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节,农村不像城市一样放寒暑假,而是在农忙时节放麦收假和秋收假,麦收假一般是在六月中旬,大约二十天的时间,而秋收假则在中秋节的时候,比麦收假长很多,足有两个月的日子。春节过后,一眨眼麦子就成熟了,放麦假后我要帮着母亲收麦子,大人们每天起早贪黑的收割麦子,经常带着干粮在麦子地里吃午餐,为的是赶在雨季前尽快将麦子收割脱粒晒干入库,我那时还小,不能手拿镰刀割麦子,于是生产队里就让我们一帮小学生,在割过的麦田里拾丢下的麦穗,每天收工后,有专人来给我们称所拾麦穗的重量,以重量来记工分,所以每个小孩子都争先恐后地抢占好的地界,不让自己落后他人。六月天头顶着炎炎烈日,我们这些小学生与大人们一样的忙碌着。一日,我和一个女孩子同时看到了一片麦穗较多的地方,于是两个人都低着头急急的拾了起来,麦穗越来越少,最后我们俩同时抓到了一把麦穗,各不相让,竟打了起来。二大伯正好路过此处,看到了这一幕,本来两个孩子吵架,大人吓唬吓唬,也就过去了,想不到二大伯竟然脱下布鞋,将我按在地上,狠狠地在我的屁股上猛抽了一顿,连那个女孩子也被吓得哇哇直哭。六月天本来穿着短裤背心,二大伯的一顿猛抽,我的屁股感觉火辣辣的疼,于是哭着去找母亲。母亲深知道二大伯是别有用心的报复,以管教孩子的名义打我,谁又能说出些什么,母亲将我带回家,才发现我的屁股被打得相当严重,以至于我很多天都不敢坐下来,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重的一次挨打。二大伯本来就为人不是很好,又心胸狭窄,独断霸道,与父母的恩怨,让母亲开始担心起我的安全,不知道他还会借机下什么样的毒手来报复。因而母亲反反复复告诫我,不可一个人在街上独自玩耍,并尽可能的避免与二大伯直面接触,甚至还要防范我的堂兄堂姐,以至于几年后我到外村上中学时,母亲都时时牵挂着我的安全。
在我的童年,我和母亲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在我们的前后左右邻居中有三户人家和我们母子相处得非常融洽,关系也相当密切,生活上时常给我们母子一些照顾。第一户人家是父亲的堂哥,也就是我的堂大伯,就住在我家后面,夫妇俩人育有四个儿子,还要赡养我的二爷。这个堂伯还有一个哑巴哥哥,一生没有婚娶,孤身一人跟着堂伯一家生活,堂大伯和他的妻子很能吃苦,起早贪黑勤劳持家,家里养了很多家禽,以换取零用钱,生活有声有色,不失为这个村子的一户勤劳人家。母亲和这家的女主人非常合得来,她比母亲早几年嫁过来,人很本分也很正直,平日里一起下地干活,空闲时节,她们就在一起做些针线活,聊聊家常,也经常协商一些家事,遇到为难的事更是相互安慰和帮助。我的这个哑巴大伯非常聪明能干,农田里耧犁锄耙自不必说,泥瓦工,木工活也是样样精通,编筐子、编篮子更是技艺娴熟,是堂大伯家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那时我们家中的一些重体力活都由他帮忙,早些时候我的两个堂哥也时有帮着做一些,但他们有时很不情愿,并经常对母亲表现出些许不敬,渐渐地母亲就放弃了。每次哑巴大伯来我家做事,母亲就会给他特地做些好吃的,让他改善改善生活,虽然堂大伯一家生活并不困难,但一家人非常节俭,四个儿子要等着娶媳妇,必须提早准备,所以,一日三餐相当简单,没有什么油水,难得能吃上一次肉。那时节,母亲和我不喜欢吃肉,所以饭桌上只是炒蛋或咸鱼,我很喜欢这个哑巴大伯,每次他来我都很高兴,他的善良和心灵手巧给我的印象很深,尤其爱看他吃饭的样子,很专注也很享受,虽然我不懂得哑语,不能与他有很好的沟通,从与他的目光交流中,我感觉到他也很喜欢我,非常愿意帮助我们母子。堂大伯家的大堂哥在村子里当电工,结婚娶妻后,哑吧大伯与他一家生活在一起,二堂哥早我一年考上了中专,毕业后在某个县城兽医站做兽医,三堂哥只比我大几个月,和我一个年级,高中时没有考上学,在我离开那里后,据说在村子里当了民办教师。老四的情况不太清楚,据说在某个城市做着个买卖,也算是经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