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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驰骋 在日本战国时代饮食
   

是人类最重要的活动,只有喂饱了嘴,才能去思考。从中国到日本,多少强大的权力,都因为无法填满饥饿的嘴巴被推翻。权力首先要建立在嘴巴上,然后才能建立在脑袋上,只有控制住嘴巴,才能更好的控制住脑袋。战国时代是个物质极大不丰富的时代,原本物产就不丰富的日本,在这个时代粮食产量更是创造新低。在这个时代,人们究竟在吃些什么呢?

 

穷人和有钱人的食谱


我们现在来列两道菜谱:一、小米饭、煮萝卜两块
二、大米饭、两指宽小鱼一条、腌萝卜一小碟、白水煮野菜一盅、酱汤一小碗
有人可以猜出来这两个食谱有什么关系吗?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这两道寒酸的食谱没有太大区别,感觉上应该是一个人某日的早餐和晚饭的食谱。
实际上,第一个菜谱是战国时期穷人家的早饭和午饭,第二个菜谱则是战国时期富人的早饭和晚饭。看起来,这两道菜谱一样寒酸,可战国时代的人们的的确确就是吃着这样的东西一天天的活下来。吃小米饭的农民,做梦都想像贵族们那样吃上大米饭。
战国时代的所有生活都围绕着战争,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打仗,打仗又是为了吃的更好。日本是个水稻生产国,几乎全国的农田都在种植水稻,可大米对一般种植大米的百姓来讲,却是奢侈品。
在黑泽明的电影《七武士》里,山上的山贼垂涎山下村子里的那点大米,便要在秋收的时候下山抢米。农民们为了保卫他们的大米,便拿出全村仅有的一点大米去城镇里招募穷武士来保卫村子,他们能拿的出的招聘唯一条件就是顿顿吃大米饭管够。
虽然不知道那些没出息山贼为什么不换个富裕点的地方去抢,偏偏死盯着这个穷到除了点大米什么都没有的村子,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时代大米实在是个稀罕物。后来,村里的农民也真靠着这顿顿有大米饭吃的条件招募来了七名水准参差不齐的武士,虽然这七名武士说是为了保一方平安所以不计报酬,但能吃上大米饭对他们多少也是有一定的吸引力,毕竟在那个时代男人总是饿着肚子的,能吃饱实在是件不可多得的美事。
后来,武士们发现村民们将大米都给了他们吃,自己吃的却是小米饭和野菜,于是便将自己份额里的大米饭全给了村里的老幼妇孺吃。
说道战国时代日本大米的精贵,有个武田与今川两家合力攻打北条家的松山城的故事特别有代表性。
武田和今川两家合力攻打北条家位于武藏国的松山城,两军苦战多日,北条军水源被切断,眼看就要落城。满以为松山城指日可下的联合军,发现松山城的守城官兵居然在城头最显眼的地方用水洗马,本来饮水都应该成问题的松山城守军,居然还有富裕的水去洗马,这令攻方非常沮丧。最后,双方和谈成功,松山城被今川家和平接受。后来当胜利方问起洗马的事才知道,其实当时城里确实已经没有水了,士兵在城头用来洗马的是大米。他们将用盆装着的大米从马身上倒下去,远远看起来就和用水在冲洗一样。当时的士兵大都是普通农民,他们在生活里很少接触大米,所以远远看去,就算觉得可疑也不会怀疑伪装成水的物质竟是大米。
当时的时代日本粮食产量之少,甚至不足以供应全国人吃饱,一般百姓要保证不饿死,除了捞海产,就算丰年也要上山挖野菜。加上那时候也不讲究什么进出口粮食,各国都是自己吃饱了算,多出来的粮食就算烂在仓里,喂老鼠喂猪也不会想这出口给外国人换点外汇什么的。
话头说回来,就是因为大米产量很低,所以这白花花的大米就成了各地领主们特别指定的主要战略物资。农民在地里劳苦一年种水稻基本上就是在完成一项任务,收下来的大米往往全都要作为年贡送进领主的城堡,自己只能吃小米饭啃萝卜吃野菜,有的农民甚至一辈子都没尝过自己种的大米啥味道。
后来日本侵略中国占了东三省,不许一般东北老百姓吃大米饭,吃了就是经济犯。考虑到当时关东军上上下下大都是日本农民出身,估计当年领主们收走大米不许他们祖先吃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的骨子里,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混上了能吃大米的身份,便反过来小人得志,特别仇视农民吃大米。
正如玉米和土豆的传入使中国人口增长,使日本人勉强能吃饱肚子的东西,是萝卜。
萝卜刚被引进到日本时只有指头粗细,经过日本农民的辛勤培育,萝卜终于变成胳膊粗细。萝卜营养丰富又易于生长,很快就成了农民的主要食物,即便贵族也对萝卜青睐有加,使之上了贵族的餐桌,而且几乎到了无萝卜不成宴的地步。
即便是有钱人吃大米,穷人吃小米萝卜,山国日本粮食依旧不大够吃。于是在上古的时候,日本人就形成了一天只吃早饭和午饭两顿饭的习惯,早上到下午要干活,所以一定要吃饭保持体力,晚上是休息时间,加上那时候人们没多少娱乐,只要早早睡觉肚子就不饿了,如此便能省下一顿饭的粮食。这样的习惯不光农民在遵守,上至天皇下至武士,几乎成了全国不成文的规矩,全国上下都在执行不吃晚饭的习惯。只不过,贵族们夜生活比较丰富,所以他们实在饿的不行,还能找点点心吃吃。
有些条件的日本人吃饭时都是坚持分餐制,每人面前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三菜一汤一碗饭,就算开宴会也是这样各吃各的。这些有钱人和穷人食谱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吃到一点点荤菜。不过,因为不能吃肉,所以有钱人只能在鱼和贝类上做做文章,这已经是他们能吃到的最奢侈的食品。可奇怪的是,作为岛国的日本,无论贵族还是武士,都不会放开了任意吃海鲜,他们正餐的荤菜一般只会有一条小到只够吃几口的鱼,或者几片腌渍的贝类。鱼和贝类基本上不会同时出现,一餐的荤菜只能出现一种。有钱人始终维持着一荤两素一碗汤的饮食规格,即便是几百年后统一天下的德川幕府将军,一顿饭也只会吃一道荤菜。
之所以维持三菜一汤标准,据说是因为早期日本贵族忌讳四与死谐音,所以不会像中国人那样搞四菜一汤标准餐。
当然,有钱人偶然也会吃点别的东西换换口味。历史剧《武田信玄》里,北条家统帅北条氏康就曾经在海边享受着海风,吃大锅炖煮的虾贝等海鲜乱炖。
即便是领主,这样的美味也不是想吃就吃。一般他们在正餐意外想和点小酒什么的,能下酒的小菜不外乎就是指头细的小咸鱼,或者两块腌萝卜。战国时代的日本人忠实执行着禅宗“不妄食”的教规,正餐之外很少吃东西,当然也是没条件吃。即便再有钱,正餐时吃的鱼也只是够一餐吃的,真正的高级鱼和大鱼,只有在婚礼和过年之类的庆典活动时才吃的到。
后来开开创江户时代的德川家康,即使在统一战国乱世后吃的也还是很节俭,连鱼都很少吃,每天就吃些腌萝卜就米饭。有此他在家里遛弯,看到几个侍女在抱怨,便过去看究竟。
侍女们说:“现在的伙食实在是太不象话了,小菜只有腌萝卜。”
素以待人温和著称的德川家康微笑着说:“好吧,既然你们不爱吃,那就不要吃了。”
从此以后,侍女们作为小菜的腌萝卜就被撤销了,侍女们只能干吃白米饭。
这个故事在表现家康小气的同时,也为我们展示了贵为一国之主者的食谱——米饭和腌萝卜,凄凉之感油然而生。
战国时代的是日本空前的大混乱时期,粮食产量跌到谷底,武士也经常吃不饱肚子,不少城主也时常要自己下地种粮食,他们的老婆还会带着一些人上山去挖野菜。
城主活的都那么惨,农民生活就更苦了。在日本,六公四民的税收规格,也就是产出粮食60%归衙门,40%归自己已经成了常态,这还没算地主的那一份地租。有时候,狠心的领主会把税额订到七公三民,甚至八公二民。岛原农民起义的起因,就是领主在只生产八万石粮食的土地上收取十万石的地租。
口粮根本不够吃的,为了填饱肚子,农民拣贝壳捞鱼挖野菜,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们都会找来吃——这还不是在荒年的时候。闭塞的日本穷人并不知道海对岸的中国有一种名为“观音土”的好东西,那东西吃下去肚子就能胀的一天不用吃东西,虽然偶然胀会死人。
饥饿在整个战国时代都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从武士到农民,想吃饱肚子都不是件容易事,就更不要想吃的好了。如果能顿顿能吃到本篇开头列的两道食谱,恐怕有钱人和穷人都能乐开了花。

