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年,x月x日小雪 最近他的眼神有些飘乎不定,像是有什么心事,也很少再到我房间里走动。讨论问题时,也经常心不在焉,是看破了我的心事? 不会,绝对不会。我伪装的很好,或许是我自己太神经兮兮了。 生化所的试验数据出来了,很理想。上午我和他一起去取结果,李所长热情的请我们一起用餐。席间,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无精打采,不苟言笑,而且滴酒未沾,连不熟悉他的李所长都看出来了。在回单位的路上,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没有正面答复我,只是推说有些累。我知道,他在敷衍我。他总是这样,像一只不甘寂寞的雄鹰,思想的翅膀总是蓄势待发。此刻或许正在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傲翔。我真的非常想了解他,一切! 快到下班的时候,我还是不想动,自己给出的理由是手头还有些工作没做完。他还要迟半个小时才去赶班车,组里的人都走光了,诺大的楼道里,静的仿佛落根针都能听见。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进来和我聊天,但他一定知道我也没有走。我们似乎都在执着于一种无畏的坚持,但这种坚持的背后不正说明一种刻意,而这刻意的背后原因就是我们都在意彼此。 半小时后他离开了,没有过来和我打招呼,我猜他是有意的。我又痴痴地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才离开,没有原因。即使有,也非此刻我能表达出来的。我反复告述自己,这不是为了他。直到这微弱的声音最后连我自己也听不清了,我才开始可怜起自己是多么的自欺欺人。泪水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可以欺骗所有的人,但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XX年,x月x日阴天 有一段时间了,除了谈工作,我和他很少单独在一起。天真的很冷,好像穿多少衣服也不够用似的,一直凉到心的底层。昨天的雪在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和他的关系又何偿不是如此。感情有时就像一个开始学步的孩子,每前行一寸,都举步维艰。另一方面它又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用力的往前推,让你欲罢不能。忘了他,几乎成了我每天遵循”按时吃药”的医嘱。我认认真真的说给自己听,但似乎总不见疗效。就是这么怪,越是强迫自己忘记的东西,就越扎了根似的留在心里。 他好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和别人依然故我的嘻戏玩笑。而在我面前,却忽然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唯唯诺诺。难道他也动了真情? 不可能啊,他比我小十多岁,前程似锦,公司上下又有那么多女孩钟情于他。昨天俞工还和我说,人事处的王处长告诉他,所里有好几个同事到人事处去看过他的档案。市里的一个副市长夫人也托人为其女儿提过亲,但都被他委婉回绝了。看他心高气傲的样子,等闲女子很难入他法眼。不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早上打扫卫生时,我在走廊里遇见他,告诉他我准备把我和老张俩人的书报费让给他买书。他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了,在他眼里竟看不出一丝的感激之情。 下午,他向我请了假一个人出去了。两个小时后捧回厚厚一叠书堆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把发票递到我手里,旁若无人的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自顾自地翻看起来。我离开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 好像己经习惯了一个人睡,但我的梦里却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经常让我在梦里哭泣。 XX年,x月x日阴天 五一节所里放假三天。三天看不见他,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感觉他的存在,在梦里和他相聚。所里分了很多东西,我把我的那份让他一起带回家,他先是不要,我装出生气的样子绷起脸来,他才勉强收下。今晚他没回家,他说要在节前把编好的程序全部调试出来。我知道下月初上面要来人验收,所领导催得很紧。我让高师傅帮他把所里分的东西除了豆油其它都搬到小阳台上,暂时冻起来。 晚上我做了一锅红烧肉,装了满满一大饭盒,趁热给他送到办公室。他看到我,先是很吃惊,继而开心笑了起来。我把手中的饭盒放在他面前,他迫不急待地打开盖子,先闻一下,说了句真香啊!然后就像个天真的孩子似的,一脸灿烂的用嘴从饭盒里叼出一块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边吃嘴里还边叫好。看着他消瘦的面颊和吃相,我突然有种不顾一切地想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 看他风卷残云般地把饭盒里的东西一扫而空,我开心极了。在微弱,柔合的灯光下,我有些恍惚,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亲近又融洽,很像一对患难中的母子。我问他我在这里是否影响他工作,他胀红着脸说,不会的,程序全都调试完了,你来之前,我还上机运行了三遍。他稍微迟疑了一下后用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语气接着说,再坐一会吧。我不置可否地拉开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我们谈论的话题非常广泛,也很投机。有时我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充满激情的话语带回到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和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我们都很投入,竟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世俗的困扰。 当我无意间看到墙上的挂钟指到零晨2点钟时,才突然意识到该回家了,尽管心有不舍。起身时,背上因肺病手术过的地方突然痛了一下,也许是体位不合适的原因。我下意识的骤起眉头,身子僵硬在原地,不曾想这一切却被细心的他发觉了。他走过来关切的 问,哪儿不舒服吗?我说没什么, 就是手术过的地方痛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关切地问到,什么手术,缝了几针? 我回答说二十多针,是肺病。 他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对我说,撩起衣服让我看看!他的口气好像是个对士兵下命令的将军,但神情中却满是关心和同情。我像中了什么法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撩起衣服。这是我第一次把身子给除老张以外的男人看,但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羞涩,自然的就像是给自己看一样。 他先用手指沿着伤疤的走向一点一点的由下向上移动,然后突然把滚烫的脸紧紧贴在疤痕上。刹那间,我感到整个身心战栗不已,同时肌肤间燃烧的灼热瞬间融化了我那颗沉寂已久,坚持禁欲的心。一阵晕旋让我几乎不能自己,我极力控制潮汐般涌来的燥动,雕朔似的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任道德和需要在我的灵魂和肉体里激烈地搏杀。沉默,死亡般的沉默,他和我都在这沉默中挥霍和浪费着人性的灿烂。此刻我的身心就像沙漠中因饥喝而垂死的苦行僧,突然遇到施主的恩舍,软弱被动的等待他去灌溉我几近枯竭的心田,并用激情去澎湃我复苏的欲望,唤醒我做人的本能。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甚至都没有拥抱我一下。虽然我没有回过头去,却那么真切的感到他的脸离开时留下的泪水,在我的身上渐渐地变冷,让我骤然上升的体温也随之降到原点。当我放下撩起的内衣慢慢转过身来时,看到的是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和一张被痛苦扭曲的脸。 对于一个长期置身于没有爱和激情婚姻里的女人,被动地接受性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而我却忽视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男女方面,他还是个不黯世事的孩子。而且还有道德,精神,舆论和世俗等多重压力的包围。但在我灵魂的镜子里,却能清晰的看到,他有着和我一样的挣扎与无奈,并拼命压抑着炼狱般的煎熬。我不动声色的收拾起刚刚还膨湃凶涌的欲望,强颜欢笑,貌似平和地对他说,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向门口。这时我的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我知道我是被他那充满绝望和无奈的目光押送着离开的。 我已经忘记是如何走出那扇厚重的大门的。当我吸入第一口结着冰的空气时,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这是一个怎样的一个世界啊!人们如何才能冲破世俗的羁束,从黑暗走向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