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家里姐妹好多个,虽说她们都不施脂粉,我是真真在女人脂粉堆里溜大。跟巧珍又结了20多年,生的也都是女的。我却依然摸不透女人是啥材料整的。反正不是我肋骨。 那天早晨,我脚前丫踏进小办公室,Catherine在我脚后跟端来一杯热奶茶,并神秘兮兮对着我的耳朵边:今天可别惹Susan,别派她什么活。因为啊。Catherine回头向走廊瞟了好几眼。因为啊。。。 因为什么呢?我问。我在上班的路上就想好了,今天非要她出一份报表。这人干活太不麻利了。可能我得跟她一起干。 因为啊,因为了好几个之后,Catherine才加快语速往下因为:因为她的男朋友Bill昨天晚上把她甩了。 接下来,不用我问,她一五一十跟我甩了一通Susan如何如何痛苦。如何如何忘不掉Bill。 Catherine说的Susan就是我上面提到的戴安娜。其实她根本不叫戴安娜。可是,她跟那举世闻名的王妃戴安娜长得像极了,弄得我每次提起她都说成戴安娜。 如何如何痛苦并不忘旧情的戴安娜其实是Susan。她竟然立马走马灯似的找男人,别的男人。 掰掰手指,这Susan算得上环球的二号妖精。跟Catherine略为不同的是Susan妖得传统、妖得正统。比方说,她连着七个周六晚上在她家拐角那间羊头酒吧跟7个不同的男人喝同样的小酒,这7个男人却都是经正经人介绍而不是她胡乱勾引的。 小酒喝完之后,Susan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跟男人拜拜,并坚决拒绝对方热情的邀请。她总是谎称自己住在跟对方方向相反的地方,很远,明天还有事,不能跟对方同行到对方的住处,也不方便让对方送行。我能想象她那怯怯的眼神,睫毛一翘一翘,眼珠向上微翻,卷出下面一小截眼白。个中的滋味不消说,很多人1992年在BBC电视上那个著名的访谈中都尝到过。据说英国男人最吃这一套了。然后,Susan女同志一人开着车装模作样朝另一条大路绝尘而去。 事实上,事实上,操你妈的,Susan跟现代女人接轨,重说了一句fuck。再回复传统:啊呀,真的,我真的害怕极了,稍微转几圈,确定他也走远之后,我就把车开回家了。真浪费汽油。说着,她对我挖了一眼。狠中带怯,怯中带恨。难怪我总把她错当成戴安娜。真叫一个形神兼备。可惜至今都没有一位星探什么的来挖她。 终于有位男人,Susan意味深长地说,让我给他个外号“Clinton”吧。虽没有得逞送行,总算创造出见第二面、第三面乃至第L面的奇迹。再不敢在羊头酒吧碰面了。Susan 腼腆起来:这家伙,这家伙成天想着sex。可不能让他发现我家就在拐角。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女人一致停住手上的或苹果,或梨子,或香蕉...... 他抱怨我不跟他作,不识他的英雄本色。要知道,要知道,去年的某一天,他被一个女人约到家晚餐。饭还没吃完,那个女人上了楼,半天不下来。开始他没当回事,接着吃。吃了半天,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女人张着口。 那个女人,一丝不挂地出现在Clinton面前。 啊!众女人惊叫、高笑:Fuck! 各色女人跺着脚,笑得前仰后翻。唯独我这个黄男的,在角落里翻白眼。然后我就瞧见Maggie。我并没有真瞧,不过用余光罢。这就够了。余光下的Maggie在笑,又好像在哭。 她女儿怎样了呢?上学了吗?我想问。远远的,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她们还在讲笑话呢。 Maggie的脸红了。我有些奇怪。难道她发现了我的余光?我赶紧老实地低头翻腾自己的饭盒盖。 人是个奇怪的东西。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后,还就此地有银三百两。此后一碰见Maggie, 我的心头便涌上某种特殊的七上八下的味道。。。。。。 不能这样下去! 于是,像戒烟戒赌一般,我意志坚定地避免到环球午餐间就餐。我连着好几个星期都在自己小办公室嚼米饭。 Maggie却是不可避免的。不知是运道该因如此,还是我太蠢。那个星期六上午......唉,那个星期六上午,要是我的车坏了,要是我不那么小心翼翼地关大门,至少那事跟我无关。也就不至于...... 有时,我怀疑是个圈儿。可要是圈儿,谁设的呢?这里面的当事人,没有一个有本事设下如此的圈儿。谁呢?上帝?某种神秘的力量?我还穿开档裤的年头,院子里来过一个左手摇铃的麻子瞎子算命的,他那不晃铃的右手直指着我,却用那看不见的瞎眼目不转睛地对我妈说,这孩子四十七八命犯桃花。 可要说发生的事跟桃花沾边,冤枉啊。 等死的路上(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