打仗的人吃什么

战国时代的日本,虽然没规定农民不许吃大米饭,可因为大米产量少,于是产出一点也被领主收走,农民基本上是没机会吃到的。正是因为吃大米饭几乎成了特权阶层的专利,所以就有了领主为了招兵,派人扛着大米去募兵的事,当兵没别的优待条件,就是能顿顿吃上大米饭,顺便还能顺便在敌人的领地里抢抢劫什么的来贴补家用。
后者是要活着从战场回来才有价值,但前者对于等闲吃不饱肚子的农民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于是便有了许多农民为了尝尝自己种的大米是什么滋味,自愿到前线去拼命。后来的江户时代有句流传至今的谚语叫“舍命吃河豚”,战国时代去吃粮当兵的农民却是“舍命吃大米”了。
谁说只有鸟才为食亡?有时候人比动物更会为了两口吃的干舍弃性命的事,还是前仆后继的。
大米作为战略物资,最重要的用处就是行军打仗时作为军粮食用。
作为山国的日本交通很是不发达,所以要是和中国军队那样行军打仗还要带着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就实在是太麻烦了。山地行军,为了保证机动性,最好就是能不带的东西都不要带,所以饭团就成了战国时代军粮的主要形式。
饭团最大的优点的是便于携带,食用的时候也方便,用不着什么容器和筷子,拿着就能吃,而且还不容易馊掉。制作饭团也很简单,就是将大米用手团成团,在手心里反复压实了就可以。为了使没有味道的饭团吃起来更好吃,有时候里面还要放上一小粒梅子,更高级的外面则要用切成小块的海苔包起来。
制作饭团的工作多数时候要在战争之前就进行,作为随身干粮的饭团一般是由士兵或者武士家中的女人来制作。做好后用长条的干粮布包裹起来,按照一个饭团管一顿饭,两个饭团管一天的标准再用绳子在干粮包外面打上结,最后斜系在士兵或者武士肩上,这样的携带干粮一般最多只带不超过十天的量。需要食用时,只要拉开绳结,就可取出够一顿饭量的饭团,这倒真是个方便的设计。这种携带兵粮的布袋名为“腰便”。
除了个人携带的干粮,领主也要制作大量的饭团作为公粮,这项工作经常是领主夫人带着城里的婢女还有武士家的女人们集体义务劳动去做。实际上,战国时代的领主夫人并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她不但要照顾丈夫生活,还经常要带领婢女和武士家的女人们上山挖野菜、捆扎箭杆甚至给砍下来的敌人的人头清洗化妆,不但辛苦和胆大,还要具有相当的组织能力。可是,作为领主的小妾倒好像很少有参与进这些义务劳动的情况,这大概就是因为黄脸婆具有天生的家庭责任感,而狐狸精一般只是保持着得过且过的露水夫妻心态吧。
这些作为公粮的饭团在做好后,要用干净的草席卷起来,用人力拉的大车运送,随时分发给士兵食用。除了制作好的食物,作为军粮还要准备许多的生米,以备在战争延长时食用。
在大将下令休息后,士兵们就会找块干净的草坪席地而坐,生起火堆,烧上一些热水,取出一顿饭的份饭在火上烤热食用。有些人喜欢将饭团放在火里烤的焦香,这样吃起来也是别有风味,后来这种烤饭团还成了日本料理中一种重要的主食形式保留至今。
酸酸的梅子汁渗进米饭中,使饭团吃起来更有滋味,本身就带有海盐咸味的海苔也使吃饭团的人可以把它当小菜吃。另外,包在饭团外的海苔也起到了包装纸的作用,使食用者无需直接接触到黏黏的米饭,把手弄脏,这点很能体现日本人在细节方面的用心。
梅子具有一定的防腐作用,且能杀死逐渐变质的饭团里的大肠杆菌和葡萄链球菌,战国时代的日本人未必知道这点,不过后来的科学证明,梅子放在饭团里着实是益处多多。海苔具有多种营养,又便于晒干食用,将它作为包装纸和便携式小菜,也着实是很高明的设计。
日本人饭量很小,平时吃饭也只吃到八成饱,一天又只吃两顿饭,两个饭团足够一名士兵保证一天的体力加上那时作战的范围也不大,多数时候只是在方圆几公里内,最远也不过百十公里,关西霸主毛利元就和土豪武田家作战时,两家主城只有不到两公里,实际会花在路程上的时间实在不是很长,所以那些小规模战争经常会在士兵携带的饭团吃完的时候也就结束了。
丰臣秀吉一生中的两次大规模行军作战,第一次是剿灭明智光秀的西国大回转,一次是消灭柴田胜家的贱岳大行军,两次作战他为了轻装前进都没携带多少军粮。当时秀吉拿出十倍米价的金银作为代价,命令路边的百姓商家各自开仓,将家里的大米全都拿出来煮饭,以在内侧淋了盐水的草袋包裹,用牛马驮着随军前进。一路小跑的军队如果饿了,就伸手进米袋里抄一把盐水浸透的大米饭就着手吃掉。淋盐水的目的是为了保证米饭不馊掉,渗透盐水的热腾腾的米饭在饿极了的士兵吃起来居然格外好吃。只是在那个还没有阑尾割除手术的时代,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在边跑边吃饭的过程中得了急性阑尾炎挂掉。
当然,饭团只是为方便携带制作的权宜食物,毕竟没有新煮出来的食物好吃。
一些对食物挑剔的武士不甘心和士兵们同样去吃干巴巴的饭团,他们像上班族那样吃起了便当盒饭。这些盒饭有饭有菜,而且还是热乎乎现煮出来的,放在精美的漆器饭盒里,自然比起饭团要好吃的多。
流传至今最有名的战国时代关于便当的故事,莫过于关原之战时“宰相的空便当”的故事。
当时隶属于西军的吉川广家当时的官位俗称为宰相,暗通东军的他为了阻挡本家毛利军团下山参加作战,就传令说:“我军正在吃便当,所以无法放贵军通过。”这顿便当吉川军足足吃了一天,毛利军在后面急的跳脚,到最后都没能赶上作战。后来这个事件就被称为“宰相的空便当”,用来形容临时不决,犹犹豫豫的人。

自然,在当时“便当”这个词还非专指盒饭,“领便当”在当时更不是不吉利的词。
第四次川中岛合战是战国双雄武田家和上杉家的一次没有结果的大决战。双方出动兵力总数超过三万,在一场大战动辄几百人的战国时代,绝对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战略大决战了。
在此次作战中,武田军采用啄木鸟战术,将军队分为两队,一大部偷袭妻女山的上杉军本阵,八千军队在八幡原布阵准备给上杉来个包饺子。结果,看穿武田信玄计谋的上杉谦信提前下山攻打只有八千人的武田本阵,几乎要了武田信玄的脑袋。亏得这八千人拼了老命扛到援军出现,这才转败为胜。
作战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打到下午,中间双方都没有时间吃午饭。兵力占军队劣势的八千武田军一直没有被占绝对优势的上杉军击溃。分析其原因,除了平时的训练和武田信玄的统帅有方,还有一点不大为人注意的就是,虽然都是百战之师,武田军在体力上没准要优于上杉军,所以即使没吃午饭也还能坚持。
这秘密就在于,武田信玄平时在部队里大力推广食用易于消化的刀削面,常年吃面食。
其实当时的日本还没有真正意义的面条,那东西要到明代大儒朱舜水在大明亡国东渡后带到日本来。当时所吃的,其实是据说从唐代传来日本的刀削面,时称馎饦面,也有说是乌冬面的。这东西也很方便,作战休息时,战士们只要抽出刀来,把面团一块块削到锅里煮熟了,拌着咸菜就能吃。
说起咸菜,据说也是武田信玄大力推广的。当时主要的咸菜品种有萝卜和野菜腌制的。咸菜很咸,切一小块就能下饭,且携带方便、不易变质,还可以保证士兵能够摄取到维生素,实在是行军打仗杀人掠地必备。
长期吃刀削面加上咸菜,使武田军的体力要大大优于只吃米饭的上杉军,这样一天作战下来,饿着肚子的上杉军体力早就不支,估计还有因为低血糖晕倒减员的。人数上不占优势的武田军却可以凭着早上吃的那碗面坚持下来。
好吧,其实这只是说个笑话,不过武田信玄在军队里大大推广刀削面和咸菜,也许真的是这个目的也说不定。现在武田信玄老巢的山梨县,刀削面到现在还是本地名吃,有的大饭馆门口还会立块牌子,写着“这就是武田信玄力量的缘起啊!”
其实,上杉军也有自己的特色携带军粮,被称为“日之丸便当”。
制作这种日之丸便当很简单,用一种可以装二合五勺(约三百五十公克)名为“面桶”的容器,装上白米饭中间插上一颗小小的梅子,再整个放进“腰便”里,就是一客便当。虽然那时候还不管这种军粮叫做便当,但这大概就是最早的便当的由来了。
此外,武田军还以味噌作为军粮的配菜。武田军食用的是以大豆、曲、盐、大豆煮汤发酵做成的“野战味噌”,又称“白味噌”。“野战味噌”据说不但配饭好吃,而且还能解除疲劳和治疗胃病。武田的军的“野战味噌”吃了尤其生力气,这大约也是武田军在体力上胜过上杉军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位将味噌作为军粮使用的人是伊达政宗,他所使用的是“仙台味噌”,这种味噌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保鲜期长。后来侵略朝鲜时,几乎所有武将所带的味噌都坏掉了,只有伊达军的“仙台味噌”味道还很新鲜。“仙台味噌”在江户时代成为了伊达家的传统军用味噌,每年要从仙台藩用船运到江户。但是,驻在江户的仙台藩藩士有三千人之多,运输实在是费时费力,后来大家一商量,干脆江户就地取材,于大井的别府里自己做“仙台味噌”。伊达的府邸里成天泛出味噌的味道,于是江户人便称在江户的伊达府邸为“味噌宅邸”。

