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里子：《“同志们”的婚姻》

古人用“分桃断袖”暗指同性恋的关系。“分桃”，指春秋时卫国国君灵公与其宠臣弭子瑕。据说弭子瑕有一次吃桃子，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格外鲜美，于是赶紧把剩下的部分送给卫灵公吃。这君臣共享一桃的故事，见于《韩非子》。《韩非子》是子书，不是史书，也许韩非得之于传闻，也许只是韩非杜撰的寓言而非史实。究竟如何，时代久远，无从考核。“断袖”，讲的是这么一段故事：话说西汉哀帝与董贤经常同寝。一日，哀帝一觉醒来，董贤尚在梦中，哀帝想起身，却见衣袖压在董贤身下。哀帝唯恐时惊动董贤，于是令人把衣袖切断，这才起身。这故事见诸《汉书·佞幸传》，应当是历史而非寓言无可置疑。今人用“同志”作同性恋的借代，不知何所出。

为免瓜田李下之嫌，柞某首先申明：本人绝无分桃断袖之好。不过，柞某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权力或者有义务干涉别人的生活方式。这“别人”，绝对包括“同志们”在内。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井水、河水两不相犯。世道难道不应当如此么？

可在这问题上柞里子显然属于少数派，至少，在美国是如此。在美国50个州之中，只有马萨诸塞一州允许“同志们”结婚。为了防止马萨诸塞州现象波及全国，迄今为止已有38个州提出禁止同性恋结婚的宪法修正案，公民投票的结果，除亚利桑纳州以微弱之差遭否决外，其余各州皆获通过，而且在不少的州，结果都是明显的一边倒。

美国的“非同志们”为什么要干涉“同志们”的婚姻？堂而皇之的理由是：为了维护家庭的传统价值。对于这一理由，柞里子有些想不明白。如今美国离婚率长期高踞50％以上不下，一个家门之内兄弟姊妹毫无血缘关系的现象多如过江之鲫。记得电视与报章都曾有过某孩子的外祖父母同孩子的父亲为孩子的探视权打官司的报道。这类案子本当是司空见惯，没资格见报、上电视的，忘了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而成为电视与报章争相报导的新闻。只记得这新闻席卷美国的次日，又在报上看到一幅漫画。画面上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站在电视机前对话，小女孩指着电视、一脸兴奋地说：嘿！你看到了吗？姥姥老爷为我的探视权跟爸打官司了！小男孩不屑地反问：哪个姥姥老爷？你的生母的父母？你的继母的父母？我的生母的父母？还是我的继母的父母？哪个爸？你的生父？你的继父？还是我的……

家庭关系既然搞得这么复杂，不知道还有什么传统的家庭价值可言。或曰：正因为传统家庭价值如江河之日下，才需要修改宪法以维护之嘛！这说法好像不无道理，可柞里子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离婚是家庭传统价值贬值的根源，维护的手段为什么不是禁止已婚的“非同志们”离婚，而是禁止未婚的“同志们”结婚？

离婚怎么能禁止？感情没了，怎么能强迫人不离婚？有人如此这般嗤之以鼻。柞里子以为：但凡这么想的，都没明白结婚与感情其实并无关系，至少就传统而言是如此，中外皆然。如今的结婚，固然大多包含感情的因素，却也绝不排除其他的因素。而“结婚”之所以会成为建立与维护家庭的必要手段，则仍旧同与感情毫无瓜葛，只不过是为了获得法律的认可，从而承担对社会负责而言。如果仅仅是因为感情，同居就够了，要那么个结婚手续干什么？

总之，禁止“同志们”结婚，绝不可能收稳定传统家庭关系之效。换言之，维护传统家庭价值之说，从逻辑上讲不通。那么，怎么讲才能讲得通呢？柞某以为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公开声称“同志们”的关系为“不正常”的关系。只有如此，禁止“同志们”结婚，才能够名正而言顺。就生理而言，“不正常”就是“病态”。既是“病态”，就得“治疗”。治好一个“同志”，就少一个“同志”。全都治好了，“同志们”就同“非同志们”打成一片了。从此天下太平无事，只剩下几个庸人自扰。

可惜，这法子行不通。为什么？原因有二。其一，医术不够高明，治不好，至少不能全部治好。其二，大多数美国人都是伪君子。一方面公然声称：“同志们”都是好同志，跟咱“非同志们”没什么两样。另一方面却在心中暗骂：TMD, 什么东西！居然想结婚？跟咱正常人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