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在回味我吃過的得克薩斯牛排的美味時曾提到美國認證的安格斯品牌牛肉(Certified Angus Beef)價錢貴。其實,要說世界上最貴的牛肉,還得數日本的神戶牛肉。 幾年前我們專程去日本看望在大阪作國際交換學生的女兒,京阪神都會區的幾個核心城市都順道去遊歷了一番。 那天在神戶市中心的購物區閒逛,忽然看到一面藍色的旗幟高高挑起,橫伸出來,上寫三個白色大字——神戶牛!女兒歡呼着要去吃。 多年前曾聽過一個美國人講的笑話,才知道了日本有一種奇貴無比的神戶牛。這笑話是這樣的:有個人打算與女朋友約會,他準備了100元錢,邀請女朋友去吃一頓講究的晚餐。按照一般的思維,即使去比較高級的餐館吃牛排,喝點葡萄酒,七八十元就能對付的。誰知這女朋友意大利餐、法國餐、美國餐、墨西哥餐都不選,偏偏挑了個日本餐館,那倒也罷了,她指定要去吃神戶牛排。據說,那女朋友嚮往的神戶牛排一份要150美元,她的男朋友還真有些請不起。可他不願直接說自己沒有這麼多錢,於是拐彎抹角地問:“你為什麼一定要吃神戶牛排呢?”女朋友說:“因為神戶牛是世界上最享受的牛,它們天天喝啤酒,還有專人按摩,比人還要舒服。聽說神戶牛的肉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牛肉,我就想嘗嘗。”這個人說:“神戶牛活着的時候日子過的比我還要好,天天喝啤酒,還有專人按摩,憑什麼它死了,我還要花這麼多錢去為它捧場?花150美元只能吃一小塊牛肉,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 這一笑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從此腦子裡印下了“神戶牛”的名字。女兒當時在大阪已經呆了幾個月了,周末也曾游過神戶。對於大名鼎鼎的神戶牛她當然知道,也有些饞的。但她也就是個交換生,基本不能工作,所以她的經費支出都是我們供給,她也還算是精打細算來用的。對於如此昂貴的神戶牛排她自己當然捨不得去吃。這回老爸老媽來了,就可以耍耍嬌了。由於有那個笑話墊底,我知道吃一份“神戶牛”最多也就是150美元,3x150,我們就豁出去了…… 走到那“神戶牛”餐館的門口,看到入口處支着一個牌子,上寫“神戶牛專門店”。 牆上貼有招貼畫介紹神戶牛。果然是頗有來頭。 所謂神戶牛,日本名為“Wagyu”,即“和牛”,以出產於日本神戶的但馬地區的“黑毛和牛”為最有名。但馬是山青樹翠溪水長流的地方,山溪水中富含礦物質,其實就是現今人們推崇的“礦泉水”;山上碧綠的草叢中還夾雜着藥草。但僅僅如此喝“礦泉水”、吃“藥膳”地放養,還不足以形成神戶牛肉的高品質。要是這樣,那世界上山清水秀的地方多了去了。例如,我以前插隊的小村子也是松翠竹秀,山泉潺潺的地方,就只出產了一些土豬土雞土牛之類,牛還不是用來吃的,只是為了耕田。雖說以現在的觀點來看土豬土雞都是相當頂級的綠色食品,也受到關注,但畢竟沒有形成品牌,更別說像神戶牛這樣達到世界知名。另一個使神戶牛達到高品質的原因是對牛的精心餵養和照顧。神戶牛們吃的是新鮮牧草加上等穀物,住的是設備很好的專用牛屋,養牛戶對待神戶牛比養育自己的孩子還要精心,傾注了愛心,耐心。為了讓牛在一個愉快無壓力的氛圍成長,平時養牛戶總是把牛當作“貴人”一樣對待,與之說話,交流,愛撫,還有的放輕音樂給它聽。據說牛在成長過程中也會出現“成長的煩惱”(@_O),為了幫助牛減輕“精神壓力”、安心成長,養牛人會定期用梳子或用手給牛做按摩,用燒酒塗抹其毛皮,他們認為這樣可以加強牛的血液循環,使皮下脂肪更均勻。當牛長到一定程度出現食慾減退的現象時,為增進食慾,有的養牛戶甚至會給牛餵些啤酒。其他養牛戶有樣學樣,這也就成了神戶牛得到喝啤酒、人工按摩的奢華享受的緣由。日本人並在產品宣傳上將此作為一個特點來介紹推廣,刻意打造,這樣既增加了產出成本,也提升了神戶牛的身價,使之成為世界知名度最高也最昂貴的牛肉。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牛的品種,正如安格斯牛在美國要經過認證一樣,真正的神戶牛也是有其嚴格標準的,並不是所有產於神戶但馬地區的“黑毛和牛”都能稱為“神戶牛”。