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ny 最终还是想起我来了,听到我应电话时沉闷的声音,问我是不是昨晚上彻夜狂欢了所以到现在还在睡觉,我说我好容易睡个懒觉就被你吵醒了,他说对不起那就先挂了让我继续睡,我又不甘心了,赶紧问他昨天的晚餐怎么样,他就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大堆他们家里圣诞聚会的事。他和小炜一样,有个特点,喜欢说,狗屁大的事都要说上个大半天。 不知道Danny说了多久,我一直耐心地听着,虽然他们家里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是我喜欢听他说话,那兴奋和欢快的语调,颇具感染力,我听得眉开眼笑。 他煲着电话粥直到他妈说Lunch is ready (午饭好了) ,我起了床,汪倩雯招呼我吃中饭,看来她也是没有地方去。我们坐在餐桌上,四目相望,突然间她说我们打牌吧。不知道上次打牌是哪年的事了,既然无聊就打吧,找了林晓燕,又找了张默。张默是我在Rotman时的室友,算是与我走得很近的朋友。他说打牌好啊,可惜女朋友在,我说那就一起过来吧,反正我们已经见过他的不计其数的女朋友,再多见一个也无妨。 张默在女人方面是一个传奇人物,他自称是福州人,但是长相和身高却没有一点福州男人的特征,除了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点温柔和腼腆,还有点南方人的 味道。他的眼睛细长,鼻梁很高,嘴角微翘,不见得很英俊,但是总是有一大群女孩子围着他转,据统计,他的平均女朋友更换时间是3个月。 这次他带了个台湾妹妹,温柔得像只小猫似的粘在他的身上。刚开始打牌的时候大家都有点矜持,毕竟很久没有打了,再后来就开始对骂嘶喊开了,真爽!尤其是骂张默。 晚饭期间,女人们在厨房里忙乎,张默在我的房间里随心所欲地翻看着我的东西,从我们做室友起,他就一直这样随便。他抓起我和小炜的照片,在我的面前手舞足蹈。 “还是这张照片,你tmd恋弟狂,最近有没有找个替你暖被窝的女人?”他平时说话粗俗得很,根本没法把他与那个朝九晚五在KPMG(毕马威会计事务所)衣冠楚楚的张默链接起来。 “我哪有你这样有女人缘。”我夺过镜框,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书桌上。 “唉,兄弟,那刀长期不用要钝的。”他眯起双眼一副皮不笑肉不笑的样子。 “从来就没有锋利过。”我索性就成全了他。 “难怪小晴走了,还走这么快,我都来不及上手,不是我吹牛,只要我一上马,保证她哪里都不去,天天钻我被窝里。”我相信他,至少在女人方面,他没有口出狂言。 我和小晴在这方面,甭提了,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人,看到A片上的女人们醉生梦死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小晴的,不过她好像也不在乎。 “你和男人干过吗?”张默突然间小声地问我。 “什么!?当然没有了。”我吓了一大跳,惊讶地望着他。 “那感觉真不错。”张默边说边眯起他的细长的眼睛一副陶醉的样子。 “哦! My God! 原来你是gay 啊!”我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这是我听到的最离奇的事。 “不是的,非要gay才能干这事的吗?那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是两种力度的较量,肌肉的奋战…….”张默边说边靠近我,我惊慌地跳下了床。 “你,你,离我远点。”我紧张地对他叫道,他哈哈地大笑。 “我离你近点是不想让她们听到,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自我感觉也太好了点。”他说着在床上躺下,我安静了下来,在旁边的书桌前坐下,再也不敢与他同床而卧。 “瞧,把你吓得,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试了一下,然后就再也戒不掉了。”他双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脸上是一副陶醉的神情,我的心“砰砰”地乱跳,跳得有点莫名其妙。 圣诞节后去健身房,健身教练Eric增加了我的运动量,我咬咬牙硬是撑了过去,他是动真格的了。 “文凯,去喝一杯?”我在换衣间里收拾东西准备去冲一把,他走了进来问我。这里人说“去喝一杯”的意思就是有事要跟你谈。教练先提出来的,当然要去了。 我们一起去浴室,我是那种对身体比较害羞的人,像大多数健身房里的男人一样,留着内裤,把浴巾围上,然后脱下内裤去单间的淋浴房。Eric不是这样的,他先把自己脱得精光,然后围上浴巾。我忍不住乘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好身材,尤其是臀部的曲线。 “文凯,你是从大陆哪里来的?”我们在Starbucks (星巴克)坐下,他问我。 “浙江绍兴。” “浙江绍兴在哪里?” “鲁迅的故乡。” “鲁迅是谁?” 鲁迅都不知道?我正想嘲笑他,想起他是在这里长大的中国人,不知道鲁迅不足为奇。他说他的爷爷奶奶是山东人,本来是说普通话的,后来到了香港后就改说粤语,所以他的爸爸妈妈就不会说普通话了,到他们这一代,连粤语都说不清楚了。他说中国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非常想去看看,于是我们就围着中国的话题谈了会儿。结束的时候,他说他很想和大陆来的人交朋友,一起说说国语,问我可不可以让他参加一些我们的聚会。我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进入我们的社交圈。 回去和汪倩雯说了此事,她当然同意了,谁不愿意和一个迷人的健身教练成为朋友呢?于是大家说好了元旦早上去喝早茶。 那天我们把张默也叫去了,他还是和那个台湾妹妹一起来的,汪倩雯和林晓燕都是这个健身房的会员,见过Eric,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话,现在和他活生生地坐在一起吃饭,兴奋得不得了,不断地巴结他。我抬头看到张默两眼放光,突然间想起了那天他跟我说起他和男人做爱的事,就浑身紧张坐立不安起来。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大家都停下来看着我。我看到来电显示的是Danny,犹豫着是不是接起来。 “干嘛不接啊?是不是新交的女朋友?不好意思当着我们的面接。”林晓燕好奇地问道。 “他哪有女朋友,肯定是他弟弟,我和他住一起的时候,他们俩几乎每天都通话,我怀疑他们俩变态,是兄弟恋。”张默口无遮拦地说道。 “Happy NewYeaer !”我接了起来,是被张默逼的。 Danny也祝福我新年快乐,然后问我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吵。 “I am having Dim Sum with my friends(我和朋友们在吃点心)”我用英语回答道,一桌的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我也喜欢Dim Sum,Wen-kai,以后你替我整理出差费用,我请你吃Dim Sum。”是他温柔的声音,我不想当着大家的面继续说下去,就说这里太吵了,我出去说话。 回到车里,我跟他说我并不喜欢Dim Sum,让他拿其它我喜欢的东西来交换。 “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等着。”他兴奋地说道,接着是他下楼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喜欢吗?我再来一首。”他弹完一首问道,我简直就是心花怒放了。 他的琴声,是那么悠远又那么邻近,那么淡雅又那么浓艳,让我舒畅又让我窒息。这个琴声背后的男人,就像是一只萤火虫,在我的漆黑如墨的夜里一闪一亮…….。 “我想明天就回去。”他打断了我的思绪。 “为什么?1月4号才上班呢。” “你后天可以过来帮我整理出差费用吗?”他没有直接回答我,我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借出差费用来表达的意思就是他想见我,那我呢?难道不是一直在想着这个身着黑色的衬衫,端坐在钢琴前面,脸上有着灿烂笑容的男人? “你要是有事的话,那就算了。”他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失望。 “好吧。”我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后,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里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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