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批来自马来西亚和中国的女孩考上了日本的护士资格。看到对她们的电视报道,想到二十年前自己刚来东京的日子。 只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从成田机场开始中文就不通用了。之前在夜校学了半年日语,只会说几句,根本听不懂。公司里几个中国人,常常轻声说中文。这让旁边坐着的日本员工很不安,不知别人在嘀咕他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日本人老板在想什么。老板写的中文是“我不能共你说话”。正值不景气,物价又老高,最担心来之不易的工作。后来,小秘书就直接跟我们说在公司里别说中文,这会影响日语学习。公司曾安排我们去学日语。教我的先生是老板的表哥。这表哥的公司正没活干,就接了这么个外块。上课时先生老是眼皮打架,弄得我直想笑。播放一个讲洋点心店的录像打发时间。我只记住了洋果子叫“要嘎西”。在一个中国画家的展览会上,认识了一位会中文的女士。她告诉我:“我古时候去过中国”,还说“如果你生病了,我可以介绍妙手的医生”。即便中文说成这样,还是让我倍感亲切。那时学中文的日本人像大熊猫一样稀少。 一晃二十年过去,当年我们在一起的中国人已各奔东西,都过了语言关。现在公司里员工以会中文为自豪,学中文为时髦了。我在工作中也常和香港的经理打电话,不是英语而是中文。东京大街上随处都能看见“中国语教室”的广告,跟“英会话教室”一样人气。四月,电视台NHK也开始了新的中文讲座。公司的职工经常要去澳洲,韩国出差。办公室的电话里嘀嘀咕咕都是中国市场的事,去中国出差势在必行。在一次公司Party上,老板问我能不能教中文,以为是找个话题闲聊,随口答应没问题。吃喝过后就忘了说过的话。一天,突然座位上放了十几本书,《30天就能说--中国语会话》,总务部把教材买来,当真了。好在教中文不用备课,现在有五名学生,每月讲三课。今天讲了“第八课,我唱歌唱得很好”。总务部的学生负责安排时间和预订会议室,短信说“授课后,我们去吃午饭吧”,每次上完课我们去三楼的“荣华楼”吃中华料理,这里厨师和服务员都是中国人。墙上则挂着《陋室铭》和《望庐山瀑布》匾额。中文课后坐在这里本来就很合气氛,何况饭后还有人刷卡呢。春暖花开,樱花醉人,电梯口碰到课上的学生。以前是不打招呼的,现在他见面就说"冻死啦"。应该知道中文的春天已经来临。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教他怎么说。曾经是大学的老师,重执教鞭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