此外,一生好吃的的伊达政宗还大力开发了多种兵粮,像冻豆腐、纳豆之类也都纳入军粮之列,给伊达家当兵真是不错,吃军粮都能换着口味的吃。

日本山穷水恶,打仗的时候光吃大米和刀削面肯定消化很快。所以,虽然理论上日本是佛国,不可以杀生吃畜生肉,但为了保证武士们作战的体力,一般大将也不会特别制止手下去打野味改善伙食打牙祭。茶泡饭也是很方便的战场食品,只要用热茶一冲,就可以吃到热乎米饭。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流战场食品,肉类更不是平时能吃的到的美味。全日本上百万在战场上搏功名的武士与士兵,他们最重要的食物依旧是——饭团。


茶泡饭真好吃

泡饭最初的起源已经不可考,但中国至少在南北朝时南方就已经非常流行吃茶泡饭。
中国的茶泡饭起源于江南渔家,最初可能只是渔民们在船上不方便生火做饭,于是有时图省事就煮点热茶倒在隔夜剩的冷饭里,这样也算吃上热饭。在当时的中国,即使是普通渔家,也有喝茶的习惯,加上江南水乡多以船为家,家里所有什物都在船上,不大占地的小茶炉放在船舱里都可以烧水煮茶,茶泡饭自然就成了很方便的一种食物。
后来,茶泡饭逐渐两极化发展,一些读书人在读书无暇吃饭的情况下,也习惯于用热茶泡饭吃,甚至成了习惯,有的人还会讲究用什么茶去泡饭更好吃。至于渔家倒是随着时代发展素质降低逐渐失去喝茶的习惯,茶泡饭堕落成了开水泡饭,不过由于古代南方一些地方管白水也叫茶,所以白水泡饭也还是顶着茶泡饭的名字。至今,南京、上海一些地方,茶泡饭还是人们很喜欢的食物之一。
与茶泡饭渊源最深的人就是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
董小宛擅长烹调,做的一手好菜,烹调手艺号称秦淮第一。秦淮八艳各有各的特长,董小宛的特长就在锅勺碰撞之间,也许她之所以能被时人青睐,就是因为抓住了男人的胃。不是有那句话吗?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江南菜系清淡,不像北方菜大油大肉,一两片藕撒点佐料就能是一道菜。但是,董小宛虽然擅长做菜,自己却不好吃(不好吃的厨子,真不知道是怎么爱上厨子这勤行的),而且即使是清淡的江南菜在她来讲也常嫌油腻。她平时最喜欢的食物,就是用上好茶叶泡的温茶一壶,淘一小盅精米白饭,香喷喷的却又清致香雅。
后来一代名厨据说因被多尔衮企图霸占而命殒,江南人感念董小宛的美貌和气节,又可惜她一身的勤行手艺,吃着茶泡饭便有流泪的,号称是吃着茶泡饭的清雅就想起了董小宛。其实他们这就是自欺欺人,董小宛还发明了时称“董肉”的过油肉呢,怎么就没人吃过油肉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想起董小宛来呢?
也许正是有董小宛这样的美女爱吃,茶泡饭在一些文人看来才成了雅食。
日本的茶叶是被誉为“日本陆羽”的高僧荣西禅师1191年从南宋回带去的。他在带回《茶经》和茶种的同时,想必也把江南的泡饭习俗带回了日本。
日本茶道形成的很晚,但喝茶的历史却不短。不过,日本人喝茶远没中国人那么普及,茶属于贵族和武士享用的奢侈品,一般百姓并不能轻易喝到。
日本人一贯以吃的清淡著称,这茶泡饭传到日本,自然是极合日本人的口味。加上这茶泡饭也实在是很方便的食品,无论在床上鞍上甚至厕上,端起晚晚泡点茶水就能吃。苦涩的抹茶茶汁泡透米饭,吃到嘴里舌根却又能在苦涩里感受到一丝甘甜,再加上那淡淡的茶香,碗里的冷饭顿时变得甘甜美味。对于经常在外征战的武士来讲,征战一日后骑在马上吃那么一小碗茶泡饭,着实是件很惬意的事。
即使在正式宴会上,茶泡饭也是正规菜品,而非于老家中国时是上不了台面的方便食品。
战国霸主织田信长年轻时和有“美浓蝮蛇”之称的岳父,老奸巨猾的斋藤道三在正德寺见面。信长先是以奇怪的装饰让岳父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瓜,到了正德寺又突然换上正式礼服,彬彬有礼的来了个形象大变身。当时作为宴会主人的斋藤道三大吃一惊,两人默默对视谁都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半晌,道三宣布上菜。
2009年中国两会提倡节俭,代表们的伙食标准的四菜一汤,可几百年前这次日本战国两大国主的宴会,却只有三菜一汤,而且除了一小条鱼外,再也没有一样荤菜。至于这次的主食,就是茶泡饭。
两人吃饭时都是端起碗,用筷子稀里糊噜连茶水带米饭扒到嘴里,一边吃还一边仔细观察着对方。算起来这次宴会也是决定后来战国未来的一次宴会了,可谁又能想到,天下的命运就是在两碗茶泡饭被吃完后决定的。
后来最终结束战国乱世,建立天下霸主的德川家康也是茶泡饭的忠实拥趸。军务繁忙之余,他经常就是靠一碗茶泡饭、两块萝卜干咸菜解决肚子问题。虽然日本的所谓大餐标准其实和现在公司食堂的员工餐差不太多,但作为天下人只吃靠茶泡饭果腹,连可怜的三菜一汤的标准餐都吃不上,可就也太可怜了些。
当然,茶泡饭也并非完全只是权宜食品,在后来经过一代代好吃武士艰苦不懈的钻研下,逐渐也变得奢侈起来。他们将鲑鱼子、鳕鱼子、海苔、酸梅之类东西一股脑的倒进茶泡饭里,使这种本来是为方便而出现的食物变成复杂的料理。
言而总之,直到江户时代物质极大丰富前,本该是穷人食品的茶泡饭都算不上大众食品,而且几乎就是一小撮人的特权。毕竟一般穷人吃不起白米饭,也喝不起茶。


