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韩国教唱《卖花姑娘》

文/王继洪

注：本文已发表在香港《大公报》2012年11月16日的副刊《大公园》上。

      从韩国回国快一年了，但想起自己在韩国课堂教学中的一段经历，心情难以平静。

    去年韩国忠州大学（现为韩国交通大学）中国语系系主任俞泰揆教授聘请我任该系的客员教授，教授一学年的汉语课程。自己有限的对外汉语教学经验告诉我，教唱中国歌曲，应该是汉语教学中的一个不错的辅助环节。于是在第一学期我放喉教唱了中国歌曲《我爱祖国的蓝天》，韩国学生都唱得很有激情，也学得很快，教学的效果似乎也较为理想。于是我想在第二学期也教唱一首汉语歌曲。教唱哪一首歌曲好呢？我琢磨了起来：所选择的歌曲能否既是熟知的汉语歌曲，又有可观的“附加值”呢？

    我的潜意识中突然冒出了《卖花姑娘》这首歌。建国以来，曾流行中华大地的外国歌曲，《卖花姑娘》并不算是最早的，但能像《卖花姑娘》这样盛唱不衰的，实在也为数不多。只要打开浏览器，打上关键字，独唱、合唱、男声、女声、舞曲、轻音乐等几十种版本的《卖花姑娘》，真的让人目不暇接。其实说是潜意识，也不完全如此。中国文化从来就有睦邻和成人之美的传统，我对韩国的青年大学生很熟悉，普遍印象也很好。甚至认为从整体韩国大学生身上所体现的精神和素质，韩国再有较长时期的经济文化的发展，应该不成问题。如果说有什么不满意之处的话，就是有个别的学生在对“大韩民族”自豪的同时，对“朝鲜族”的提法似乎不尽认同。朝鲜半岛在历史上也有过不短的分裂时期，但和平、统一和共同发展，毕竟是历史趋势和人心所向。我想，不管怎样，让韩国学生从歌曲中了解朝鲜同胞的情感和生活，也是没错的。而且作为韩国的中文系学生了解中文的外国流行歌曲，也属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暑假前趁俞主任宴请我之际，我向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俞主任听了，几乎不假思索地说：“没问题，完全没有问题。”为了教好这首歌，我便对这首歌做进一步的了解。检索的结果，不禁使我的心为此一怔，原来《卖花姑娘》是金日成在一九三○年创作的一部歌剧，并在一九七二年亲自指导下改编成电影的。尽管俞教授很爽快地同意了，但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虽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但自己身上打着的本校和国别的标识，这是马虎不得的。过几天，我藉交谈之际，又征询他一回，俞教授这次不仅作了同样的表示，再加了一句“王老师，你放心，我们的大学是不讲政治的”。

    暑假过后，我请办公室的朴建浩老师和李玹周老师，帮我列印了两首《卖花姑娘》的汉语歌词，同时用汉语列印的还有学生们都能熟唱的二○○八年奥运会主题歌《北京欢迎您》。

    开学后，我就在上六个班级的汉语课时，简单介绍了《卖花姑娘》的故事梗概，并借助于MP3的音乐，与韩国一百多名学生一起手握歌词，轮番齐声合唱了：“卖花姑娘日夜奔忙，手提花篮上市场。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卖花人儿心悲伤……”简洁易学的汉语歌词，不仅便于韩国学生学习汉语，而且如此深沉悲情的曲调和催人泪下的诉说，更让人们不要忘却在日寇铁蹄之下，被奴役的劳苦大众曾经所处的艰难岁月。

风险和收获常常是成正比的，我不仅在汉语教学中，得到了预期效果，也力图在教学过程中体现中华传统文化之美，更使自己对韩国社会的多元文化有了一次切身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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