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去也有人叫做耶诞节,是纪念耶稣诞生的,本来是一个宗教的节日。
偶然想到,在宗教问题上,中国和西方有一个差异。目前在西方世界,笃信宗教的人口正呈下降趋势。据昨天纽约时报的文章,不久之前刚刚公布的2011年的普查结果,在英国,明确填写自己“不信教”的人口,有1/4之多,比10年之前增长了一倍。美国仍是西方世界信教比率最高的国家,但不信教的人口,比10年前,也增长了一倍。
中国的趋势似乎刚好相反,信仰宗教的人数正在增多。一位法国记者说按照中国社科院的估计,中国现在信奉基督教的人,有6千万至9千万之多。中国在2011年涉及警方逮捕的宗教案例就有1289起,比2010年增长一倍还多。
在网络上,还曾看到一些照片。如湖南湘潭毛泽东前主席的故乡,香火漫天如烟,远远近近的人跪倒一片,——他们是把信仰无神论的毛泽东也作为神来烧香崇拜的。这似乎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可这会是为什么原因?
还看见过大小寺庙,香火弥漫,信徒和信仰的人们对着泥塑的菩萨和佛顶礼膜拜。
据可靠的人说,有的中国的文化部门,就连拍电影的摄制组,也几乎每在开机之前,都要请寺庙和尚,举行法事,以求吉祥。——我还听到过有关高层乃至顶层的人谈论天象变异和信佛拜佛的传说。他们,理论上应该是最无神论的……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但不管怎样,这些事实和现象,可以表明宗教和迷信此刻在中国处于增长的趋势,似无疑问。
也许,宗教本身固有的宽容和平静,正成为当今个人和社会的某种现实的需要?也许,它在此刻成了无家可归的不安心灵可以暂且栖身的一方寄托之地,成了一条通向一幢避难的天堂便利途径?也说不定。
根据有关当局的数字统计,目前中国贫富悬殊巨大,已经异乎寻常。最近(12月9日)在中国公布了一份“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的报告,显示中国最富有的20%的人,掌握着国内68.4%的收入,最底层的20%的人,只占0.5%的收入。而在美国国家人口普查局的相应统计中,这两个数字分别是50.3%,和3.4%。中国的贫富差异,显然超出美国至少有7、8倍以上吧。
目前世界上通用“基尼系数”(Gini coeffient)作为测定收入分配的指标。按照联合国有关组织的说法,基尼系数在0.2以下表示分配绝对平均,0.2-0.3之间表示比较平等,0.3-0.4之间表示收入相对合理,0.4-0.5之间表示收入差异大,0.6以上表示差异悬殊。
在上述报告中,中国的基尼系数是0.61,分配不公已经居于世界最前列。
国际上通常又把0.4作为一条“警戒线”,超过0.4的分配不公,由于贫富悬殊,容易引起社会对立和社会动荡。中国令人悚然吃惊的0.61的基尼指数,超过“警戒线”的50%,对于号称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权统治,不像一个吉祥的信号。
处在这样时刻的人们,上上下下,无论在现实上和精神上,难免都需要一种安慰和解脱。宗教的观念和作用是复杂的。它曾被被马克思主义称之为精神鸦片。——前几年在中国有人提出不同意这个说法,说那翻译是不准确的。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只想提醒,中国人在理论的解释上总有足够灵活的天赋,让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是认真的,还是在胡扯。——无论如何,由此我们至少可以猜想,目前宗教在中国的流行倾向,不是一种偶然现象,它可能正是来自于现实的需要。
还记得小时候读巴尔扎克,他说过,(上帝是一种需要——这半句我记不清了,)如果没有上帝,人们也会制造一个。也许他是对的。不难理解,在一个极不平等而又迷茫无助的社会里,只有在神,佛,和上帝面前,大家才可以平等地跪着,得到一刻的安慰。大概以此作为对目前宗教在中国趋于流行的一种解释,也并非全无道理吧。值此圣诞之际,中国的王子和乞丐,首富和贫民们,阿门。
朋友,你信教吗?如果不信,我支持你;如果信,我愿意和你一起虔诚地祈祷。
2012,12,25,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