有时也要吃点肉

在美国人詹姆士·克拉维尔写的小说《幕府将军》里,英国领航员被大将军寅永封为武士,得到一处大房子和许多佣人。但是,他一点也不高兴,在这个没有人吃肉的国家里,他虽然成了人上人却不能像在祖国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那样随意的吃肉。
他的海员们被安置在贱民区,这里是整个日本仅有的非吃肉禁区,大家在这里喝酒吃肉根本没人管,这让他非常羡慕。后来在会见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的葡萄牙人时,他几乎没有注意听葡萄牙传教士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语,两只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着餐桌上那只油汪汪的烤鸡直咽口水。
如果不能吃肉,纵然寅永将大将军的位置也让给他又有何益?
看出他嘴里淡出鸟来的大将军寅永非常善解人意的带着他去打猎,打下几只鸟和兔子都让他自己带回去打牙祭。
看着肥肥的山鸡和兔子,领航员馋的唾液横流,回到家里就操起自己大厨的菜刀去切肉,然后下锅烹调。大厨在旁边看的脸色发白,那是他最珍爱的一把菜刀,从来都是用来切鱼的,现在却被主人拿来切污秽的肉,如此一来,这把刀就算是废了。如果不是女管家百般安慰,估计他就真的要伤心的辞工走人。
做出一大盆香喷喷的炖肉,领航员吃的满嘴是油,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食物了,每日清淡的鱼和小菜让他想死。吃饱喝足了,他开心的将剩下两只山鸡挂在屋檐下,命令谁都不许动。
后来,他因公出差好久才回来,女管家平静的告诉他,老园丁因为违抗主人的命令扔掉山鸡已经切腹自杀了。原来在领航员出差的这段时间,挂在屋檐下的山鸡已经腐烂变质,臭气直灌到房间里。可是,由于主人临走时下了命令谁都不许扔,所以没有人敢扔掉,最后大家开会决定,由上了岁数的老园丁扔掉,然后他再荣耀的切腹谢罪。
领航员被活活吓到,他没想到为了吃这两口肉居然会出人命,于是他再也没敢吃肉。
这个故事固然有点夸张,毕竟美国人看东方总是一知半解,但是这个故事倒也深刻反映出了日本不吃肉的现状。
其实,上古时代的日本是吃肉的,而且连大和时代大王的草垛子王宫前也会有又肥又脏的猪跑来跑去,甚至猪还一度成为了财富的标志。可是有一天,有个叫圣德太子的倒霉家伙从中国引入了大陆文化,捎带着还带来佛教,后来另一个倒霉天皇孝德天皇搞大化革新,索性将佛教定为国教。到了八世纪,日本对佛教的尊崇到了变态地步,天武天皇发下“禁肉令”,宣称根据佛法,吃什么变什么,吃肉要堕入畜生道,所以为了全国人民的好,大家都不许吃四条腿动物的肉。后来又因为神道教的盛行,认为吃尸体的污秽行为,吃肉行为就基本上完全禁止。
至于鱼和鸟,属于水生类和羽类,这两种基本上是可以吃的,只不过日本人一般也不大会吃两条腿的鸟肉罢了。
从此后1200年,日本就变成了一个不吃肉国度,与日本天皇家族同样从海外渡来、几乎与日本天皇谱系出现时代相当的家猪终于没能和天皇一样万世一系下去,逐渐的就在日本绝迹了。
整个日本唯一可以吃肉的是社会最底层的贱民,他们主要从事屠宰和制革业,杀了牛,皮革归武士老爷去制甲做鞍具,肮脏的牛肉武士是不吃的,于是就便宜这些贱民享用。
虽然因此日本人的人均寿命因为多吃蔬菜海产延长了,但这肯定不是当年朝廷有先见之明。
到了战国时代,国家的约束力变得很低,加上粮食不足,打仗更是需要充沛体力,贪嘴的武士们食指大动,开始染指传统美食禁区的肉类食品。
战场上最好的肉食就是野猪肉。
在缺少猛兽的日本,熊和野猪就是最凶猛的大动物了。传说中的老虎狮子毕竟是抽象的东西,野猪和熊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猛兽,而野猪又比熊常见,所以野猪就往往成为了猛兽的代名词,所以猪突猛进能和狮子奋迅并列成为形容勇猛的词汇。
在日语中,猪专指野猪,豚才指家猪。“打猪去”在日本就等同于中国的“打虎去”,如果哪天听说日本古代有个打猪英雄长尾辉熊之类的家伙不要觉得奇怪,在日本人看来,这就和中国的打虎英雄武二郎没多大区别。
正是因为野猪的勇猛,所以打野猪就成了勇气的象征,许多武士都会喜欢去围猎野猪。打下来的猪不能白打吧,现在在超市里也要几十块一斤,是价值远超过家猪的奢侈食品,武士虽然从小被教育吃什么变什么,可他们脑壳也没有坏掉,知道猪肉好吃。这正应了那句中国古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野猪膘肥肉壮,打下一只就有几百斤。这几百斤肉下了锅,再放些萝卜和野菜一起熬煮,足够一只小部队吃的。就是啊,上战场本来就是要去杀人的,还讲什么不杀生不吃肉的?真要有这善心趁早就不要来打仗啊,杀人和杀猪,究竟哪个罪孽更深,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打野猪可以表现出武士的勇气,顺便更可以开开荤。一些穷武士如果家里断了粮食,或者来了朋友,都会去山里碰碰运气,打只野猪回来。电视剧《利家与松》里,被剥夺俸禄的前田利家为了招待前来拜访的木下藤吉郞一家,就带着随从进了深山老林子去打野猪,老婆阿松则在窝棚里烧水等肉下锅。后来木下一家带来几条大萝卜,于是大家围着火吃了一顿暖洋洋、香喷喷的猪肉炖萝卜。
虽然想想在那个没有什么调料的条件下,这一大锅乱炖也未必真的好吃到哪里去,可比起《我的团长我的团里》迷龙主勺做的那一大锅猪肉、牛肉罐头、白菜和粉条的酱油大乱炖肯定是好吃多了。
只不过,嘴里吃上野猪肉,表面上还要想办法使之合法化。这些贪嘴的人就有了许多约定俗成的暗号,例如野猪肉要叫“山鲸”,马肉叫“樱”,鹿肉叫“红叶”,骗人骗鬼骗老天,傻瓜才会相信。而且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鲸鱼不是鱼,是和猪一样的哺乳动物,就算野猪换了名字叫山鲸,同样还是和四条腿的动物是一家子的。
高级的武士一般不会屑于吃这种粗糙的野食,但他们有时候也会嘴馋想吃点肉。
德川家康有一次闲的无聊同家臣们聊天,讨论什么东西最好吃。有人说河豚肉好吃,有人说天鹅肉最好吃,最后家康的小妾阿尾说:“这世界上最好吃的是盐啊~”在场的家臣哈哈大笑,都觉得女人实在是无知。
第二天,阿尾准备了一桌丰盛宴席,从河豚肉到天鹅肉、鹿肉应有尽有,可是每道菜都没加盐,被邀请的家臣们这才承认盐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
从这个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到,即便是立于统治阶层顶端的德川家康,也没有好好的去执行不禁肉令,当他想吃的时候也一样会随便的去吃肉。
其他关于武士吃肉的故事也不少。像号称丰臣秀吉的“贱岳七本枪”之首的加藤清正就曾经在侵略朝鲜时大肆猎杀老虎,虎鞭送回日本给丰臣秀吉吃,治他的不育症。老虎肉也不能浪费,不是说吃什么变什么吗?加藤清正自然很想得到老虎的勇猛,所以老虎肉便也没少吃,估计在朝鲜那几年,他天天就是在变着花样的煎炒烹炸的吃老虎肉吃到吐。丰臣秀吉吃了那么多虎鞭,应该也算是在吃肉,如果他真有来世,而且也真的是吃什么变什么,那么他来世估计变的就是……
咳,咱们还是接着说吃肉这档子事吧。
其实在战国后期,由于来到日本传教的西洋人越来越多,接受西洋思想的人也多起来,对吃肉的态度也逐渐有所转变。喜欢接受外国事物的织田信长和他的继承人丰臣秀吉对吃肉也不是那么忌讳了,像信长甚至经常会吃着肉,喝着葡萄酒。秀吉也曾经在庭院里开野餐会,而宴席上的主要食物之一就是烤肉。
不过,即便如此,日本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酒池肉林。毕竟几百年不吃肉的文化早已成了民族习惯,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还是认真的奉行着不吃肉的习惯。只不过,战国乱世,吃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有鱼吃鱼,有肉吃肉,也顾不得下辈子变什么四脚畜生,先填满了今世的口腹再说吧。
但是,战国的大名们还是会时不时的拿吃肉出来做文章。
织田信长看比睿山的和尚不顺眼,嫌他们搞国中国,还支援自己的敌人浅井朝仓,便列了和尚们的一堆罪状,一把大火将比睿山上的寺庙烧个精光,还杀了三千多人。在他所罗列编织的罪名中,就有喝酒吃肉这一条,实际上,织田信长本身作为佛教国家的成员之一,平时也没少沾过肉食荤腥。只不过当他需要杀人理由的时候,就顾不得自己身上也一样黑了。
战国时代时局混乱,粮食减产很厉害,饥荒便成了常事,一些村庄甚至到了要人吃人的地步。吃人毕竟不为基本道德所允许,可野猪又不好打,是以一些老人就挺身而出,披上野猪皮假装野猪,村里人把他们当做野猪打死吃肉,自欺欺人的假装是吃了野猪肉。
参与这项活动的人们至少在内心认为野猪是可以吃的,实在饿肚子,吃肉也不是不能考虑。
后来到了江户时代,吃肉之风风行一时,在当时的幕府看来,这真是坏了风气的糟糕事。第五代将军德川纲吉爱小猫小狗,他有感世风日下,索性颁发“怜生类令”严禁杀生,使吃肉的社会风气紧急刹车。这一刹车就刹到了明治维新的近代,全盘西化之后天皇带头吃牛肉穿洋装,日本人这才开始再次口尝荤腥。
真正能坚持绝对不吃肉的,除了死板恪守祖训的公卿和皇室外,就是忍者了。他们倒不是为了遵循什么朝廷法规,只不过忍者为了保证身轻如燕,就必须严格限制体重,否则要是养出个300斤的体重来,不要说飞檐走壁,恐怕连走路都难了。
这些都是后话,至少在混乱的战国时代,吃肉这种偶一为之的打牙祭行为并不被社会所排斥,吃不吃肉是自己的事,反正也不会扰乱社会治安,战国大名们忙着抢钱抢粮抢地盘,没人有兴趣去管人们的口腹问题。
“豪华”的宴会大餐

