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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眼白 海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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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46):远去了,我的孩子
   

蔡淑兰模模糊糊地醒来,下午的阳光有气无力地射进窗子里,是那种漠不关心,无动于衷的姿态。

 

床头柜上搁着一只蓝瓷花碗,碗里是刚才午睡前没有吃完的鸡汤面条,这会儿面条和汤水都浓在一起了,看着有点儿恶心。对面墙上的钟表指着三点一刻。

 

她支应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身体却虚弱的不听使唤。挣挫了好半天才勉强靠在枕头上,喘了口气。头上就冒出了好些汗珠。

 

这么斜躺着看窗外,有一片小小的灰色的天空,和对面居民楼的一角。上面一层的阳台上有一个年轻女人在搭衣服,慢慢腾腾地,好半天还没搭完。下面一层空空荡荡的,好像没住人似的。她还记得生病以前,那家阳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他们家的吊兰春天开得特别好,就是到了冬天,仙人掌和宝石花也长得漂亮。有个老头每天定时浇水,淑兰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看着面熟,大概也是老住户了吧。

 

如今,这空荡荡的阳台有些刺眼。这家和这个老头去哪儿了?

 

隐约听见大门有响动,有人进来了。又过了一小会儿,卧室门被慢慢推开了,周维良手里端着一只水果盘走进来。可能是以为她还睡着,老周轻轻地,先是探着脑袋看了看,然后才走进来。他把水果盘放在桌子上,说“醒了啊。”随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刚要在床边坐下来,又站起来,端着那半碗剩面条出去了。

 

蔡淑兰依旧是那个姿势躺着,心里埋怨,“这个笨老头,就不会先帮我坐得稍微舒服点儿。”

 

不一会儿老周又进来了。这会儿手里拿了个小垃圾筐,放在桌上。他从屋角里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来说“我给你剥个橙子吃吧,刚才从超市里买的,看着挺新鲜的。”说着拿过来一只黄澄澄的橙子。

 

蔡淑兰看着他,好像是摇了摇头,说“不吃,没胃口。”

 

那怎么办呢,老周看着她,他的眼镜好像快要从鼻子上滑下来了。

 

她简短地说:“喝水 ”

 

老周很快给她端进来一杯热水。这才帮着她坐好了。蔡淑兰端着杯子,喝了好几口。喝完了又靠在枕头上养了养神,感觉好了点儿。

 

周维良把床头柜上的几本杂志递给她,说“新出的读者,小说月报,看不看?”淑兰盯着窗外,没什么兴趣,他似乎忽然想起来说“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外面不算冷,还有太阳”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光询问她,同时想着要给她穿多少衣服才能出去。

 

淑兰没有回答,眼眶里忽地涌出两片眼泪,好像两块湖水漫过了她苍白的脸颊。她说“今天是周蓬生日。”

 

周维良的头低下来,他何尝忘记了儿子的生日呢?只是他不愿意提起,他害怕她的眼泪会这样无端端地冲出来,就像河水决了堤,会轻易毁了一个平静日子的心情。

 

“你有没有买点儿烧纸给他?每年我都去庙里上注香,今年去不成了。”

 

“我去,我去。”老周一个劲儿答应着,鼻子霎时酸了。他仍旧低着头,不忍心看淑兰的脸。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坐在淑兰身边,握着她的手说“你也别老是那么难过。他都过去二十多年啦......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虚弱,一定要保持心情平静,别太伤心了,好好恢复要紧。啊?”

 

恢复为了什么呀?蔡淑兰在心里问,可是她没有说出声。

 

当蔡淑兰从昏迷中清醒,被告知自己突发脑出血的时候。她竟然有点儿遗憾,要是就这样不醒过来就好了,何必再回人间遭罪呢,难道她过得还不够吗?可是上帝偏偏不给她速速地解决,她又醒过来了。然后就是检查,等待手术,一开始话都没法说,半边身子不会动。这不是要急死她吗?她心里问,佛祖啊,上帝啊,还有什么各路神明,你们为什么折磨我,就快点儿帮我解决了吧。一了百了。这个世界我待够了,死了以后,也许还能见到周蓬。如果是那样最好,就算是什么也没有,完了也就完了。

 

结果观察了两个星期,医生说情况好转了,不需要手术了。给她开了些药,让回家调养。

老周把工作辞了,天天端茶倒水,做饭喂食,帮她洗啊涮的。一开始她还是不理他,可是这样的一个病情,她躺在床上,除了老伴,又可以依靠谁呢?不得已,她也只得和他说话。但是她从来不看他的眼睛,似乎只有这么一点尊严她还可以保持。

 

自从生病之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坏,好好的饭菜端到眼前,她都能掀翻在地。无论她做什么,老周一直忍着。他也不多说话,除了买菜做饭,就是陪着她坐着,好像这样就可以赎罪了。

 

