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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远峰的博客  
问世间,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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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远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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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1/2012 - 03/31/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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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情 【小说】
   

(一)

 

许多年前我读大学,与霞偶然相识,一见钟情,山盟海誓,我眼中的世间唯剩一个女子。但那年冬天去她家过年,第一次见到霞的妹妹颍,我就被她深深吸引。颍长得和霞五官相似,但组合起来,却有完全不同的气质和神韵。她身材比霞略高,曲线更为完美、诱人,长发披肩,明眸常笑。

 

我和霞已近谈婚论嫁,早已遍尝巫山云雨,而她也和其大学男友如胶似漆。我只能徒然地幻想,连和霞做爱时,都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以免叫出颍的名字。我十分爱霞,她温顺善良简单,就是真能再作挑选,我也难割弃和霞多年的情感。但颍让我痴迷沉醉,内心痛苦,每次面对她,我尽量装作平常,即使说说笑笑,也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举,虽有非分之想。

 

大学毕业后,我和霞找到工作。一年后,我们即将完婚,一前一后去她家,因为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工作。我先到她家,霞第二天到。晚上我和颍以及我未来的岳父岳母一起吃饭,岳父母非常喜爱我,让颍给我不停地斟酒。那是夏日,颍穿着薄薄的连衣裙,她年轻美丽生机勃勃的身体,让我难以自禁,心里胡思乱想,唯有大口饮酒,和她父母谈笑,才能转移注意力。

 

晚上辗转难眠。后来夏雨急骤,狂风猛烈地摇晃着房子,平静的世界忽然动荡起来。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听见楼下的鼾声,她父母忙碌了一天,早就酣睡如泥。多年的田地劳作使得他们筋骨强健,睡觉时打雷也听不见。我正准备回屋睡觉,忽然发现颍的房间门并未锁实,虚掩着,大概由于天气炎热图凉快。

 

我的心顿时砰砰乱跳,斗争了许久,才先关了自己的房门,然后大着胆子,悄悄进了她的房间,慢慢把门合上。合门的些微声响,让我的心脏几乎蹦了出去。雨夜漆黑一团,我一点点靠近,慢慢摸到她的床,眼睛渐渐能看到一点朦胧幽微的光。她在沉睡,呼吸平静而均匀。我缓缓坐到床边,模模糊糊地看着她,极力压抑着狂跳的心。

 

我看着她良久,既想离开,又不甘心,这样的机会一生可能只有一次。最后我终于屈服于情欲,轻轻上了床,和梦中的她躺在一起。我想,如果她大声喊叫,我就说晚上喝多了,走错了房间,她父母也不会把我怎样,最多尴尬而矣。为了她,那一刻我已疯狂,觉得死也愿意。

 

我渐渐平静下来,亲吻她的头发,抚摸她的手臂。她穿着宽大的睡裙,什么也没盖,向内侧卧。我抚摸她的背,隔着薄薄的棉布,感受温润与平滑。再向下,就是她的细腰和丰满的臀。我掀起裙子,偶尔的闪电让我看见那么白嫩的两团,小小的绣花只能遮住最害羞的部位。我轻轻地抚摸,平原尽处是萋萋芳草,而河岸连接着世界的边缘,桃源深处,仙境渐开。

 

我把身体侧过来,紧贴在她身后,把她揽入怀中,轻抚她胸前的温柔挺拔。然后拿出男人的雄性和野蛮,仔细体味她的温暖柔软,越来越热、越来越湿。我无限地希望接近,从河水上沿慢慢滑入,那一点滑腻润泽和四周柔细春草,让我的生命勃动不已,在鲜花与云朵的溪流,向天空急速地飞升。

 

她忽然一把推开我,翻身坐起来。我感到她的愤怒,吓得魂飞魄散,一时不知如何才好,连尴尬之物,也不敢收拾回去。许久我才战战兢兢对她连声道歉,心里只求她别嚷嚷,给她父母知道。她没有骂我打我,也没喊叫,只是默默地抽泣,满脸都是泪水。