从明代时候开始就有官方明文规定,无论是皇帝赐宴还是官方宴席,都是履着四菜一汤的标准进行(至于有多少人是真的在执行咱们另说了)。这个本着克勤克俭制定的官方基础标准,竟然比古代日本宫廷大宴的个人标准要高出那么多,实在是没话说了。
话说自从大化革新后,日本逐渐杜绝了肉食出现在餐桌上,再加上日本是个资源比较贫乏的国家,对食物就更没那么讲究了。我们在影视剧里经常能看到古代日本贵族们聚餐,每人面前一份饭菜,自己吃自己的。即使是他们口中宫廷宴会的豪华大餐,也就是一尾鱼,一盘腌菜,一小碟煮菜,一碗米饭和一瓶小酒。这个标准大概连中国一个七品文官的伙食标准都到不了。
日本人吃饭是分餐制,宴会时每人面前就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这三菜一汤。这个习惯想来应该还是学自中国,在发明八仙桌前,中国人摆宴席也是每人一份饭,各吃各的。后来日本学去这吃法就发扬光大起来,分餐制一分就是一千年,直到现在,比较高规格的传统日本宴会也还是实行着分餐制。
宴会的形式和每席的上菜数目都是固定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增加菜色。既然菜的数量只有那么多,于是就只好在每道菜上下下功夫了。
唯一的荤菜就是那条鱼,鱼的数目不能增加,那么就尽量选些名贵的鱼来烹调。腌菜也是必须要上的,那么萝卜就只取一条萝卜中间最好的两片,切薄了再刻上花。煮物也是不能变的,那么挑选野菜的时候也要选比较稀有的。
不过,日本菜怎么做也就是这点花样,想在本着清淡第一的味道上下功夫是很难了。既然味道和菜色数量上能做的都有限,于是宴会的主要逐渐转向了餐具和食桌,器具上务求精美,这样至少让吃饭的人能吃的舒服点。
该下功夫的地方不下功夫,总是在小地方务求精细,这就是日本人的性格,最后做出来的经常是些买椟还珠的事。
在这种行为达到顶点时,就出现了怀石料理。
所谓怀石料理,顾名思义,最多早就是在怀里放块石头。为什么要把石头放在怀里呢?咱们前面说过,即便是贵族,也要遵循每天吃两顿饭的规定。农民们晚上可以早早睡觉,贵族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对他们来将,黑夜代表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和贵族们一样要受这种煎熬的还有和尚。长夜漫漫,和尚们晚上还有许多功课要做,饿着肚子实在受不了。有的和尚就找来两块石头烤热了放在怀里,尽量顶在胃上,这样让肚子暖和点也可缓解饥饿之苦。
时间久了,有的和尚不甘心怀石,便在袖子里悄悄笼上两块点心,实在饿了就吃点东西。
贵族们学会了这招,有的人就也学着携带点点心,晚上聚会的时候,大家拿出点心来吃,并称之为“怀石料理”。后来,晚上禁食的规定逐渐没有人去认真执行了,随着禅文化贵族之间的流行,有的人开始关注晚上聚会的菜色,发展所谓的怀石料理,而这种怀石料理也逐渐形成了某种贵族沙龙活动,大家并非为吃,是为了达到某种雅的意境凑到一起。
在怀石料理的菜色配置上,制作者们会用樱花盛开的季节用樱花瓣制作小点心,再在餐具里插上一小条樱花树枝来寓意春天。或者在下雨天,用竹汁做的菜色下垫上几片翠绿的竹叶,来表现某种忧愁的境界。
参与宴会的人听着从唐朝传来,从奈良时代一直到战国时代都没有丝毫变化的单音节雅乐,像小鸡吃米那样一点点的吃着这些昂贵的菜色,感叹赞美宴会主人营造的高雅意境。宴会结束时,宴会上的所有菜色都只有一两小块,全部宴会上所有的菜加在一起,都不够一个正常人两口吃的。宾主满意散场,在场的人们也就是吃个意境,没人会真的吃饱,肚子里都还是空的。
比起上层贵族来,武士们并不像公卿们那么喜欢追求礼仪,他们在开宴会的时候吃的会相对好些。
消灭武田家,基本已经获得日本的统治权后,织田信长有感盟友德川家康多年来的全力支持,决定在安土城摆下前所未有的豪华大宴席来招待家康。
这次前所未有的豪华大宴会,完全突破了三菜一汤的标准,据说从珍贵鱼种到贝类甚至飞禽,共有数十种菜之多——当然每盘菜也还是只有一两小块,还不够一只小鸡吃的。虽然在我们中国人看来,这样的宴会水准刚刚堪比普通官僚的家宴,但在日本已经是空前大宴了。好家伙,一顿饭吃几十种菜,日本人哪见过这大阵仗?要么说织田信长是日本空前绝后第一人呢,能在战国时代吃出这种水平也已经足够显示他的气派了。
至于这次超豪华宴会的味道如何,想必就不是很好吃了。
当初织田信长刚打败三好家进入京都时,捉来三好家雇佣的高级厨师给他做菜。为了讨好新主子,厨子使劲浑身解数精心做了一桌菜,贱缩缩等着信长的大加赞赏。不料信长吃了两口就勃然大怒,命令人把这厨子拖出去砍了。
厨子大惊,忙问信长觉得哪里不好吃,信长怒道:“这破菜水了吧唧的,你蒙俺没见过世面啊!”厨子一听这下心里有了底,忙求信长再让他去做一桌菜,如果再不好吃随便姥爷处置。信长怒火稍息,让厨子去做,不一会儿又一桌子菜上来,信长这回吃了连连叫好,便留下那厨子在了身边。
后来有人问厨子是如何让信长满意的,厨子说:“第一次做的时候是按照旧主三好家的口味做的。三好家久居京都,口味清淡,所以我第一次是按照京都高级料理的口味做的。信长公是乡下来的,所以吃不过这种味道,我第二次就按照他老家尾张国乡下的口味把味道做的重重的,信长公自然就对了口味了。”
如此看来,信长的口味也不外乎是大酱大咸,这次的宴会肯定还是照着他的口味烹饪,所以口味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同时代的中世纪欧洲王室宴会主菜是各种抹着糖浆和各种香料、油汪汪的烤肉,朝鲜的最高宫廷料理则不外乎是人参炖鸡、白菜叶子卷猪肉、明太鱼干、开煲狗肉和各种泡菜,比起中国的豪华宴会,这些所谓的宫廷料理简直就是土财主餐桌上才能摆出来的不入流食品。
但至少这些宫廷料理还算能吃肉吃到饱。战国时期日本的宫廷料理,哪怕是织田信长这次日本建国以来最豪华的宴会,也都不足以使正常男性吃饱。何况,日本农家的小米饭还可以添饭,这种豪华宴会却只是每人一小碗饭,不但吃完了不能添饭,就是桌上那每盘一两块的小菜,也只能是浅尝即止,更不要说吃饱了。再加上这次信长的豪华宴会最后以负责宴会的明智光秀选的鱼不新鲜不欢而散,与会的德川家康饿着肚子回到自己宅邸里,肯定又吃了不少腌萝卜干小咸鱼充饥。
伊达政宗也有一个与宴会有关的故事。
相传在他人生转折点的人取桥合战时,政宗对身边大将鬼庭纲元说:“希望能早日取得天下,到时候我要吃豆腐、盐烤沙丁鱼和芋头汤!”那年政宗只有十八岁,多少还有些稚气未消。
二十八年后,天下已经被德川家康所得,伊达政宗作为首屈一指的大大名辅佐幕府。在他第五男宗纲的戴冠仪式上,作为宴会主持的鬼庭纲元奉上了豆饭、盐烤沙丁鱼和芋头汤,政宗此时已经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美食家,自己还经常下厨房做菜,他对菜色非常不满,就悄悄对旁边的重臣伊达成实说,今天菜也太简陋了。
鬼庭纲元听说了,第二天便正装来到伊达政宗面前说,二十八年前您说想吃这个,如今天下太平了,我特地精心给您准备这菜色,您怎么忘记了?政宗哑口无言,只好赶紧道歉。
虽然说吃豆腐、盐烤沙丁鱼和芋头汤在后来的大大名伊达政宗看来有些简陋了,但在当年他也是陆奥地区的大名,这三道菜至少在当年的他看来,也是很不错的菜色了。由此可见,战国时代一般大名的宴会标准如何。
相比之下,欧洲和朝鲜王室的粗粝食物比起这些日本宴会上的食物还是不知道要好吃上多少倍了。生在日本,即使是生下就叼着银汤匙的贵族或武士,在饮食方面实在也是够可悲的。





