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清楚地记得二十三年前那场震惊中外的1989六四运动。那个时候,北京天安门广场上人潮滚滚,人心动荡不安。我虽然不在北京,但我家夫君那时在北京,为了办理出国手续,为此,我整日都在提心吊胆。 首先担心夫君的安全,人多的地方事情就多,何况正直学潮;其次害怕夫君抵挡不住学生运动的诱惑,因看热闹而盲目参加进去。幸好那时夫君已经不是大学生了,思想方法成熟了许多,没有往人堆里扎。 在这之前,我一再告诫老公,不要参政议政,因为我们全家人都是白丁(意思是党外人士)。由于我父母是知识分子,在文革期间我就是臭老九的孩子,处处受挫受歧视,我不得不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父母都参加过“四清”运动,他们被下放到非常艰苦的地方进行劳动改造。后来,父亲又去了“五七”干校,因母亲身体健康有问题,才得以留在研究所。为了跟上当时的革命形势,他们拼命努力工作,不管孩子不顾家,生怕落后于人。 吃过文革苦的人,如我父母亲,在六四学生运动来临之际,他们一再嘱咐我们不要参加任何形式的示威游行。虽说我老公根正苗红,但他对政治的确不感兴趣,只喜欢读书。 诸位可知道,我们研究所里的研究生们,也效仿北京天安门广场的学生,走上大街示威游行,说是要声援北京。有时候,晚上还在宿舍里往窗户外面的水泥地上扔瓶子,并叫喊打倒邓小平。我属于胆子小的那种人,不想出去惹事,也不关心政治,所以一直猫在房间里。 记得一位学姐当时非常积极地参与游行示威,还照搬了许多类似北京天安门广场学生领袖人物说的话。结果,六四以后,研究所秋后算帐,她跑回老家去了。几个月后,听说她飞美国留学去了,真是神通广大啊! 老公去北京以后,我每天都看电视,特别关注北京的局势发展,因而,经常从电视里看见北京天安门广场上的学生们静坐、绝食、演讲和举行现场婚礼等诸多场面。以前没有手机,所以我跟夫君联系不上。 后来听说军队开进了北京城,我在研究所里呆不住了,马上向领导(实际上是老师)请假,买了火车票急急忙忙赶往北京。我怀揣着一颗惊魂不安的心,带着异样的心情,坐在火车上胡思乱想,听别人乱侃。 在那时,流言满天飞,传什么的都有,人们根本搞不清楚听说的是真还是假。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几个学生领袖人物毛发无损,他们甚至可以哗众取宠地在天安门广场上举行婚礼。可见,当时的政府官员够厚待他们的了。 话说火车走到一个小站(名字早已经记不得了)就不走了,说是进北京的列车都不让进去了。弄得我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火车不开就没水没电,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天气还贼热。 过了一夜,列车员来问大家,有没有愿意改道去上海的?当时我想,北京肯定是进不去了,还不如先到上海再说。所以我告诉列车员愿意去上海,结果我被安排上了另一辆列车。 火车开的速度象爬一样,好不容易爬进了上海站。待我出站一看傻眼了,这个上海站我不认识啊,一问才知道是上海货车站。赶紧往我妹妹家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妹夫,因妹妹还没有下班。 妹夫总算在上海货车站找到了我,并告知我家夫君也已经从北京到了上海,现在他回老家去了。这时候我那惊魂的心才落地,谢天谢地,在坦克进北京之前,他及时离开了北京。 第二天,恰巧夫君从他家乡打长途电话给我妹妹,寻问我有没有跟他们联系过,这才得知我人已经到了上海。因为在这之前,夫君打长途电话去研究所,别人告诉他我坐火车去了北京。 他从北京出来时就听说,北京已经不让列车进了,所以,他担心我会被搁置在某地。但他没想到的是,我居然选择来了上海,哈哈,他真是喜出望外。最终我们在上海会面了,一路的惊魂难于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