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评论-透視鏡-万维博客-万维读者网（电脑版）

——前北京市副市长吴晗之死
吴晗，原名吴春晗，字辰伯，生于1909 年8 月11 日，卒于1969 年10
月10 日。我国著名历史学家，曾发表《朱元璋传》、《海瑞骂皇帝》、《论
海瑞》及历史剧《海瑞罢官》等作品。建国后，任北京市副市长，分管文教、
卫生工作。“文革”中，全家遭受迫害，其本人及妻子、女儿均被害致死。
1965 年11 月11 日，吴晗从外面开会回来，他和往常一样，一回家就要
到西屋的书桌旁，翻阅当天报纸和有关历史资料。这个正直的共产党员做梦
也没有想到，放在他书桌上的那堆当天的报纸里，会有一篇文章，竟是要把
他置于死地的信号。吴晗刚坐下，夫人袁震就从北边正房走过来，她脸色煞
白，指着桌上那张头一天的《文汇报》，呆了一会儿，连话也没说一句就走
开了。吴晗顺手打开报纸，原来是刊登了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
>》。他注意到文章的最后一部分写道：“《海瑞罢官》并不是芬芳的香花，
而是一株毒草，⋯⋯类似的作品和文章大量流传，影响很大，流毒很广，不
加以澄清，对人民的事业是十分有害的。”吴晗读了这段话后，十分愤慨，
觉得这不是一篇学术讨论的文章，也不太相信它仅仅出自姚文元一人之手。
他的心情是沉重的，对于被扣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他实在想不通。
同年12 月27 日，吴晗发表了《关于（海瑞罢官）的自我批评》，对学
术批评表示欢迎，并就文章中涉及的有关《海瑞罢官》的若干学术问题进行
了说明和解释，在某些问题上还违心地承认了错误。
1966 年5 月16 日，毛泽东同志亲自主持制定了《五·一六》通知，“文
化革命”正式开始。从此，吴晗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他逐步失去了自由，被
揪到各地批斗，经受着一场更加残酷的迫害。
从1966 年下半年到1968 年3 月吴晗被捕入狱前，将近两年的时间，他
几乎每天都要被揪斗。红卫兵勒令他和袁震每天到北长街扫马路，并随时把
他们揪去侮辱一番。在酷暑烈日下，他们把吴晗拖到马路上，让他在粗沙粒
上跪下，吴晗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绝不向他们求一声饶，从沙粒上爬起来
后，他的膝盖冒出了血珠。
1968 年8 月，吴晗被捕入狱。罪名是“叛徒”，其实他根本没有被捕过，
怎么会成为叛徒呢？
吴晗被捕后不久，袁震就被送进“劳改队”。他们的儿子吴彰回忆道：
“妈妈身体弱不禁风，患有几种严重疾病，过去热天还穿棉袍子，现在却住
在旧浴池里。她在那儿熬过了一个潮湿的酷暑和一个阴冷的严冬。妈妈的双
脚瘫痪了。14 岁的姐姐每天骑车往返30 多里路去护理妈妈，干分配给妈妈
的活，为了治妈妈的瘫痪，姐姐买来书和针，照着书在自己腿上练针灸，然
后再去给妈妈扎。有时拔不出针来，妈妈就鼓励她：‘彦’别急，别急，你
看妈都不怕。’后来，妈妈的腿居然奇迹般地让姐姐治好了，妈妈说，这不
是女儿的医术高，而是女儿的心诚。”
1969 年3 月，袁震被允许回家看病，两个孩子高兴极了，当晚住在同
院的万里听说了，还特地送来一锅红豆粥，谁知这竟是袁震的最后一次晚餐。
当天夜里，袁震突然病发，大声喘气，孩子们立即把妈妈送进医院，但因为
是吴晗家属，医院不认真抢救。第二天清晨，当袁震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小
彦问妈妈：“你想吃东西吗？咱们有一个苹果。”袁震说：“彦，我想吃口
稀饭。”吴彰立即向医生哀告，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拒绝。袁震难过得直掉
泪，没过多久，就与世长辞了。吴彰回忆当时的情况时说：“第二天，姐姐
带我去太平间给妈妈更衣，看到妈妈双眼半睁，面颊上还有几滴泪珠⋯⋯”
林彪、江青一伙把袁震折磨死之后，又把吴晗折磨死了。1969 年10 月
11 日，突然有人来接小彦和吴彰去看爸爸，姐弟两人一听非常高兴，以为允
许他们探监了呢，没想到来人对他们说：“你爸爸早晨死了。”他们问来人：
“我爸爸怎么不想看看我们呀？”那人回答说：“昨晚他提出过要见你们，
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住在哪儿。”姐弟两人放声大哭，连在场的医生也都掉了
眼泪，可是，正在这时却走出一个人，对他们大声训斥道：“你们的爸爸是
个很坏的人，如果不和他划清界限，没有你们的好处⋯⋯！这件事不许告诉
任何人，否则，后果你们负责！”就这样，连死去的父亲也不让看一眼，只
让他们拿回了吴晗血迹斑斑的裤子。
由于受到过度刺激，小彦一度精神失常。1975 年，四人帮大搞“反击右
倾翻案风”，小彦十分愤慨，曾多次找当时的有关当权者，责问他们：“我
爸爸到底有什么罪？你们应该拿出结论来。”四人帮一伙以影响首长安全的
罪名把她逮捕入狱，被抓走的那天，她刚动过阑尾手术，身上还有医生当日
开的证明。吴彰在回忆当时情景时写道：“姐姐呼喊着邓伯伯（邓小平）的
名字被押入牢房，他们又给她带上脚镣，阑尾炎痛就给她止痛药吃，哭就注
射冬眠灵，门牙被打掉了，额头上打开了口子⋯⋯”1976 年9 月23 日，当
时只有22 岁的小彦含冤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