寿司来了

同很多食物一样,日本国吃寿司的起源又是和中国有关。
寿司的主要部分是醋饭,就是用白醋拌过的米饭,寿司的名字就是来自于日语中的“酸”的读音SUSHI,寿司两个字是这读音的汉字标写。过去福建一带的渔民常年出海,为了保证所带的米饭坏掉,就用醋拌一拌,如此就可以起到延缓米饭变质的作用。首先学到这种醋饭做饭的估计还是活跃在福建一带的倭寇,他们后来把这种食物带回了日本,在沿海地区流传。
当时,日本的渔民经常将一些容易腐败的鱼类切片腌渍起来,以保证长期食用。后来醋饭传入后,有的日本百姓就将腌渍的鱼片和醋饭拌在一起吃,这就成了后来寿司饭的雏形。
最早的寿司饭也也并不是为了好吃才出现的。
较早出现的“鲋鮨”是一种很奇怪的食物,最早时就是将鱼、酒糟和盐拌在一起腌制,这种奇怪的组合和快就会产生剧烈的恶臭。但奇怪的是,这种恶臭并非来自食物的腐烂,而是发酵的过程,经过发酵后,这种散发恶臭的食物能够保存半年以上不腐坏。后来有人看到醋饭很易于保存,于是就把醋饭也倒进了“鲋鮨”里,醋饭促进了发酵的过程,在同流合污的发出更加刺鼻的恶臭的同时,也促进发酵,使食物的保存时间更长。后来,有人在食用的时候,发现起到发酵作用的醋饭变的很好吃,索性加大醋饭的量,使之醋饭从发酵配料变成了主要部分,终于产生了寿司饭。
寿司,或者说醋饭在战国时代流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使米饭可以长期携带不至于腐坏。当时领主们的军队出战时带的军粮都要捏成饭团的形状,以方便携带。这些饭团捏好后经常要保证能保存十天半个月,以使士兵能够从容食用,这样醋饭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只要在将煮熟的米饭用醋拌好再捏成饭团,就可以达到长期保存的目的,这种醋饭饭团在战国时期受到了各势力广大官兵的一致欢迎。
后来,随着城下町的逐渐发展,町人文化发展起来。随着军队在全国流行开来的醋饭被一些制作小吃的人相中,开始琢磨着如何将之变成风味小吃。后来有人制作了木头的模子,在里面分割成一格一格的,这样把拌好的醋饭放在里面一压,就成了许多只够人一口吃掉的小方块,这就是最早的寿司了。
这种原始的寿司还没有和鱼肉结合起来,但在当时也是流行一时,后来甚至也被武士所喜爱,到了江户时期,甚至连将军都开始吃压模寿司,甚至指定了江户的一家压模寿司店专门提供御用寿司。
真正的手握寿司要到江户时代才会正式登场,但是早在战国时代,将腌渍过的鱼肉片同压模寿司块一起吃掉已经有人在尝试。不过他们当时的吃法可能同我们现在就着咸菜吃馒头差不多,吃一块寿司,再往嘴里塞一条鱼片。后来可能有人在吃的时候突发奇想,将鱼片索性放在寿司饭上一起吃,没想这种图省事的法子居然使寿司异常好吃,于是后来就出来了将鱼片放寿司上一起吃的现代寿司。
食用寿司时使用的绿芥末也是很早就出现了,不过刚开始时它还并非是调味料,人们在腌渍鱼类的时候怕鱼肉腐坏,于是就在鱼肉里加了许多绿芥末来作为防腐剂。后来吃腌鱼的人们习惯了绿芥末的辛辣气味,反而觉得这东西的味道不错,于是就将它上升到了调味料的地位。
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人们正是将醋饭和芥末腌鱼一起吃,所以才形成了后来吃寿司必加绿芥末的习俗。
寿司的另一种手卷寿司,出现的就更是奇怪了。之所以会把醋饭和蔬菜鱼肉卷在海苔里吃,目的和用海苔包饭团一样,就是为了不把手弄脏。
为什么吃个小吃还要怕把手弄脏呢?因为最初吃手卷寿司的人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拿着吃,另一只手要拿色子!最早的手卷寿司,就是为了方便赌坊的赌棍们边赌博边吃才出现的。试想,要是他们赌博时吃的是手握寿司,吃完弄的手上黏黏的,还掉一桌子米粒,又怎么能去认真赌博呢?
最初出现的手卷寿司只有把干胡萝条等蔬菜卷起来的"干瓢卷",后来在进入赌坊后,大约是为了适应这些高消费团体,(赌客们绝对是真正的高消费团体,一夜之间能把老婆孩子房子全输光,吃俩个寿司又算的了什么)于是就把原来只有手握寿司才会加的鱼贝等高级肉类也塞了手卷寿司里。这种高级手卷寿司在当时被称为“铁火卷”,这就是因为当时的赌客被称为“铁火打”,他们吃的手卷寿司也就成了“铁火卷”。
随着时代发展,寿司逐渐从军粮食变成了街头小吃,又从街头小吃变成了高级食品,古代的高级寿司店里,寿司的售价甚至一度达到了一贯钱一个的天价。如果不是回转寿司的出现,寿司只怕到现在还无法回归民间,只会作为高级食品存在。
当然,这些都是还是后话,战国时代最初的寿司雏形只是小号的醋饭饭团,直到战国末期才出现了压模寿司,而寿司的真正成型则要到江户中期。贫穷的战国时代,真正意义上的寿司还远未出现
小吃与零食
日本早年的零食种类少到令人怀疑这个民族是否懂得所谓生活乐趣的地步。
在日本的传统零食里,我们最耳熟能详的就是豆包和年糕了。
豆包至少在室町时代就已经出现在了日本,但因为糖在当时属于名贵食品,所以甜的豆包是很名贵的,对很多人来讲简直同人参果无异。不要说一般百姓无缘品尝这人间珍馐,便是一般中等家庭也不是想吃就可以吃到的。有钱人买两个甜豆包送给长者做礼物,着实就是极有面子的事,收到豆包的人也会觉得礼物分量沉重。这感觉同现在韩国贿赂政客排骨和五花肉没有区别。
后来到了战国时期,九州一些地方开始有计划的种植甘蔗,糖的生产本土化,豆包的价值逐渐降低,终于走下神坛成了市井小食,这有赖于战国时代町人文化和商人的兴起。
年糕比起豆包就没那么神圣了,它从一开始就是比较平民化的食品,至少过年的时候的家家都有打年糕吃的习俗。
日本的零食大都和米有关,基本上直接吃的米是正餐,把米碾碎成米粉,捏成圆的方的就成了小吃。年糕是这种小吃的典型代表,把米放在舂里捣烂做成年糕,然后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将年糕放火炉边上,全家边烤火聊天,边听着年糕被烤熟发出的“吡啵吡啵”声,闻着年糕烤焦后散发出的香气,确实是件幸福的事。
城下町的发展,使这种一般过年才吃的食物成为了平时也能吃到的小吃。
藤堂高虎还是一介浪人的时候,一次经过三河国田宿驿,身上分文没有,又饿了好几天。看到路边小店主人正在烤年糕,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抓起来就吃,连吃好几块才想起身上一文钱没有。
店主人与左卫门夫妇看他可怜,不但没有要他钱,还给了他一些路费,并别对他说不要再向东走去打仗,不如回家去好好孝敬爹娘。
几十年后,藤堂高虎在关原之战后得到津藩三十二万石俸禄,成了德川幕府的大大名。他带着家臣们经过田宿驿,看到老迈的店家还在那里卖年糕,于是赏了店主人很多钱财,并且命令所有家臣一起来吃年糕。后来,藤堂家还订立了家规,每年新年后家臣们吃年糕,必须都要吃三河吉田宿驿与左卫门铺子的。
在战国时代流行的另一种米类小吃,就是糯米团子。虽然味道也就那么回事,但因为把糯米团子弄成了白色、红色和黑色,两三个用竹签子串成一串,看着就很有食欲。卖这种糯米团子串的小店铺一般设在人来人往的大路旁边,来往行人坐下歇脚的时候就会买串糯米团子吃吃。这种吃起来方便不脏手的食物,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行人非常喜爱的食物。
糖炒栗子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从中国传到日本。但是,最初的日本人并不会自己做炒栗子,所以完全依赖从中国进口。正因为糖炒栗子的来之不易,需要漂洋过海来到日本,于是就显得异常名贵,几乎成了宫廷食物。得到经过连日海上折腾早就冷到底的糖炒栗子,天皇和公卿们还是特别喜爱,宴会上还要专设甘栗使者给大家分栗子吃。也就是说,早期的糖炒栗子几乎是天皇的御用食品,只有他愿意的时候才会赐给下面百官也尝个新鲜。
有位公卿家的小姐曾经吃着糖炒栗子趾高气昂的对某位同是贵家的公子说:“这是唐国(当时日本对中国的总称)来糖炒栗子,你们这些人根本吃不到。”看起来,这位小姐是把糖炒栗子当做了荔枝在吃呢。
后来,日本人逐渐学会了自己煮栗子,后来为了吃栗子还吃出人命来:
一日,修圆僧都侍奉在嵯峨天皇身边,当时,放着一些硕大的甘栗,天皇吩咐使者说:“把它煮熟呈上。”僧都见有人来取走甘栗,便道:“我略施法力,不用人世的凡火,就和将它煮熟。”天皇异常开心。修圆僧都接着便作起法来,甘栗被煮的非常适口。
天皇看罢肃然起敬,立刻尝食,其味甘美,异乎寻常。从此,便经常这样使用法力煮甘栗。一日,空海大师来朝见天皇,天皇对他言及此事,倍加称赞。大师听了说道:“这的确是难得的。不过,趁我在这里可以叫他来煮,我暂时回避,看看他煮的如何。”说罢躲藏起来。
随后,僧都被召进宫中,天皇吩咐他照例煮栗,僧都将甘栗放在面前,作起法,不料这次竟未能煮熟。僧都一见便抖擞精神,反复施展法力,但不论如何,终不能像以往那样将甘栗煮熟。这时,僧都不禁惊异起来,心想:“这是什么缘故呢?”正在这时,大师从他身边走了出来。僧都一看,恍然大悟,料定是被这人抑制的缘故,登时起了嫉恨之心。
从此,这两位僧都结下深仇,互相诅咒对方速死。后来他们虽都有意息怒,然而诅咒却一直继续下来。
当时,空海大师心生一计,命众弟子到市上购买衣食棺椁等物,扬言空海僧都已死,因此购买安葬用的物品。修圆僧都的弟子,听说此事,兴高采烈的跑去报告师傅,僧都听了欣喜地问道:“你听的确实吗?”弟子回答说:“听的千真万确,所以才来禀告师傅。”僧都心想这不是别的,是我的诅咒收效了,随即停止了自己的诅咒。这时,空海大师差人暗地到修圆僧都那里打探他是否确已停止了诅咒。使者回来禀报说:“修圆僧都以为他的诅咒已获灵验,非常高兴,从今晨起即已停止了。”大师闻报后,立时接二连三的施展他的法术,不久,修圆僧都暴卒。
从这个故事来看,这俩和尚为了煮栗子杀的你死我活,品行只怕都好哪里去。
栗子本来就是日本本地物产,连猴子都会吃,日本人学会吃栗子也是早晚的事。至少到战国时代,栗子也和豆包一样走下神坛,成了民间食物。即使农家也会采摘来栗子埋在灶灰里,等到烤熟爆裂了食用。
日本的煮物历史比较悠久,很多食物都被拿来放在水里煮熟了食用。在豆腐这种高蛋白、足以代替肉类的食物从中国传入日本后,就有人开始把豆腐切块放进水里去煮着吃。
到了室町时代,产生了被称为“田乐”的小吃。这种小吃是把豆腐串成小串,在火里烤成金黄色后沾味噌食用。还有将山椒嫩芽和山芋也用叉子放在火里烤熟,然后沾着放了砂糖的白沾味噌吃的各种田乐小吃。当然,一看到放了砂糖我们就可以知道,这种食物最初又是宫廷食品,一般老百姓根本吃不起。
后来,不知道谁第一个把这些田乐食品都串在小竹签子上扔进了汤锅里煮,捞上一吃味道居然不错,于是这种田乐食品就成了著名的“关东煮”。由于这种食品的前身是御用食物,到战国时代在关东地区被扔进锅里,我们有理由相信最早将这种宫廷烧烤扔进锅里的是关东的武士们。后来到了江户时期,“关东煮”越发成熟,随着不断有人将各种各样的食物都串起来扔进锅里煮着吃,最终发展出了现在丰富多彩的现代关东煮。
铁板烧是随着西洋人的船只被传到日本的。一些喜欢标新立异的诸侯,像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都很喜欢吃铁板烧,特别是在院子里架起炉子烤鱿鱼,然后再刷上酱汁食用,曾经在他们的时代流行一时。
由于不吃肉食,所以各种海产的铁板烧就被推广起来,从武士阶层的专享食物,逐渐又变成追求时髦的町民百姓的食物,终于变成了流行食品。
其实,如果说对外国舶来食品的最初推广者,可能并不是武士,而是生活在堺和博多这些对外开放口岸的商人们。
例如,最初享用西洋糖块这种奢侈食品的就是日本的商人。在当时,欧洲的糖大都还要从亚洲进口,运到欧洲时,价格几乎就和黄金等价了,所以只有国王和富豪们才能吃的起,他们几乎会在所吃的任何食物中加入糖。因为吃糖太多影响牙齿健康,还间接催生了欧洲最早的牙医行业。
可以想见,在南美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种植甘蔗之前,从亚洲运到欧洲加工成糖块,再卖到日本的“南蛮糖块”究竟有多么昂贵,除了那些富可敌国的商人,很难想象还有别的什么人能吃的起。
后来,九州强藩萨摩的岛津家征服了琉球国,并强制他们全国种甘蔗,总算使日本的糖可以自给,甜食也变成了平民食品。
现代日本的许多名吃,都是在战国末期到江户初期才开始出现的,再之前食物种类之贫乏实在令人发指。而日本之所以能在几百年食物品种极大丰富,还是有赖于明朝灭亡,许多明朝人逃到了日本。
其中著名的理学家朱舜水便可以被称为日本的“食神”了,这位在家就喜欢下厨的大思想家,最大的贡献就是做出了诞生在日本本土的第一碗拉面给当时日本幕府将军叔叔水户黄门吃。水户黄门吃了大为惊叹,于是便致力在日本宫廷和幕府推广拉面,使之成为一种在上流社会流行的御用食品。经过几百年的演化,拉面终于成为了日本民间食品,并传到反攻中国大陆,使日本拉面成了高价的面条品牌。
除了拉面,像羊羹、酥皮点心一类的中国民间小点心也来自于这些逃亡的明朝人,通过他们的手进入日本。
正如曾经有人分析的,日本文化就是个洋葱头,剥开一层还有一层,最后等你全部剥开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日本的小吃也是如此,每一样日本特产的食物,寻找源头时都会发现原来是外国传来的,真正产生自日本的食物居然一样没有。


