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祥，小站镇人也，司文案有年，镇长凡三替，犹俯首案牍间。新镇长又至，以其老男不和时尚，令堂后专文墨事，每趋前更以青春妹代，腴臀细腰，尤娴应对。

老王郁闷归，糟糠妻不忍，亲入厨下，香椿炒鸡卵，佐高粱酒慰之。老王素不善饮，又逢愁肠，昏昏然依沙发而睡。甫合睫则老镇长至矣，与老王最相得。惊喜起迎，竟忘其死。亟催妻起，切腊肠并茴香豆入盘，捉杯劝饮。过数巡，乃告近情，且萌退心。老镇长曰：“此亦不难，不日彼将募捐修月牙河桥，汝可遵意成文告，但须落我名款，则大事济矣！” 嘱之再三而去。翌晨，觉已日高，蹒跚入内衙，新僚似不之见，老王亦任之。坐未温果闻募捐事，亟待行文。老王大惊，顿忆夜梦。未几文成，自忖一生谨慎，为得谁人？今既思退，何妨潇洒一回。遂依梦嘱，落老镇长名款。行人渐聚，好事者朗声诵读一过，至名款处，忽大呼曰：“老镇长已死，何得复出文告耶？”众大哗未已，新镇长属僚至，怒撕文告而去。众更生疑。

逮青春妹携新文告复贴于壁，老王已斥退归家矣。众由是心存疑窦，捐款事皆暗循首尾，不日勘破贪赃情节。盖青春妹新镇长内侄也，与有秽行，遂同谋，新僚亦与其情。上衙欲封民口，责严办，一鞫而服。老王因不与其事，且故误落款以警众目，提正科级，任办公室主任，且褒诸报端，榜样群乡焉。唯不知新老镇长嫌隙之由，何报之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