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妞是小海的初中同學。十三歲如花的年紀，她們憑着聰穎考進了實驗中學，她們是全市前200名。春妞家離學校很遠，每天做公共汽車。中午帶飯，學校給集體熱飯，班上安排值班，每天有人管送飯取飯。平常上課下課，大家難得在一起說點什麼，午飯時間，各自成伙，邊吃邊胡侃。小海和春妞老粘在一起。

春妞是個不一樣的女孩，她很能說。說得還頭頭是道。小海就鈍很多，是聽眾。這種搭配還挺合理。當時電視在演山口百惠的血疑，春妞就告訴小海她是日本人。她父母還在日本。小海聽不出問題，回家還講給小海媽聽。小海媽聽了，不動聲色，但小海管寫全班簡歷，知道春妞的父親是誰，小海媽認識春妞爸，那是本市名人。春妞爸是本市唯一的一個會計師。文革很多年，沒有人晉過職稱。小海媽也是多年的老會計，那就不能不熟了。小海媽還是沒告訴小海，春妞在編故事。小海就和春妞一直做朋友。春妞還有別的故事，像男同學給她傳條，說喜歡她之類，小海也不辨真假地也聽了也忘了。

升了高中，春妞就不怎麼和小海在一起玩了，她另有了幾個朋友喜梅和寒梅。春妞和她的朋友有點相似，她們都更愛打扮一些。但是，高考是第一大主題，成績是第一大標準，春妞和她的新朋友們在學習上並不搶眼，反倒是笨人小海，人氣很旺。春妞有春妞的辦法，自習課上偶爾尖叫一聲，可能也會吸引男生的注意。恰巧春妞的同桌是阿偉，數學天才，得了全國數學競賽三等獎。春妞就粘上了他。阿偉考進名校，春妞只進了省名校，差距不算小。阿偉的大學校友是小海的同桌阿蘇。阿蘇告訴小海，春妞給阿偉寫了很多很多信，阿偉把春妞的信都給阿蘇看了。小海心裡覺得不爽。阿偉太壞。

上大學之後小海見過春妞一次，是暑假同學聚會。春妞要和小海比誰的腰細，小海給嚇暈了。一恍很多年過去了，小海回國的時候見到了春妞。春妞講了她的新故事。在省名校，她認識了一個北京來的同學，畢業分配隨此人來到北京。按說地方院校分配是不會分到北京的，春妞的男朋友是北京來的要分回去，那也不算個問題。春妞就進京了。春妞進京之後，換了工作，外企性質的吧。她和北京人離婚了。據春妞自己告訴小海，是她出差回家，家裡有別的女人的東西，她就離家出走了。這工夫小海也不再是孩子了，知道這也就是一面之詞，不用太信。反正春妞再婚了，丈夫是荷蘭人。春妞隨丈夫入了荷蘭籍。夫妻同在一家外企工作，不久將定居德國。嗯，實現了第二步跳躍，小海也為春妞高興。

小海回到美國，沒多久小海丈夫轉給小海一個Email，是春妞發給小海丈夫的。小海這回真生氣了，她給春妞回了個Email，說我丈夫轉來你的Email，我們都好，你也多保重。自此，小海煩透了春妞，算計到了自己朋友的頭上，還挺符合網上故事的標準。之後不久，春妞訪美，小海不見。童年的友誼徹底倒進了下水道。不過小海心裡明白，春妞一定會把個誰家的丈夫算計到她口袋裡，不然，她還是春妞嗎。不知道對不對，春妞，挺像鄧文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