泡茶喝的时代

荣西禅师从中国带回了茶叶,日本的武士们初次品尝到茶饮料的滋味。
最初茶在日本的流行,同在欧洲的流行一样,不过是作为一种休闲饮料。日本毕竟是东方国家,他们并没有仅仅把茶当做一种普通饮料带走,随着茶叶的传入,一整套的中国茶文化和茶趣也传到了日本。
南北朝时代,茶在日本大流行,无论宫廷还是武士都对茶很是痴迷。只不过,这时茶道还没有形成,但学习自南宋的斗茶活动非常频繁,室町幕府的足利将军经常在樱花盛开的时候率领诸侯在缤纷落樱中摆开阵势,布置堆积如山的赌资,斗茶取乐。
到了战国时代,茶道逐渐在商人中盛行起来,并且逐渐形成了具有日本风格的茶道。
战国的大名和武士都很热心茶道,特别是织田信长,他认为茶道可以陶冶情操,使粗野的武士能够平心静气。所以,他在织田家中大力推广茶道,要求部下们都要学习茶道。部下的武士们见主公如此热心茶道,也纷纷主动效仿,收集名贵茶具、举行茶会。
日本茶道的茶并非我们一般意义上的茶,而是抹茶。抹茶是用天然石磨将茶叶碾磨成微粉状的青绿茶末,抹茶苦味很重,但日本高僧们在这苦涩味道里居然品尝到了禅意,同高僧们关系密切的商人们学到了对茶的理解,发展出了现代茶道。
在有钱又有闲的商人们的苦心钻研下,原本简单的品茶活动被增加了诸多繁文缛节的规矩,并发展出追求所谓意境的茶会,使品茶从简单的个体行为变成了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富贵游戏。
商人有的是钱,可是钱能花在哪里呢?想象中国富人那样肉山酒海的胡吃海塞是没可能,在日本想搜罗出能吃饱肚子的食物都有困难。也许是在是钱多了实在烧手,商人们开始提倡在茶道中追求所谓的昂贵茶具。
所谓茶具说起来不过是用来煮茶喝茶的茶锅茶碗茶壶茶罐之类,如果只是要一般的喝喝茶,批发点便宜货就可以。可商人要往茶道砸钱啊,于是他们就提倡用就用古物,特别是进口的中国南宋茶具。不光追求茶具要古,还要追求扭曲美,就是一定要使残次品,像什么歪把壶、缺口茶碗之类,就被这些自封为茶人的商人奉为上品,疯狂追求。这些残次品也因为茶人的疯狂追求价格急剧攀升,个个价值连城,有的甚至夸张到号称“半日本”,也就是一个破茶罐要把半个日本卖了才买的起。
大名、领主们有样学样,也跟着商人追求高档茶具。收藏茶具成了当时一些富裕大名宣示财富的活动,织田信长就收藏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时不时的拿出来炫富。
同时期的近畿大名松永久秀拥有一只名为平蜘蛛釜的茶釜,传说在煮上水后,能看到有蜘蛛图案平平的伏在釜底。织田信长对此釜垂涎三尺,一直想把这东西弄到手,和他的九十九发茄子凑成一套。谁想他几次逼迫,松永久秀非但不肯交出,还造了反。后来松永久秀兵败,信长要他交出茶釜就饶他一命,久秀哈哈一乐,在釜中装满火药顶在头上,一拉弦命归西去,织田信长心疼的捶胸顿足。
信长死后,收集茶具之风不减反盛,战国大名个个都成了恋物癖。
丰臣秀吉原本是织田信长部下大将,更是信长一手调教出来的茶道爱好者。如果说织田信长还只是将茶道当做众多爱好之一,甚至还流放过过分沉湎茶道的部下大将佐久间信盛,那么丰臣秀吉对茶道的爱就几乎到了疯狂地步。
究其原因,秀吉出身过于低微,他希望利用茶道来拴住对他表面恭顺的大名们。这些家伙只是因为他强盛的武力暂时屈服,但茶道却可以征服他们的心。为了宣示财富和权力,秀吉用黄金打造了一间茶室,在这间金灿灿的茶室里点茶的各地大名们无不叹服,被秀吉天下人的气势所慑服。就连天皇也被秀吉有趣的茶道表演所吸引,成了忠实的茶道爱好者。秀吉以茶道为武器,控制住了上至天皇和下至大名的所有人,建立起一套他所需要的秩序。
可是,有一个人丰臣秀吉无论如何也无法征服,那就是茶道宗师千利休。
利休本是商人,后来剃度,专心从事茶道活动。秀吉聘他为御用第一茶师,本是想利用他在茶道界的威望控制诸侯大名。
此时很多有势力的大名或者是利休的徒弟,或者是利休的仰慕者。在利休之下有所谓“利休七哲”,这七个人都是具有实力的大名,他们对茶道师傅利休的尊敬远超过对秀吉。
甚至秀吉的亲信武将加藤清正和福岛正则也都对利休敬畏有加。
一次,加藤清正带着武士刀进入茶室,利休要他将武士刀留在茶室之外,加藤清正傲慢的说:“刀是武士灵魂,一刻不能离身。”利休没动声色,点茶突然时弄翻装满水的茶釜,倾翻的水浇灭火时发出巨大声响,沉重的茶釜落在灰塘中弄得尘灰四起。久经战场的加藤清正以为是发生爆炸,等下武士刀落荒逃出茶室。利休望着加藤清正仓皇的背影,冷冷的说:“你把武士的灵魂落下了。”
另一位大将福岛正则是个比加藤清正更加粗野的武将,他在听说利休的厉害后很不以为然,就跑去茶室亲自体会。结果,利休点茶时的威严使福岛正则被深深震服,他甚至在利休的注视下手脚颤抖,满头大汗,不能动弹。
从此以后,这两名丰臣家的心腹大将都深深折服于利休的威严,甚至对他的惧怕要超过秀吉。
丰臣秀吉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他绝对不能允许在任何方面有人拥有比他大的权威。可是,三叠半茶室成了秀吉永远无法完全征服的独立空间,利休在茶室中的权威至高无上。
从此,秀吉和利休展开了漫长的斗争,终于无法将他征服。最后,秀吉只好编造罪名把利休逼死了事,可他实际上从来没有能够征服过利休,他是这场茶道斗争的失败者。
茶道因为武士和僧人的热爱而流行。
人们号称可以在茶室里体验人生哲学,一块茶点能够体验到四季,一杯茶能够体验到人生,甚至听开水煮沸的声音,都能感受到禅的意味。在仅有三叠半的茶室里,驰骋战场的粗野武士灵魂得到完全的洗礼,感受到在百年战国乱世中少有的安宁。
这也许就是战国武士们追求茶道的主要原因吧。
不过,掌握着权力的大名们从来都不希望自己和部下们过分沉湎于茶道,玩物丧志。织田信长在开除佐久间信盛时曾经在书状里写道:
“你的尚武精神若能有爱茶热情的百分之一也绝不至于如此。为了毫无意义的茶道而空耗大量金银,却完全忽略了对有功部将的奖赏。不分早晚,只知一门心思地打扫庭院,或是在茶室中品头论足,为了品茶鉴水而虚度光阴,却把臣下的忠逆善恶完全置于脑后。每日里不是评价挂轴的长短不足,就是鉴别道具的新旧优劣。思虑所及是茶室的每个角落,欲望所期是月白风清的境界。在茶的色香与料理口味的浓淡之中任时光飞逝,这简直是最大的浪费。”
喝酒的趣事