 

我慌了,觉得自己禽兽不如,这时她若砍我一刀,我也愿意承受。她抽泣了好久,抬起头,问我这样做对得起她姐姐吗?她说对我一直很信任,想不到我竟是个伪君子、色狼和恶棍。我呆在那里,听她数落,一言不发。最后她说,你还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要我去叫爸妈来揍扁你吗?我赶紧下床,狼狈不堪,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听见她由抽泣变为小声的哭。

 

我无比悔恨和懊恼,回到她的床边,跪下坦诚说道,实在对不起,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别哭了。你要觉得委屈,就叫爸妈过来揍我一顿,我不配娶你姐姐。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哭得很伤心。我很想搂住她、安慰她,却再不敢动,只是跪在那里思过。最后她平静下来,说,你这个混蛋,快点走吧,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姐姐和别人,除非你对姐姐不好。

 

我恍恍惚惚,回到自己房间,一宿未眠。第二天早早起床,到外面胡乱转悠,心里难受恐惧,不敢回去,不知该怎么面对颖。最后蹩进小院,见颍在那儿洗衣服,包括我昨晚换下的。我忐忑不安地瞟了她一眼,她平静地对我说道,早饭在桌上,快去吃吧。她的爸妈已出门忙活去了,下午还要去通知亲戚朋友来参加我和霞的婚礼。我胡乱吃完早饭,拿着碗筷去洗,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捡碎片时把手掌划破了,鲜血淋漓,我却不感到疼痛。她听见响声,放下衣服,过来见我满手是血,就一声不吭地给我清洗、消毒、包扎好。我默默无语,不敢看她的脸,刚想说声谢谢,脸上就挨了两记响亮的耳光,我看见她美丽的眼中饱含泪水,转身离去。

 

下午霞回来了,颍和她姐姐说说笑笑很亲热,我也装作心情愉悦,害怕霞看出什么。新婚之夜,我在劝酒声里喝得酩酊大醉,被她的堂兄弟抬进洞房。反正我和霞什么都做过了,洞房花烛早就无所谓,于是倒头就睡。朦朦胧胧听见霞和颍在交谈,心想,颍该不会把那晚的事儿和盘托出吧。说就说吧,我心里隐隐希望霞大闹一场,将我扔出去。

 

我们婚后不久,颍也结了婚。我们四人每次相聚,常打牌喝酒,海阔天空,非常融洽,但我再也不敢和颍单独相处,害怕面对她,害怕她想起那个晚上。看来颍信守承诺,并未告知霞和岳父母,为此我非常感激,心里对她的爱又进一层。有时梦中幻想,她和霞都做了我的妻子,三人在一起,远离尘世,快乐逍遥。

 

(二)

 

几年后,我和霞漂泊海外,先留学,再工作。我们非常恩爱,虽然也常为一点小事争执不休。我心存内疚,每次和霞冲突,都尽力忍让。我常把霞当作颍,尽力关心爱护她,霞很感动。霞和颍常通电话,我乘她不备,用另外房间的电话偷听颍的声音。

 

我和霞在美工作后,每年都一起回去探亲,大多是在夏天,偶尔也在岁末。每次都和颍相聚,随着时间渐去,我们四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只是由于那事的阴影,让我心中常抱愧疚,非常后悔一时的冲动。

 

去年夏天霞工作忙,怕请长假后被解雇,于是我单独回国探亲。我先去我的父母那里,然后拜见岳父岳母。晚上颍的丈夫打电话过来,邀我去他家。她和岳父母在不同的城市,但不远。第二天我和他们相聚。他们有了一个四岁的孩子,非常可爱。晚上我和他下围棋,她给孩子洗澡,等孩子入睡后,就坐在我们中间观战。颍也懂围棋,给她老公支招,同我聊天。

 

