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躺在我的小袋里有一个星期,男生偷偷问过我两次,“看了信吗?”“嗯“。我不敢多说也不想多说,实在没那感觉。 一天放学后,正准备拿着乒乓球拍袋去体校训练,父亲拦住了我,手里拿着那封信。糟糕,终于被搜出来了。 “谁写给你的信?”父亲一脸的严肃。 “我又没让他写?”我一脸的紧张。 “不象话!明天给我交给老师!”父亲气愤地说。 明天到了,但我没有交给老师,又不想撕毁,寄希望于父亲忘掉这事。回到家,父亲追问此事,我不敢撒谎。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父亲一拍桌子说道。 “不,我自己去。”我确实有点害怕了。 又是一个明天,我极不情愿地把信交给了班主任,还给他说了一句“是我爸爸要我交给你的。”我这么说一是想推卸责任,二是希望他给我一点面子,事情就此为止。没想到这位可敬可亲的班主任竟把这封信退还给了那位男生,是不是批评了他,我不知道。接下来,就有人放风说要好好教训教训我,我没有选择,只好等着教训。 一天,我打开文具盒,看到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小心,晚上别出去,他们要揍你。”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是谁写给我的。现在想来,应该是男生写的,女生不会写“揍”字,一定会写“打”字。 放学的路上,他挡住了我,低声说“星期五的晚上八点在古楼公园见面。”我没有回答,直径回家了。我那时特怨我父亲,是他让我惶恐不安,我又不敢跟他说我的处境。星期五的晚上我按时赴约,也不知咋的,就是不太相信他会打我,果然,他没有来。他不来我想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也许他认为我有两个学校,有一个体校,他也许担心我也会带一帮体校的同学来,那些打篮球的、打水球的,个个人高马大,如果真这样,他们一定吃不消。第二种可能,也许我的行为还没完全击毁他内心深处的爱恋。 这个事件以后,他再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几次试着想和他解释,但他总是给我一张可怕的脸,同学们也私下议论我不懂味。 那段时间我表面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特别难受,我并不想伤害他,我之所以留着那封信,还是因为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少女的躁动,有种莫名的幸福感,觉得居然还有男生爱恋我,不容易。 我内心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对不起他。有一天上体育课,老师放羊,同学们都出教室参加各自的活动了,我一点情绪都没有,独自坐在教室里痛苦着,我想起了《卖花姑娘》的电影,这是一部很凄凉的朝鲜电影(与爱情无关),我坐在教室里的心情就和看这部电影的心情一样。我低声唱起了这部电影的插曲“卖花来呀,卖花来噢、、、”唱着唱着,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滴眼泪。突然门被推开了,学校的音乐老师站在门口,她叫着我的名字很吃惊地问我:“刚才谁在唱歌?”我没有回答她,她走了。我想她一定是从我的歌声里听到了我的悲哀。 高中毕业临近,同学们欢欢喜喜迎接毕业,那个藏着两个黑玫瑰的漂亮女生和那位脑震荡男生的关系已经公开化了,毕业后不久他们就结婚了,我想他们一定很幸福,因为感情很纯真。 我呢,带着那份闷闷不乐、遗憾抱歉的心情,顶着那对飞舞的燕子飞走了,我茫然地漫无目的地飞了一段时间,但没有继续飞往球场,虽然球场给我带来了很多的快乐和荣誉,但也给我带来了痛苦,它让我失去了最佳的学习时段。 我继续往前飞,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飞着飞着,一不小心飞进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艺术的殿堂,”这可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任我自由地飞翔,快乐地遨游,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从十七世纪的巴咯克飞到十八世纪的古典再飞到十九世纪的浪漫、、、,也游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从莫扎特的故乡到贝多芬再到普契尼,太多太多、、、。我被欧洲的古典艺术文化感染着,整整四年的熏陶,慢慢地淘掉了我身上一半的男孩味,再也不敞着棉袄上学放学了,再也不爬树了,也熏来了一半女人味,知道一点出门前要略施粉末,知道一点服饰颜色要搭配,尽管只买最便宜的衣服。 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最快乐最幸福的青春岁月,所以,就有了我的那篇《青春的记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