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美國不久就認識Pecan了,那是因了亞特蘭大要籌辦1996百年奧運會的機緣。 大約是1993年12月初的一個周末吧,孩子他爸要到辦公室去干點事情。那時我們剛買了車不久,孩子他爸正處於開車積極性高漲的時期,隨便一點小事,都要開車出去兜風一趟。那回他去辦事自然把我們母女倆也帶去了。我們沒進辦公樓,就在附近轉悠,全當看風景散步吧。孩子她爸所在的研究所位於喬治亞理工大學校園內,附近原本有一些居民房屋,奧運籌委會買下了這一帶,將要在三年內建成奧運村。運動員宿舍主要是利用喬治亞州立大學和喬治亞理工大學的研究生宿舍裝修改建,這塊買下的地皮則是準備增蓋些宿舍樓和其他的配套建築,或者作為綠地等。 附近一大片的房子都拆了,還能看出一些地基的遺蹟,草坪、灌木等暫時還留着,顯得有些荒涼、凌亂。順着一條土路走着,遠遠看見有幾棵二三十米高的挺拔大樹,兩三個人在大樹底下低頭尋找着什麼。我也沒在意,領着女兒從旁邊走過去了。走了一陣子,返回來,再次經過那幾棵樹下的時候,蹦蹦跳跳的女兒忽然發現地上有東西,撿起來問我,“媽媽,這是什麼呀?”我接過來一看,這可是從來沒見過的東西:長長圓圓的棕色硬殼,一頭有點兒尖,一頭有點鈍,像是核桃類的堅果。我看看周圍,剛才低頭尋找東西的人還剩下一位,是個三十來歲的白人男子,他也正在撿拾這種果子,手裡還提着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裡面裝了至少有半袋了。估計他可能聽到女兒的話,雖然聽不懂說的話,也能猜出是什麼意思——他朝着我們走過來了。我於是壯着膽子問了他一句:“Excuse me, could you tell me what is this?”他回答說:“Pecan!”後面的是重音,類似漢語的第四聲,聽到他的發音,當時在我腦子裡就蹦出來這兩個字“枇康”,以後我就一直這麼叫它了。他看我有點兒迷惑,又補充說:“It’s one kind of nuts. ”我問他這是不是就像核桃一樣可以吃?他說當然可以。於是我們興高采烈地跟着他一起撿起來了。那時我幾乎沒有私有財產的概念,看到他撿也就跟着撿了。幸虧那地已經是公用的,而且不久將要被推平,沒有人來追溯這幾棵樹的產權了。一陣疾風颳來,地上噼哩啪啦地一陣響,我們一會兒就撿了不少,很快衣服口袋就裝滿了。 這枇康雖然沒有中國的核桃大,卻是皮薄仁滿。孩子她爸用手使勁一捏殼就裂了,我不行,還得用小錘子輕敲一下,再輕輕掰開碎了的殼,裡面的兩瓣核桃仁好好的分開了,吃起來真方便!就這麼生着吃,清香甘甜還帶點脆,味道真好!從此我們全家都愛上了枇康。 自從認識了枇康樹後,到處都能發現它的身影。枇康是北美大陸的原生樹,也是北美土生土長的唯一核桃樹(當然,後來還引進了許多其它的核桃品種)。它的樹型高大美觀,既是果樹,又是綠化樹。就說我現在上班的這一路吧,大約七八英哩,時不時地就經過一片枇康樹林,都是有幾十棵樹規模的小果園,或者某個人家門前房後的種上那麼幾棵。連我們住的小區門口也有三四棵一人都難合抱的大枇康樹,秋冬時總能看到鄰居在樹下轉悠。甚至我們公司所在的這個工商辦公園區里也有許多棵枇康樹,估計在建園區前,這一大片地都是枇康果園,建築商在適當的地方如綠化帶還保留下一些。深秋午休時分,總有人在那些枇康樹下徘徊,低頭尋找。我的同事也去過,還帶回來幾個撿到的枇康讓我享用。 美洲原住民最早認識和食用枇康。其名字“Pecan”就來自加拿大稱為“First Nations”的一種——阿爾崗昆(Algonquin )人的語言,意思是“要用石頭砸開的堅果”。通過印第安人,歐洲移民們也知道了採摘、食用這種堅果,並發現它比歐洲產的任何堅果都要容易加工去殼且味道更好。於是人們就開始了種植枇康樹。有人說最早種植枇康樹的也是印第安人。但有記載的枇康樹種植是西班牙移民於十七世紀末十八世紀初在墨西哥開始的。美國移民種植枇康樹的記載則晚60年。有兩位著名的枇康樹種植者是先後任美國總統的喬治•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1775)和 托馬斯•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1779),這也是美國人津津樂道的事情。 十九世紀初,枇康運回歐洲。為了引起注意,還在倫敦作廣告,受到人們喜歡,需求量大增,主要靠採摘野生樹產果遠遠不夠,更為推動了種植及優化。於是,如同楓糖一樣,枇康作為北美獨有的一個產業正式宣告誕生。當時,在密西西比河口的新奧爾良就成為枇康的重要轉運點。而在得克薩斯的聖安東尼奧,野生的枇康甚至比棉花的價格還要高!