是的,老周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向她道歉,悔过。当初他自己告诉淑兰发生了那件事,他的语气是平静,甚至是冷淡的,他并不是为了寻求同情或是赦免。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令人绝望的无所谓,这更使她气得发疯。很快,她明白了她的无能为力,也就无所谓了。老周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老周了。他变得阴冷,单调,猥琐,这么多年来她竟然头一次意识到。

 

 老周也没有再提到过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从他生活里消失了。淑兰从没有见过她,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只言碎语并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印象,所以她无从嫉妒。本来准备好了要离婚的,老周再也没提。反正无所谓了,她想,爱离不离。

 

病了以后才知道软弱,她不得不靠着他了。可是她知道他们仍旧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为什么在一个屋檐下呢,因为他们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

 

老周抽出些纸巾递给她,可是被淑兰挡住了——她指了指床对面的五斗橱,然后示意着自己要下床来。周维良过去扶着她,可是她今天特别的虚弱,竟然站不起来。

 

老周按着她说,“你还是坐着吧,我给你拿。”说着又一次把淑兰扶着靠在床头。

 

“第二层。。像册”

 

老周“嗯”着在第二层翻了翻,然后拿过来一个小像册。已经很旧了,上面的塑料封面都磨得发黄了。

 

蔡淑兰双手接过来,有点儿颤抖地打开这个像册。前几页是黑白照片,有周蓬小学毕业时的照片,也有他们一家去公园的照片。人都照得非常小,有点儿看不清楚谁是谁。再后面就是些彩色相片,有一张是他们兄妹去夏令营的合影。还有一张是周蓬上初中时候,淑兰出差带着他去海边玩照的。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孩子在水里玩儿,很惊喜地捧着一只大贝壳,举到镜头前面。

 

再有就是离家以前他们照得那张全家福。周蓬已经明显长高了,像个大小伙子,个头也超过了他爸。还有她送周蓬去北京上大学那个夏天,在他们校园里头和周蓬照了一张合影。她还记得她说“跟我们家的大学生合个影。蓬蓬,比你爸还出息!”照片上她搂着周蓬的头,笑得灿烂极了。周蓬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那一团羞涩在他的脸上,更是显得他漂亮得出奇。

 

这是周蓬最后一张照片。说好第二年暑假,爸妈和周萌一起去北京,他带他们去长城和故宫。

 

那个像册实在是太老了,夹照片的塑料薄膜上面有不少划痕,相片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淑兰使劲扣着薄膜,想要再看得清楚一点。可是没用,她干脆把相片取出来,然后又把所有的相片都取出来,一张一张摆在床上。

 

一下子十几个周蓬在她的面前。照片上的周蓬,有的在笑,有的严肃。在老化了的照片上,他的脸都有些看不清楚了。那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是他的眼睛吗,他身上背的是哪一个书包呢?淑兰开始用手抚摸这些照片,冰凉的平面。

 

她忽然尖叫了一声,她惊恐的发现,周蓬和有关周蓬的记忆,也像是这些老照片一样,在她的心中逐渐老化了。她曾经发誓,就算全世界都把他遗忘了,她作为他的母亲,一定要把他紧紧珍藏在心里。这样,她似乎感觉到,他的死才不是那么冰冷和决绝。她没有能力保护他,她如同蝼蚁一般,她唯一唯一能做的,只在心中珍藏着他,爱护着他,温暖着他。就像他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就像他还和她在一起,抬起粉红的面颊对她说“妈米太沉了,我帮你抬。”

 

蔡淑兰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滴在被子上,滴在照片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周蓬的脸躲在水洼下面了,更加看不清楚。

 

另一只颤巍巍的手伸过来,拿起了那张全家福。老周看了半晌,忽然好像有人从他的鼻腔里打了一拳,他呜哇哭出来,扶在床沿,头埋在被子里。

 

“孩子,......淑兰。我对不起你啊!”

 

他大声大声地哭着,一波又一波,他不愿意停止。这样的嚎啕大哭,他从来没有过,就是二十三年前他也没有这样哭。

 

“孩子,。。淑兰,。。对不起......”依旧一边哭一边说着。

 

蔡淑兰的泪眼更是婆娑。她呆呆地坐着,看着他。任这个小房间被泪水浸泡得又苦又酸。周维良秃头上的几根白发无助地抖动着,他忽地抬起头,伸出两只手,握着淑兰,长脸上满藏着泪痕,。“淑兰,......对不起哇......”他似乎在乞求,两个眼袋松松地坠着。

 

蔡淑兰还是呆呆看着他,没有握他,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他是在忏悔吗。

 

周蓬的照片已经散落的乱七八糟了,她竟然也不想去收拾。周蓬不在照片里。如果,必将有那么一天,没有人再查看这些照片,试图温暖那些照片背后的回忆,那么周蓬就永远在黑暗里了。

 

迟早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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