无论古今中外,武将都要喝酒,喝酒的时候能很好的表现出他们所谓的勇敢气质,战国时代的武将也不例外。
日本清酒是标准的米酒。清酒来源于中国,这点是无可否认的,只是在时间上一直没有确定。历史考证说是2000年前,日本的传说中,则是在1500年前,由从中国迁徙过来的秦氏所带来的,所以秦氏在日本神道中又是酒神。
日本酒只用水和大米酿成,淡黄色或无色,清亮透明,芳香宜人,口味纯正,绵柔爽口,其酸、甜、苦、涩、辣诸味谐调,这估计又是保持中国酒早期的某种原生态。
以佛教为国教的日本居然并不禁止喝酒,这实在是件奇怪的事,酒在佛律中比肉更要绝对禁止。可是,不但天皇和百官喝酒,武士和百姓喝酒,连寺里的和尚也可以喝酒。和尚们不但喝酒,还要自己酿酒,以备在重要活动时拿来敬佛,不知道这是什么习惯,没准是中国人敬灶王爷灶糖差不多,让佛爷喝高点,这样干了坏事就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早先平安朝平家势力鼎盛咄咄逼人,甚至说出:“非平氏即非人!”这样的话。许多被压迫的朝臣都愤愤不平,新大纳言就在宴会上故意在法皇面前碰翻酒瓶说:“瓶子(平氏)倒了!”法皇听了笑着说:“大家来演一出猿乐吧。”平判官康赖出来说道:“呀,因为瓶子(平氏)太多,所以喝醉了。”俊宽僧都说:“那么,怎样处置才好呢?”西光法师说道:“只有将头取下来,那样比什么都好。”说着便把瓶颈敲断,随后离席而去。
可见,酒在上层贵族的生活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而且法皇是天皇出家后的称谓,与会喝酒的俊宽僧与西光法师也都是和尚,他们根本没有觉得和尚喝酒有什么不妥之处。
用米酿出的酒是奢侈品,这在粮食紧缺的战国时代就更是特别突出的问题。也许正是这样原因。日本人喝酒都是用小盏,而且浅尝即止,从来没有像武二爷那样连喝十八碗酒去打老虎,或者无三不过望胖揍蒋门神的故事。
作出“一世荣华一杯酒 四十九年如一梦 不知生亦不知死岁月只是如梦般 ”这般绝命诗的上杉谦信,给人的感觉是极能喝酒的。实际上,他的酒量有限,自己也比较节制,每次只喝三盏。他喜欢一个人在窄廊上就着一小碟梅子自斟自饮。有时和重臣直江实家等人喝酒时,下酒菜也只有梅子而已。说不定,日本最早的梅子酒也是上杉谦信哪次一不小心把梅子掉进酒壶里酿出来的。上杉谦信人称酒豪,据说他得脑血栓也和喝酒过量有关。可就看他17、8度的酒每次才喝三小盏的酒量来看,实在同酒豪无法联系在一起。
现在流传下来的文物,有谦信爱用的马上杯,他有在战马上饮酒的习惯,看起来又似乎可以证明他是个极能喝的人……也许他在马上饮的那一杯顶三杯的量,那一天就不会再喝酒了吧……
有人戏谑说,上杉谦信是女人,如果他真是女人的话,也许在当时每次喝三大盏酒都不会醉真算的上是海量了。
织田信长年轻时被称为“尾张的大傻瓜”,成天就是穿着奇装异服,腰里挂着个酒葫芦骑着马到处溜达。桶狭间奇袭战前,他正在被窝里睡觉,听探子说了今川军宿营的消息立即爬起来,命令侍童斟酒。他一不刷牙,二不洗脸,就在被窝里一盏盏的开始喝,喝着喝着就爬出被窝唱《人间五十年》,然后穿上铠甲,骑上马就冲了出去。最后,织田信长稀里糊涂杀了统率二万五千大军来攻的今川义元,义元临死前正在本阵中同手下喝酒。
福岛正则是丰臣家的“贱岳七本枪”笔头大将之一,这位勇猛的虎将最喜欢的就是在战场上能打仗,喝酒时有很有酒量的武士。某次福岛正则和黑田长政两家武士坐在一起搞联欢,福岛正则多喝了两杯,就拿出一个超级大酒盏,在里面灌满酒,然后取出自己钟爱的名枪“日本号”说:“谁能一口气将这些酒都喝了,我就把这把名枪赐给他。”话音未落,黑田家大将,号称双壁之一的母里友信出列接过大酒盏一饮而尽,包括福岛在内的在场之人都目瞪口呆。母里友信放下酒盏,嘴里拜谢着赏赐,从福岛正则手里接过“日本号”,福岛那叫一个肉疼,可话都说出来了,不能不算数,只好忍痛将爱枪赏给他。
伊达政宗一生烟酒不离口,每天早中晚抽烟三次,据说这样可以养生。每餐饭也要上酒,佐酒菜里最喜欢鲜海鞘。他还喜欢喝了鲜海鞘汁再去喝酒,据说这样可以使质量不好的酒也变成甘露美酒。政宗好喝海鞘汁,不但自己喝,还要求家臣们在酒宴上也喝,说是如此人面美味,如果不喝掉就随便把海鞘吃掉,实在是暴殄天物。好烟好酒的,什么不健康食品都吃的伊达政宗楞是活到了69岁,这在古代算是高寿了。
酒在武士的生活中占有极端重要的地位,几乎所有重要的活动都要喝酒。特别是作战前更是必须喝酒。第四次川中岛合战前,武田信玄决心和上杉谦信在这一战决出个胜负,就在家传宝铠楯无和军旗御旗前饮酒起誓要决死一战。九州名将立花道雪在出战前都要搞敲太鼓的出征仪式,立花道雪在步辇上击鼓,重臣们拿着装有酒的立花家家传的“五重之杯”饮酒,这个仪式保留至今,成了九州柳川当地的旅游项目。
战国中期,耶稣会圣徒圣方济乘船来到日本传教。当时,大内家和海外交往比较多,为了讨好大内家当主大内义隆,圣方济献上葡萄酒一瓶,这是有记载的日本人第一次得到葡萄酒。
葡萄酒和铁炮(火枪)在当时是新事物的代名词,每个自以为很前卫的大名都会喝葡萄酒玩火枪,以标新立异。九州的大名最早接触葡萄酒和铁炮的,可真正会喝葡萄酒,玩的好铁炮的,却是被时人当做是尾张乡下农民的织田信长。
信长不但自己好喝葡萄酒,还让盟友德川家康也喝,黑泽明的电影《影武者》里,信长将装满葡萄酒的酒杯递给家康,说:“这是南蛮酒,颜色像血,味道却是酒。”
其实日本不但产葡萄,而且漫山遍野都是野葡萄,甚至闹饥荒的农民都会上山摘葡萄充饥。可是,日本人就是想不到用葡萄酿酒,他们宁可浪费珍贵的大米去造酒。所以,完全靠进口的葡萄酒非常昂贵,即便大名也舍不得大口大口的对瓶吹到底,喝这酒真是与喝金子没什么区别。
继承织田信长天下人位置的丰臣秀吉也继承了好喝葡萄酒的习惯,不但平时经常喝,在征服九州岛津家后也要跑到附近的葡萄牙船上大喝特喝。他的侧近重臣石田三成在一次同伊达政宗、小西行长、宇喜多秀家等人的茶会后,得意洋洋的拿出一大瓶葡萄酒和大家分享。这几位在场的大名领地加在一起,有将近两百万石之多,三成在这些大地主面前拿出葡萄酒来炫耀,可见葡萄酒即使在战国末期也依旧是稀罕物。
后来到了江户初期,德川幕府开始搞闭关锁国,洋人和葡萄酒都被赶出日本,日本人继续喝他们的米酒,直到明治维新前,到底没用日本的葡萄酿出日本的葡萄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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