目前除少數地區外,人類好象已經不那麼冠冕堂皇地嚴格要求血統了,但私下裡仍然有很多人津津樂道於所謂高貴的血統。可牛類馬類、貓類狗類等還照樣以血統出身排名,血統純正則身價百倍。最好的神戶牛要求出身“名門望族”,血統純正;其次,入選的牛必須是處女牛,否則吃起來會有輕微的乳臭;其三,其肉質還要經過脂肪混雜率、顏色、細膩度等項目的評定,達到四五級以上的才有資格稱為“神戶牛肉”。 但是,如此高貴,享盡奢華的“神戶牛”的最後歸屬與其它菜牛一樣,終難免挨上一刀,端上人們的餐桌。唯一不同的只是以不同的價格入不同人的腹中罷了。由此想到,人不也一樣麼?同樣的日子,哭哭啼啼是一生,快快樂樂也是一生,最終都不過是個相同的歸屬。還不如珍惜眼前擁有的,有美景就賞,有佳餚就享。有道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還有句更熟悉的:“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就要開差了。”“往哪開?……” 我正在那裡尋思,還忍不住地自個兒樂了起來,女兒拉着我走進了這家“神戶牛肉”專售餐館。上到二樓,裡面冷冷清清,原來才上午 11剛過,還不到午餐時間。這正好,我們可以與店家交談一下關於“神戶牛”的事情,由女兒作翻譯,同時也考察一下她的日語學習情況。 神戶牛是以其肉質的超柔軟和美味聞名於世的。口感最好的部分是前胸和背部。按照級別來分是梅、竹、松、藤。好品級牛肉的外觀為鮮紅的嫩肉之間夾雜着均勻潔白的脂肪,紋理如同大理石般精緻漂亮,是煎牛排、涮牛肉、做“刺身”的上等材料。在牛肉烹調過程中,加熱後的油與肉融和,咬一口柔軟鮮嫩多汁,有入口即化之感覺。 從陳設可以看出,這是一個中檔的餐館。我們拿着菜譜本認真研究了一下,發現一份steak的價格並不是想象的那麼貴——例如像那個笑話里說的要150美元一份——而是最貴的七、八千日元,少的則不到三千日元。當然,不同部位的牛肉有不同的價錢。 我們讓女兒點了一份她喜歡的牛排套餐,大約七、八千日元,我們倆則點了比較便宜的那種。待到餐盤端上來後,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在美國一份神戶牛排要150美元,而這裡則只是不到100美元!並不是由於日本是產地就便宜一點,關鍵在於份量——美國的牛排是至少半磅或者一磅一份,而日本的牛排則是按100克計價的!好在我們抱定反正只是嘗一嘗而已,並沒有打算真花大錢將神戶牛排吃個夠,那起碼得每人點三份。看看我點的那份,數數只有五片肉,就算我飯量小,也能吃的下兩份呵!當然,一份里也不光是牛肉,還配有一些蔬菜、米飯、麵條湯,都是份量少少的小碗,還有一個沒煮熟的雞蛋,我和孩子他爸都不吃,給女兒吃了——到日本後,她學會了吃這種沒煮熟的雞蛋,算是鍛煉出來了。 女兒點的 我點的 最後結賬大約花了一萬五千日元以上。當時一美元大約兌換近90日元,這嘗一嘗的代價也不算低。不過,我們全家一致認為這一品嘗還是很值得的,可以用這麼幾 個詞組來表達:外香里嫩,肉汁充盈,鮮腴松滑,入口即化……神戶牛肉確實是牛肉中的極品!我們就像那個笑話中的女朋友一樣,終於實現了品嘗一下神戶牛排的 願望!哈哈…… 補充一下,神戶牛雖然是日本人養的,但最先發現其美味的卻是西方人。根據網上資料:日本第一家牛肉店就是英國人開的。十九世紀時的日本,天皇頒發了《生物憐惜之令》,禁止食用肉食。到明治初期,日本進一步西化,人們都以穿西服、說洋話、模仿西方生活習慣為榮,天皇又認為吃牛肉對提高國民身體素質有好處,所以不僅解除禁令還提倡吃牛肉。1872年,第一家日本人經營的食用肉屠宰市場“鳥獸賣入商社”成立,牛肉才算是從外國人和富人的餐桌上走下來,正大光明地成為日本百姓的佳餚。 美國也引進養殖了神戶牛,甚至還採用安格斯牛與神戶牛雜交,培養出一種美式神戶雜交牛。這種雜交牛的肉色介於安格斯牛與神戶牛之間,如此可吸引一些嫌神戶牛肉太白(即脂肪太多)的消費者。美國養殖的神戶牛肉以前還出口到日本去。自2007年以後就不行了。因為日本要求美國出口的神戶牛肉宰殺時不能大於20個月,而通常美國的牛宰殺時牛齡一般在30-35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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