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最恨人间六月天 幽州二十二年前 纸灰化作白蝴蝶 碧血染成红杜鹃 生死无常慈母泪 乾坤独少伟男肩 仙家妙语浑如梦 参破方知日已偏 又有诗赞曰: 千古君臣义,颠危不可弃。 热血须叫洒一腔,尸沉马革夫谁避? 薪何嫌,预谋徙,敝誓令,立为起。 此身许国家何知?一笑九泉无所悸。 忠不祈,君王鉴,事何烦,史臣记。 男儿自了男儿志,无愧此心而已矣。 明朝有一个人在京里当官,曾扶乩问寿数。所谓扶乩,又称扶箕,是在巫师的指挥下,由悬挂的小木棍在沙盘上划字,普遍认为这是大神或大仙降临所做的指示。结果判决说他某年某月某日当死,算算时间,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心情十分沮丧。后来忙忙碌碌就渐渐淡忘了此事。不过这命算得好象一点都不准,此人到了那时不仅没死,反而春风十里扬州路,仕途越来越顺,官越做越大。等我大清问鼎中原时,不仅还活着,而且位列九卿。一天,他在同事家又见人抚乩,请的还是那仙,遂叩问以前所判因何无验?乩又为其判道:“你不死,我能奈何?”他低头寻思好久都不明白大仙这话是什么意思。再问大仙,大仙不语。突然他明白了过来,惊逃而走,因为他回忆起当年所判时间正是“甲申三月十九日”。 甲申(1644年)三月十九日,正是崇祯帝煤山自缢,百官从主赴难的日子。五伦之中,这君臣大义第一,高于父子之亲,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也就是说君主比爹比老婆还要亲,无君无父的人,已经不是人了。他既没有勇气出去和闯贼巷战而死,又不肯跟着皇上自杀殉国,反而耍个滑头,找个理由,临危弃主而走,躲了起来。待事态平息,先是投降大顺,后又献媚我大清,图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乩仙也叹息莫能奈何。 呜呼!人之命运并非全不由己,在生死攸关,大是大非面前,交给了人自己抉择的机会,由此可以知道了。其结果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真的为忠义为理想而死,视生死为寻常事,鬼神钦敬,认为此人和自己差不多,经得起考验,可以让他来当自己的继承人。其实每每人间有此类生死考验的机会,都是因为神那里也要换届,出于某种考虑,神要走了,神们想通过这些事件在地上找继承人选,得和他一样地义气。 都内定好了要考验哪些人。即使此人没有修炼过佛道,却可以一死换个低神来当,据说当土地只要行善做好人不糊涂就可以当土地,即所谓“聪明正直即为神”,能不能当各殿的阎罗天子我不能确定,但让忠臣、孝子、节妇、烈士作判官城隍等等,倒是常见于书。其寿命、威权、富贵和荣耀之炽当远较阳世帝王,非是那位明臣投降大清后的九卿可比,此中因缘,凡人不察,自以常理衡量,若非真正节烈之士,经不起考验。 谭嗣同可以逃走而不走,要把自己的血献给变法事业和光绪皇帝,日本神风队员主动请缨以身撞美国人的航母。坚持的理想是对是错并不大重要,神们看人折腾的这些政治都是儿戏闹剧,都不值得一提,但可以通过这些事情起码判别得出他是否对得起忠义二字。我大清向来敬重忠臣义士,张苍水一贯与大清作对,大清仍给他正面评价,以示与洪承畴等贰臣之区别。 方励之教授是64始作蛹者,却不肯和广场普通学生一样为国捐躯,贪生怕死,义字何在?虽能逃到美国,换来的只是苟且偷生,人家尚能当九卿,方教授无非享受了区区22年所谓的“美式生活”而已,又何如何比得过那些为理想而死的普通学生荣耀之万一呢?人总是要死的,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古人要找个这么个壮烈的机会而不得。方先生多活22年究竟对人对己有多大的价值?顶多发表几篇不痛不痒的论文。当年要是死于中共之手,和现在才死相比,其死后的去处必然大不相同,丧失了大好的机会,成不了神,还得以一个天体物理学家的身份和一般人一样死后去孽镜台照照。 事实上,考验仅仅是考验,好坏只在心理一念之间,不一定真的得马上去死。方教授如果不走,任由中共抓去,中共未见得就会像李淑娴想象的那样把你们夫妻当场击毙。越是国际名人,越有洋人后台罩着,中共越觉得是烫手山芋。当年王丹这么年轻,逃窜一年被抓,尚且可以保外就医的名义送去美国,方又何必逃呢?自己不愿死,神仙也没办法。 神做事情考虑得很全面,真的有意思,他们也不敢确定到底选中的人能不能经得起考验完成使命。往往选中一个后,还得再找几个备用人选。比如要是爱因斯坦到时候不能推出相对论,他们早就准备好让法国的首席科学家彭加勒来完成。方教授怕死,就要刘晓波去自投罗网,虽不能马上死而成神,活着就让他已经享受了诺贝尔奖的荣耀。 眼光得局限决定了价值观得不同。和方励之同样丧失机会的,还有王丹、吾尔开西、刘刚、柴玲之辈。他们已经不属于不义之流,而属于害人之列。当他们觉得游行示威没有危险而可以出名捞取政治资本之时,无不奋勇向前,为争夺广场麦克风可以相互大打出手。而当戒严令下,一见苗头不对,有性命之虞后,又纷纷鞋底抹油先人而逃。临走还不忘骗炮灰同学替自己做掩护。自以为机灵,实质上愚蠢,他们觉得自己的命就比同学值钱,以后世上还有自己做大买卖当大资本家大政客大思想家的份,送死那都是其他人的事,于是暗想:“我柴玲我刘刚靠美国反华势力扔的饲料都当了百万富翁,要是当年象受骗同学那么傻把命送了,哪还有目前在美国的这场富贵?”认为自己算“赚着了”。可神们不会这么认为,恰恰相反。可能你那置生死于不顾的同学22年前就接替了神的职位,正看着你那可怜的想法在冷笑呢。 64的时候我也正年轻,深受这些奸人的毒害,思想变得极为反动和激进,老想着要搞垮中共,满嘴都是人家美国如何如何。现在看到网上极端民主人士的言论,仿佛还有我当年的影子,现在我已知悔了。517李鹏戒严令当日还去某大城市政府前绝食静坐。64晚在医院亲见伤者运来,传言此人在市中心广场被子弹击穿脚掌。65清晨听美国之音的蛊惑新闻后愤恨不已,跑到市中心广场,仍有市民在和武警相距几十米对峙,时近时远,时散时聚,互扔石块。但见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被警察撕碎的标语纸张,上面血迹斑斑,可以想见当时学生与武警搏斗时“碧血横飞,浩气四塞,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的场面。街头群众传有武警调戏女生,有男生出面相救反被打成植物人。我闻讯气愤之极,跑市衙门前大骂“流氓政府”,还公然在衙门前掀汽车(事后人家说我就是电视镜头里的“暴徒”),无知者无畏,全然没想到正暴露在中共狙击手的枪口下,成了绝好的靶子。 突然,一声巨响在我身边炸开,随即升腾一片白色的烟雾。我原身边有几十个也在叫骂的人,一哄而散,有面相凶恶的竟吓得大哭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傻站在那里。不久又有至少两声爆炸,我闻到刺鼻难忍的气味,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才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催泪弹。 大概中共狙击手那天心情好,当时不真想杀人,连橡皮子弹都没用,否则动真枪实弹,我怕早升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