第二天,我去商场给霞购衣,由于颍和霞身材接近,于是她替姐姐试衣。当她穿着一件天蓝色长裙走出试衣间,我呆住了,这件长裙和那天她穿的,几乎一样。营业员在旁说道,你老婆穿这件衣服,太漂亮了。走出商场,外面细雨朦胧,我们进一间咖啡馆稍息。馆中人烟稀少,唯有旧日歌曲,缓缓流淌,昔日时光里的爱恋和纯真,仿佛梦一样闪现,又消逝如窗外的雨滴。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都有些不自在。我忍不住对她说,颍,我一直没机会对你说声谢,谢谢你没把我的丑行告诉你姐姐,我一直感到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她沉默了好一阵子,对我说道,姐夫,我早就原谅你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暗地里喜欢过你,但我们没有缘分。那天晚上,我心里不知有多矛盾,你可把我吓坏了。我再次连声向她道歉,她忽然有些脸红,说道,你别再道歉了,一切都成过去,别再提了。我心中一动,想起那晚她的门为何没有关,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仔细地端详她的脸。十多年过去了,她一点都没变,宛若初次相逢,长发披肩,明眸常笑。

 

颍,我对她低声说道,你不知我有多荒唐,喜欢你们姐妹两个人。她把手抽了回去,低头想了许久,对我说,三天后我们大学同学在K市聚会,我一个人去,旅馆已经订好。我太激动了,对她说,什么时候方便找你?下午四点之后。

 

几天后,我借口到K市会同学,赶到那个宾馆,早早坐在大厅等她。终于她从人群中出现,穿着多年前那晚同样颜色的长裙,让我恍若回到昔日没能实现的梦境。我们手挽着手,先逛商场,然后去酒店吃饭。红红的葡萄酒,红红的烛光,映照颍红红的脸庞,此时此景,此生足矣。

 

颍订的房间在顶层,窗外车水马龙,华灯夜放。我拥着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眺望海潮一样的城市,一边灯火辉煌,一边是无尽的黑暗。时间滴滴答答,仿佛向前飞奔,又像往后流淌,让我们重回那个摇撼世界的雨夜。明亮的灯光下,她赤裸的身体像洁白的雕塑,温柔的长发起起伏伏伏,仿佛雨后的丛林。当我缓缓进入,她闭上双眼,迈入虚空,云中的世界,在旋转,温暖而眩晕。她粘滑紧凑地握住我,让我轻轻脱离,又深深缓缓地推入,一股股酥流从中心恣意奔涌向四方,越来越强烈,两股闪电同时刺向脸颊和后脑,意识开始模糊、消亡。

 

我们呓语,从爱的喃呢到淫荡下流的胡话昏话。我已融化在无边的温存里,感觉不到身体还有一处凸起,十分怀疑自己是否仍是自己。真想这一刻永久,就这么在她身上,把自己完全交付,任她置我生死,不再关心工业、商业和农业,让世界分崩离析,把人世化为灰烬。一切最终燃烧起来,火焰向上跳动,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天堂和地狱不再有分别,都从九霄降落,化为碎片,化为虚无,化为一种无言的、无边的欢乐之后无法避免、无法逃避的痛苦。

 

清晨,我们依然全身赤裸,相拥而眠,窗外漏进一点阳光,炫目,光明在紧闭的室内颤抖。我们缓缓醒来,仿佛从海底升上来,许久没有说话。我们起床,我先给颍一件件穿好,然后她给我穿好衣服。我们相拥,在不知不觉中,泪成行。我们收拾好东西,吃罢早餐,退了房间,叫上一俩出租,直奔飞机场。司机照例很能侃,问我们小夫妻去哪里。我说去隔海相望的美国。

 

到了飞机场,我们先托运好行李。她回家,飞往另一个城市,我离开大陆,去万里重洋背后的异国。她向我挥手再见,站在自动扶梯上,一头秀发,飘然而去。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她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铺满大理石的过道里。我回想昨天,一再感到那不是真的。明天,异国的早晨,霞将在撒满金色阳光的机场接我回去,还有我们的两个孩子。

 

(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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