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各种公共场合里的人们,注意一下各类境遇下人们的表情,你会感受到一个明显的信息:焦虑,普遍的焦虑。甚至庙堂里的香客,在表面虔诚的下面,也是一地焦虑。 这种情绪已经蔓延,成为一种全民行为模式,某些极端的行为可能就是这种“焦虑症”的升级和失控。 农民为儿子讨老婆焦虑,农民工为打工赚钱焦虑,白领为买房焦虑,主妇为孩子上学焦虑,商人为赚钱焦虑,公务员为升官焦虑,学生为升学、为就业焦虑,士兵为退伍后融入社会焦虑,老师为职称焦虑,失业者为基本生活焦虑,老人为看病、养老焦虑,股民为股市的暴跌焦虑,深交所为创业板的疯狂焦虑,房地产商为多变的政策焦虑,煤老板为国有化浪潮焦虑,地方政府为债务和地产新政焦虑,中央政府为平衡各种矛盾焦虑,富士康为员工跳楼焦虑,外资企业为员工要求涨工资焦虑,上海市政府为世博参观的人太少或者人太多焦虑,甚至庙里的方丈、和尚也是一脸的焦虑,为地位、为名声、为财富...... 这种全民、全社会的焦虑不仅可以通过在公共场合观察人们的面部表情看到,也可以在人们日常的生活方式中感知。 一是越年轻的一代,越是物质化。从80后到90后,越来越屈服于物质。因为就业、住房、虚荣等因素,使得他们对于各种选择更加倾向于考虑物质因素,情感、人文的因素越来越少。 二是屡禁不止的贪腐。除了体制上的寻租空间以外,最关键在于外界物质的诱惑和自身掌握权利之间的不对称和不平衡。这些人大都是社会精英,在社会转型期,处于权利顶峰的他们看到外界许多财富的爆发增长,往往无法释然。加上对于自己言行,甚至人格的压抑,这种焦虑感更强。焦虑的结果就是去铤而走险,以求解脱和释放。有位贪官将拿来的钱藏在床底,并不使用,就是这种焦虑强迫症鲜活的例子。 三是一些富人的炫富消费。中国富人们的购买力已经不再是新闻,而是一种现象和常识。从美国、新加坡、香港、巴黎等地的名品店、免税店配备懂中文的服务人员就可验证。许多人卖名牌,表面看是跟风和追求时尚,本质上是自我的缺乏。他们买这些名牌,并非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希望通过这些名牌体现自己的身份,甚至获得社会认同。虽然他们属于“先富起来”的那群人,但是在社会上的地位还是不能和公务员相比,由于历史的缺乏,也没有显贵的名号或家族可以标识,名牌、名车、豪宅就成了他们试图找回自我的异化手段。学历低的富豪们对于学历的追求,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此点。在中国企业家的履历上,你很难看到小学、中学,甚至大专的学历,因为大多数领行情的人都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进修班、EMBA班获得了本科、硕士的文凭。没钱的小白领买的是假文凭,有钱的富翁们花钱得到的可是真文凭。美国许多类似的企业家恰恰相反,比尔盖茨和乔布斯等始终强调他们是缀学的“坏学生”,以此来说明他们的与众不同和不循规蹈矩。美国企业家的这种“从容”恰恰反衬了中国部分企业家的焦虑感。 小平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看来这种标杆示范作用非常明显。现在全社会都在向“钱”看齐:政府考核GDP,企业家攀财富榜,毕业分配比工资,嫁人看住房。在物质人均值依然贫乏的中国,人们的期望和现实的距离依然巨大,使得人人都被物质煽惑得非常焦虑,造成了众多晚归的丈夫、远离亲人的农民工、夜夜宿醉的官员等。 在西藏、在偏远的乡村、在欧洲的小镇,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情景,那里的人们未必富裕,物质生活未必就是到了共产主义,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平和而安静的,他们步态是从容而悠闲的。两厢对比,我们的贫乏和苍白是多么显而易见! 焦虑是一种心态,是严重的焦虑感是种心里疾病。心药还要心来治。医治焦虑的良药是精神,是信仰,是梦想,是宗教,是文学,是诗歌,是音乐,是绘画,是舞蹈,是戏剧,是艺术,是哲学,是创造,是爱,是同情心,是善良,是宽容...... 甚至也可以是物质,是充沛的物质。但中国要达到象欧洲小镇这样的物质充沛还有相当距离,他们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大会只是靠类似于圆明园的掠夺,更多的是勤劳、智慧和稳定的社会延续。 如果说今天的中国已经成功地找到了创造财富的道路,我们还要继续寻找创造内心平和的道路,以克服我们内心越来越严重的焦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