得到权利,混入上流社会,他就会是葛郎台,会是交际花。当于连们没有趁势上去,还沦落于底层,那他就会成为《警察与赞美诗》中那个流浪汉,不过,此时他又化名为苏比。 因此我们看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小说主人公多是底层出身,他们的追求,不论是于连或是苏比,都是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需求,也就是说,从这些小说中,我们读到人是多么可悲。于连家庭是锯木工人家庭,如果他利用手段夺取了权利;巴尔扎克将他们看清楚了,“观察一切,牢记一切”,他并没提出改变一切,痛恨一切,连反思一下都不会有。他不敢。是不是?因为此时,他背后没有力量。到欧 亨利才有动作。因为欧氏背后有力量,否则他的文学也“火”不起来。不管人信不信?反正我信。 谁变蝎子谁蛰人。 有权人倒了,有钱人上去,一样蛰人的。文人在哪里?小说家在哪里?一直都在,只是有权人或有钱人他们需要你时,才会显现出来你。 小说家,文人看不到这一点,一不会成功,二不会解脱。 不当一个现世的成功者,那就得当一个解脱者。否则,就会《沉沦》。但是,我们会不会祈愿一个知识分子的世界呢?现在知识界两大派,一派跟着有权人跑,一派跟着有钱人跑,根本不团结,怎么会组建一个属于自己主导的世界泥?是不是? 这个话题,偶不想再谈下去,小说离开浪漫主义之后,总之文学的标准在发生变化。一句话,立场决定一切。尤其是现在。你要想获奖,你就得研究他们给你的方向,否则,没门,基本可以这样说。不是这样吗?但愿不是。因为文学离开浪漫主义之后,文学,特别是小说的功能发生了大的变化。 当然,刚才我注意到董晶女士谈到的国内的情况,其实这个情况,普遍存在。只是管束的方式不一样。国内是有权人当家,就下命令;海外是有钱人当家,就利用资本让你发不出来声音。一个样。所以,现在大家看好来坞电影,看《权利游戏》,他就不叫资本游戏。 其实,它背后玩得就是资本游戏。没有资本运作,这个戏就拍不出来。不是吗?大家记着,这是有权人,有钱人的世界。想在小说上有作为的,一定要去与他们打交道。 偶是不想,只想过小日子,因此偶要隐居起来喽。 现在资本们已经知道,他们已将人玩残了,差不多,人的精神世界基本处于崩溃边缘,如果没有宗教,那他们就得给人类提供一个基本的价值伦理标准。这就是后现代文学,超现实主义,以及其他基本是乱搞一起的文学样本。目的主要是有一条,让受众觉着,迷乱,变态,分裂的精神境界是正常的。如果文学不回归到古典,人类没有希望。可是现在很少有人相信。大家相信机器的力量,忽略精神的力量。即忽视情感的力量。这,不单纯是文学方向的问题,而是人类方向的问题。这样才能掩遮到他们的罪恶。将病态正常化,人,不就没病啦?这,就是偶早先说的,偶那个歪脖子老师说的话——以他的歪脖子为标准的话,世人的脖子都是歪的。也就是说,凡正常的,皆为不正常的了。 所以,大家现在看诺奖那些作品,充斥着迷乱,变态,分裂与精神疾病。 连文本也处于割裂,碎片化,组装式的境地了泥。内容变化,形式跟不上,也不对嘛,是吧? 那些科学奖更是如此,打着为人类谋福利的旗号,让人类越来越离开母体,地球。难道不是吗?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们生活在阴谋中。 以上纯属闲聊 哈金说来说去,也没个见底的话。其实,就是方向问题。中国文学方向不符合西方文学的方向。西方文学现在的方向,就是想要建立起一个迷乱的,分裂的,以往称之为精神疾病的精神世界。 当然,这是我的个见。比如耶利内克,她小说的精神世界就是变态的,迷乱的。自她那一届开始,诺奖作品,大致如此。西方的小说要为资本极度化控制世界造成的后果背书。当然,中国的茅奖也是这样的目的。现在文学界的文学批评,说得极端一点,多是文学方向的批评,而少文学文本的批评,只不过,高明一点会讲得比较隐晦,比较得体。 