枇康除了當乾果零食吃,還能提煉核桃油,以及做成各種各樣的食品或者食品添加物,如枇康酥餅(cookies),枇康冰激淋等,在超市都能買到。喬治亞最有名的枇康食品當屬枇康派——圓圓的像蛋糕樣的底盤,上面鋪滿了香酥的枇康仁,有的還是完整的半瓣枇康仁,顯得整齊又漂亮。 人們早就認識到枇康的營養價值,但在最近幾十年經現代科學技術的新方法實驗論證後,核桃包括枇康對人體健康的益處更得到進一步的確認。 其一,核桃類含α-亞麻酸ALA,即Alpha-Linolenic Acid。ALA可以幫助降低膽固醇及血壓,還能在人體轉化成另外兩種奧米加三脂肪酸DHA及EPA,對腦部及心臟健康有益。含ALA的食物包括亞麻籽、亞麻籽油、芥花籽油、合桃、合桃油、大豆油及豆腐等。核桃的ALA含量最為豐富,核桃中又以枇康的ALA含量為最高。枇康既能幫助降低人體內的總膽固醇含量,同時也能降低壞膽固醇及血壓,其保護心血管功效,可以媲美深海魚油,是深海魚以外的豐富奧米加三脂肪酸來源,可作為素食者保持健康的最佳選擇。 其二,核桃含有很多抗氧化物質,包括維他命E,褪黑激素及約十種的多酚類。核桃的抗氧化效能遠勝於大部分蔬果及橄欖油。 其三,核桃還含有豐富的鎂質,對保護骨骼及降血壓都有好處。 其四,在改善代謝綜合症方面核桃有最出色的表現。核桃的不飽和脂肪酸含量極高,達89%,不飽和脂肪酸對飽和脂肪酸比率高達9:1,比橄欖油的4:1更強。飲食中不飽和脂肪酸對飽和脂肪酸比率愈高,對改善新陳代謝愈有利。加上核桃含纖維質、植物蛋白及高抗氧化能力,對整體飲食習慣、體重、血壓、血膽固醇均有較多好處。 根據實驗效果,每日進食42.5克核桃仁,即1.5安士,或者是10顆枇康就能吸收4.2克ALA,達到有效降膽固醇、降血脂功效。枇康仁亦可增加飽滿感及促進新陳代謝率等,故以它為小吃盡可以放心,但應持之以恆,細水長流,不能一次吃太多,那樣一次進食過多脂肪,反而適得其反了。 核桃除了當小吃外,還可以加入到正餐中,例如碎核桃拌沙拉,核桃炒蝦球,核桃糊等。像美國人那樣,烤個核桃派、核桃蛋糕也挺不錯。 隨着枇康的營養價值、對人體健康的益處得到科學方法確認後,在美國的東南部和西南部的十五個州都開始了大量種植。上世紀二十年代,全美國的枇康產量為二百多萬磅,到了2007年,已經達到四億磅。雖然後來不少國家,其中包括中國都引種了枇康,但美國的氣候、地理最適合枇康生長,枇康產量居世界第一,且占世界產量的百分之八十。得克薩斯和喬治亞是兩個栽種面積最大,產量最高的州,近年來喬治亞更是成為全美枇康第一州。喬治亞的州果,鮮果是桃子,乾果就是枇康。被譽為枇康首都的Albany市位於喬治亞州南部。Albany市種植有超過60萬株枇康,占喬治亞州全部枇康產量的一半。Albany市還舉辦一年一度的美國枇康節(National Pecan Festival),豐富多彩的活動中包括比賽,遊行,枇康烹飪比賽,遴選枇康女王等,吸引了成千上萬的遊人。 一直都不知道枇康的漢語官譯名稱,後來才知道在中國大陸被冠以“山核桃”之名。其實枇康一般不是長在山上,不知道這名怎麼來的。又在網上發現有人音譯成“碧根”,意思好象不錯,可與本來發音相去太遠,且很難與核桃聯繫起來。我建議可以根據其形狀命名“長核桃”或“橢圓核桃”;或者依照原產地或主要產地稱“美洲核桃” 或“美國核桃”;再就是按照其更為接近的音譯叫“枇康”(哈哈,採用我的叫法)或者由翻譯高手另起爐灶選擇其他兩個音接近,意思又好,而又被大多數人認可的字。期待ing! 前些時候看到報道說中國大陸對枇康的需求非常旺盛,枇康種植大州的喬治亞人非常興奮,訂單源源不斷,價格飛速上漲,果農收入節節提高。但另一方面,中國大陸對枇康的旺盛需求有個特點,一般不要去殼,這樣一來,枇康的上游產業核桃去殼公司就被排斥在這一利益圈之外了,引起很多怨言。核桃去殼公司一般是大公司,或者是通過行業協會,百餘年的經營,形成並壟斷了枇康的收購和原料、半成品供應。過去每年到了收穫季節,這些去殼公司就忙碌起來,如今,新的增長點和市場沒有他們什麼事,難免失落。好在還有美國、歐洲和其它地區的訂單,他們還有很大的市場占有率,絕對不至於無事可做。 幾個身邊的朋友聽了這國內需求旺盛的消息談笑間就籌劃着要買一個枇康園或者是買一片地來種植枇康。可一算,等果樹掛果的盛期要十年左右,那也太長了,也許那時中國自己已經引種了漫山遍野的枇康——要在中國找幾個類似喬治亞氣候、地理的地方還不容易嘛。於是,就罷手了。還是想法自己家後院種兩棵吧,如果後院足夠大的話,呵呵。 註明:以上關於核桃的營養價值、健康作用來源於: National Pecan Shell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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