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这个高速运转,增速骄人的GDP巨艨,似乎可以给全世界的其他经济运行模式打上一个终结者式的问号。然而,我们这个国家的实体经济情况着实让我揪心,在我的老家广东中山,五分之三以上的民营出口加工型企业已经巨幅减产或直接“散摊”。我的表哥,便是从这样的企业里从一名普工“转型” 成后来放贷公司收账打手的。他的命运,或者说是“职业生涯”,恰好映射了当下中国的企业困境和转型过程中的种种无奈和隐忧。 财富神话,正在经济放缓中相继倒下! 我表哥所在的皮具加工厂,屹立于开发区万千企业丛林之中。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之后,这个开发区从轻工业制造开始起步,逐步壮大实业,玻璃,塑料,皮蛋,皮具,造纸,乳业,服装等等无所不包,在广东地区都算得上屈指可数的制造业摇篮,虽然创造了大量的财富神话,却从未创出自己的企业文化。照着这样的路子,10年前,他的老板“高总”当时面对省电视台的镜头,豪放地放出“一个星期赚五十万”的“狠话”。遗憾的是,国际经济的大萧条中,中国成了加不上油的坦克,纵使威力无穷,但却动弹不得。而现在的“高总”也早已难觅当时的意气风发,他所在的这个开发区,曾是全省工业招牌的开发区,现今尚存的企业数量已由五年前鼎盛时期1100多家锐减到不到370家。而我的表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面临着回乡种田和“另谋高就”的两难选择。 盲目转型,矫枉过正中带有多少离愁别恨? 出口景气时代终于暂时作别,这也让众多出口加工型企业逐渐从制造业中退出来,他们面临的,是倒闭或者转型,他们只是这个国家千千万万民营企业的一个缩影。从8年前开始,专注于制造,一个个勤恳踏实的民企老板,开始“转型”为房产开发商,房产炒家和矿主,从“勤扒苦做”到“投机倒把”。而这两年,迫于房地产业和矿业产业政策的再三打压,他们又一次被迫“转型”,进而热衷于古董、钟表和担保抵押,而这一切的终极选择就是高利贷。我的表哥也“追随”他的老雇主“高总”,从一个质朴的流水线普工,摇身变成了“清欠高手”,整天游手好闲,冲冲杀杀。你知道这种变化预示着什么吗?这是营商环境的恶化,是产业精神的崩塌,和民族企业家的自甘堕落。当前中国,经济运行出现了内生性问题,这个一向以政策来主导的经济体患上了原生性疾病,但这终究只是新发疾病,绝非顽疾,可悲的,是我们没有去医治它。而我的表哥也慢慢适应了这样不劳而获的生活,再也无心“诚实劳动”了。 尾大难掉,君可能掘地三尺挽狂澜于既倒? 作为一个工科学得不太好的学生,我觉得,一个以国家为单位的经济实体必然会经过一个从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的发展过程,也就是从有形物品的创造向无形商品创造的过程,书上管这种叫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过渡,根据这样堂而皇之的理论外衣,我们大可以原谅一切所谓资本运作与生俱来的原罪,而经济学人们仅仅是做些形式上的抵抗,这种作秀就像综艺节目中的相亲女子那般,时而做作,时而娇嗔,时而热辣,时而闷骚,大不了一个“演”字嘛,却都入戏那般深刻。但中国的问题正在于此,我国的工业化并未得到充分发展,只是突如其来的“政策性”投机机会让原本属于再生性工业资本的巨额资金流向了投机行业,而这类所谓的金融服务业,实际上只是政治投机和资本投机相互献媚所产生的怪胎,是工业化进程中的“糖精”,而不是“蜂蜜”。 杀鸡谋卵,岂知釜底抽薪引来后患无穷? 这种投机性极强的资本抽出,却始终没有再次进入实业企业,而是以投机换投机,用无数的小的投机资金聚集成更大的投机资本,逐步买下这个国家的未来,赌空这个民族的希望。无本之木的经济刺激和无源之水的GDP增长模式,只会带给我们一种烟花般的瞬间华美,而这样的华美之下,积压的是实体经济的最后一片空间,打击的是从未真正树立起来的民族企业精神。而我们的经济学人们,他们在真正的问题面前,选择的是集体失声或者选择性遗忘,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预测出当今中国经济的“滞胀”,更不能预测出这种经济运行会对整个政权命运带来的影响,你们今天的沉默,就是对这一结果的幸灾乐祸。 蹒跚学步,难免跌倒;孩童如此,于发展的中国也没有可以例外的地方。我不要你跌倒,更不要安慰自己“还可以爬起来”。 醒醒吧,我的中国,也许还来得及。 奔跑吧,我的中国!愿你一路坦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