批判现实主义小说文本上的另一个特点是,细节的真实性。 我们说过,当小说文本“运行”到“批判现实主义”时候,小说的功能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即它由原来主要的“审美功能”演变为“社会功能”。批评家、作家与受众,皆一古脑地将阅读与欣赏小说的视线集中到小说文本之外,即这部小说主要反应了什么问题,什么社会现实,等。于是,在这一类型小说文本之中,充斥着大量的客观现实环境描写,并且力争真实。表现真实最有力的武器,即在于细节。细节的真实性上。以前,我们说过,真实即力量。因此,在批判现实主义小说文本之中,对环境的描写,对人物的刻画上,特别注意细节的真实性。 以《红与黑》为例,作家斯汤达,小说一开笔,就给我们描写出来一个真实的所在,实实在在的地方。 “维里埃算得弗朗什-孔泰最漂亮的小城之一。一幢幢房子,白墙,红瓦,尖顶,展布在一座小山的斜坡上。茁壮的栗树密密匝匝,画出了小山最细微的凹凸。城墙下数百步外,有杜河流过。这城墙早年为西班牙人所建,如今已残破不堪。” 这是广角镜头。然后就是细节—— “一进城,就会听见一台声音嘈杂、样子吓人的机器轰隆隆作响,搅得人头昏脑胀。二十个沉重的铁锤,全靠一只由湍急的水流带动的轮子,升起,落下,震得路面直打颤。我也说不清一个铁锤一天要生产几千枚钉子。起落之间一些水灵俏丽的姑娘把小铁块送到巨大的铁锤下面,铁块旋即变成了钉子。” 小说的镜头对焦在“铁锤”之上。这样一来,既有广角的粗放镜头,又有对焦的细节,如此处理,就会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是不是? 在小说人物的刻画上,作家也是不厌其烦地从外貌,到穿着,到举止行为,语言各个方面以细节来描摹出来,让人真切地感觉到这个人物就在眼前。 细节,可以说是批判现实主义小说的成败之关键。是大关目。如果细节处理不好,或很少细节刻画与描写,那这部小说就会失去撼人之力量。并且细节要力求真实,客观存在的那种。不是诗意的,嫁接、抽象的细节,像浪漫主义文学那样。 当然,说起来,细节并不是这一类型小说文本的需求,而是文本之外,社会现实真实性的要求。也就是说,“真实”,是这一类型小说的“命脉”。 因为它力求表现真实,因此小说文本中要需大量细节。到现实主义,巴尔扎克,他总结小说的创作,就能说出那句话——“观察一切,牢记一切”,为什么?为的是写在小说文本里头。这样,就构成了他的小说,是不是?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得说这一类型小说对作家的要求。即作家一定要全身心投入到现实活生生的生活之中去。有生活,方有作品;没有生活,就没有这一类型的作品 。 但是批判现社主义小说也有“虚构”,它的“虚构”表现在“情节”上。 批判现实主义小说情节的布排,一般会有起伏,故事的发生、发展、高潮与结尾,有一个相对细致一些的情节流动过种,而它在情节,高潮与结尾部分,一般是用的虚构手法。特别是结尾,大都会有一个悲剧性的尾巴。比如《红与黑》,结局是于连上了断头台;《警察与赞美诗》,结局是苏比被警察所抓(?)。惟有其悲剧性结尾,才具有强烈的批判意味。 情节的虚构性,是为突出小说的戏剧效果,营造悲剧气氛,从而收获文学其社会功能化之结果。——反映现实问题,揭示问题实质,等。这一点,也是其与后来的自然主义小说的最大区别。好啦,这一个话题,咱们就简单谈到此。下边,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来讨论一下自然主义小说? 20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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