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理想的衝突--64紀念之2012 |
| 師兄小我一歲,但是高我兩個年級。我在本年級就是小了一歲的了,可想而知師兄在他們班裡簡直就是個小毛孩。不過沒有算做少年班的。 我們畢業於同一所中學。收到BD的錄取通知書後,校長特意把我叫去,說兩年前有位去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系,給了我地址囑咐我去聯絡聯絡感情。 還沒等環境熟悉下來,我按地址找了去,28樓,所謂的公子樓,三樓一間寢室里,看到一個鬍子拉渣的男生。那座樓的一樓是我們班的男生住。每次去那裡,都會覺得有股特別難聞的味道。一直覺得那是男生們的臭襪子味。 當年我住36樓,因為樓門口有一叢叢的翠竹,所以又名瀟湘館。對於來自湖南的小姑娘,我特別喜歡那個名字,甚至一度以湘君`瀟湘妃子等為筆名胡亂寫了許多東西。現在想來,那些名字大概和我真實的名字一樣,極端的大眾化了。那時候是免不了臭美的。 寢室是7人一間的上下鋪。我們各自介紹了自己,聊了聊我們的中學老師們,和我所期待的大學生活。師兄話不多,我其實是覺得有點BORING的,就打算起身離開。然後他說,在大學裡不要光顧了念書,要好好做點事情。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從床頭找出來一本書,淺藍綠色的封面,"理想的衝突",說,這本書我剛看完,你拿去看看吧,很有意思的。 出於對師兄的尊重,我認真讀了那本書,雖然多數時候都是迷惑的。但是至少知道了弗洛伊德,弗洛姆,存在主義,尼采,薩特,等等一堆名詞。根本沒有思考過,好讀書,不求甚解,典型的。不過那成為我們宿舍關燈以後我拿來炫耀的東東。虛榮心大得很。 慢慢的我在各高校的老鄉很多,師兄認識的反而比我少。於是我就拉着他來參加我們的聚會。他似乎多數的時候也沒有很大的興趣,就忙着做他的學問,看他一大堆各種各樣的書,老是一副思考的樣子。 大學的日子過的很有意思。宿舍每晚規定11點熄燈拉閘。哪天有人不幹了,於是我們半夜燃燒着掃帚什麼的繞着校園遊行,校方退步了一點點,改到了12點。那是我第一次遊行,非常激動。 小遊行有過好幾次,都是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典型表現。三角地常常有各種海報,各種言論,我一直都很有興趣。是那種典型的沒有目的的興趣,說白了,就是好奇加好玩 (註:我覺得我的人生到現在都是這樣)。 直到89年,師兄留在本校讀研究生。64前我看到他戴了紅色袖章,當了個學聯的小頭目。一天叫我們去堵坦克,說坦克到了某某地。我們一小群人,10幾個吧,忘了怎麼去的了,反正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在那裡了,坦克就停在路上,軍民一家人的感覺啊,兵哥哥和群眾們友好的聊天互送食物和水,挺和蟹的。當天無事,我們值了大半天班就回學校了。 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絕食。我們班裡就一個雲南的同學去絕食了,後來給送去了醫院,在後來就分配回昆明了。事情過去以後(開槍以後)我們先是被遣送回家,後來返校各個上學習班,一整天一整天的,煩死了。於是有了某天階梯教室里,坐在後排的我使勁折騰椅子讓它發出了一些不應該發出的聲音。某老師惱了,非要找出這導彈鬼,不然不上課了。大家都高興啊,就我心裡打鼓了,這真給我查出來我是不是政治問題啊。班主任找我談話,說,XX啊,有人說是你干的啊,我說怎麼可能呢,你一向都這麼乖的啊。我沒好意思說不是我干的,就只好不承認也不否認的讓我們班主任繼續推論。還好,後來那老師也沒再追究,可是我再也不敢搗亂了。 跟師兄的聯絡不多,再後來就聽別人說他給抓走了,原因據說是64周年的時候竟然組織紀念活動。去年某天突然想起他來,於是在網絡上搜了搜,讓我又自豪又感概的是,師兄竟然成了某著名藝術家了。坐了四年的牢,出來以後就背着他的相機遊歷去了。現在他的作品,依然在探索着人和人,人和自然之間的關係,依然沒有放棄他的理想,只是,他的理想,仍然和現實衝突着。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