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中国”的人吃人 2013年1月22日,我接到不知谁发来的一组文图,标题是“东莞出现人食人!‘婴儿汤’”,前面还附加了一行字:“请大家看后一定转发。严惩这些畜牲。一定要让上层知道在中国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在电脑上输入“广东人吃人”搜索,发现同样的文图早好几年就已经流传了。全文如下: 在广东近流传著一个骇人听闻的进补潮流——婴儿汤。花三四千元人民币,就吃到一盅用六七个月大的婴儿炖成的补汤,台商则形容是壮阳胜品。在东莞开工厂的王姓台商,自诩是婴儿汤的常客,“几个月大的婴儿,加入巴戟、党参、当归、杞子、姜片,加入鸡肉排骨,炖八小时,很能补气、养血。”他一边紧搂身旁十九岁的二奶,一边洋洋自得的说:“以我六十二岁的年纪,每晚都可来一回,还不是靠这个。”眼见记者满脸狐疑,他自告奋勇,带记者“见识见识”。 第一站,他带记者到广东佛山市,找到吃开婴儿汤的餐厅,谁知主理的黎师傅却说:“排骨(他们的暗语,指婴儿)不好搞,现货没有,胎盘倒有新鲜的,这东西不能冷冻,新鲜的好。” 黎师傅告诉我们,真的要吃那个,“有个外地来打工的夫妻,现在怀孕八个多月,由于两胎都女儿,再过几天准备盐水催生,如果又是女儿,到时候就可以吃了。” 记者还是半信半疑,调查采访几个星期,还是听的多,没有亲眼见过,以为就此打住,谁知过不了几天,王姓台商来电:“东西找到了,天气转冷,有几个朋友正想进补。” 他带著记者来到台山,找到了餐厅,负责的高师傅带著我们一众人等,到厨房“开眼界”。但见那婴尸小小的比猫儿大不了多少,躺在砧板上,“五个多月大,有点小。”高师傅说著似乎有点歉意。 高师傅说女婴尸是朋友从乡下找来的,他不肯透露这女婴的搜购价,只说价钱是依据月份大小,死胎活胎而定。 王姓台商亦说,吃这一盅要三千五百元人民币,其他细节,他不理了。记者听他们在聊,流产或堕胎的死胎,中介人就包给产婆几百块红包,若是接近足月引产的活胎,则要付两千元红包给女婴的父母,当是收养;至于婴儿交到餐厅时,都已死亡,之前是死是活,已无从细考了。 看来,给我发这条文图的仁兄仁妹后知后觉,不知道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上层”估计早就“知道”的不耐烦了。至于这些“畜牲”是否得到严惩,则不得而知——反正我在网上看到,确实是有被“严惩”的,不过,却是“传播吃人谣言的”广东市民。 人吃人,在中外历史上绝不罕见。但除了“发展权大于人权”的20世纪60年代的伟大祖国,除了以吃人为乐的变态恶魔、“面临的首先是生存权”的20世纪7、80年代的中国非洲好朋友、中非共和国总统和中非帝国皇帝博卡萨和乌干达总统阿明之外,基本上都发生没有人权观念的野蛮的古代,而且大多发生在末世、乱世、凶年和灾民身上,不得已求生者众,蓄意复仇者有,故意尝鲜者寡。在人权思想已经传播到世界几乎任何一个偏僻角落的21世纪,在“和平崛起”的年代,在宴席每年浪费量够2亿人口粮的大陆,在“盛世中国”,却重现了人吃人,真可谓震古烁今、空前绝后了!看来我们不仅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且还是“有中国特色的人吃人”呢! 对今天世界上多数人,“人吃人”这一概念是模糊和陌生的,但我这一代中国人却再清晰和熟悉不过了。我们在人吃人的大饥荒岁月里降生,在对“人吃人的旧社会”的声讨和忆苦思甜中长大。在我们步入中年以后,我们还是没有逃脱这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我们不知道,在我们行将老去之时,会不会重又目睹“易子而食,析骸而爨”。 广东“人吃人”究竟是实情还是乌龙,官方和民间都没有给出最后的答案,但我宁愿相信是真的。在漏船将覆、大厦将倾,鬼魅饕餮们欢宴血肉筵席的最后疯狂的“盛世中国”里,不发生“人吃人”的现象,倒真的是骇人听闻了! 其实,现代中国人听到最多的关于“人吃人”的议论,还真是出自共产党最推崇的鲁迅。今天识字的中国人(不包括90后)十个有八个知道鲁迅的《狂人日记》: 他们会吃人,就未必不会吃我。 你看那女人“咬你几口”的话,和一伙青面獠牙人的笑,和前天佃户的话,明明是暗号。我看出他话中全是毒,笑中全是刀。他们的牙齿,全是白厉厉的排着,这就是吃人的家伙。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其实我岂不知道这老头子是刽子手扮的!无非借了看脉这名目,揣一揣肥瘠:因这功劳,也分一片肉吃。 不要乱想,静静的养!养肥了,他们是自然可以多吃;我有什么好处,怎么会“好了”?他们这群人,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截下手,真要令我笑死。 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我从前单听他讲道理,也胡涂过去;现在晓得他讲道理的时候,不但唇边还抹着人油,而且心里满装着吃人的意思。 我晓得他们的方法,直捷杀了,是不肯的,而且也不敢,怕有祸祟。所以他们大家连络,布满了罗网,逼我自戕……最好是解下腰带,挂在梁上,自己紧紧勒死;他们没有杀人的罪名,又偿了心愿,自然都欢天喜地的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笑声。 最可怜的是我的大哥,他也是人,何以毫不害怕;而且合伙吃我呢?还是历来惯了,不以为非呢?还是丧了良心,明知故犯呢? 他便变了脸,铁一般青。睁着眼说,“有许有的,这是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么?” 我认识他们是一伙,都是吃人的人。可是也晓得他们心思很不一样,一种是以为从来如此,应该吃的;一种是知道不该吃,可是仍然要吃,又怕别人说破他,所以听了我的话,越发气愤不过,可是抿着嘴冷笑。 他们岂但不肯改,而且早已布置;预备下一个疯子的名目罩上我。将来吃了,不但太平无事,怕还会有人见情。佃户说的大家吃了一个恶人,正是这方法。这是他们的老谱! 如何按得住我的口,我偏要对这伙人说, “你们可以改了,从真心改起!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 “你们要不改,自己也会吃尽。即使生得多,也会给真的人除灭了,同猎人打完狼子一 样!——同虫子一样!” 四千年来时时吃人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当初虽然不知道,现在明白,难见真的人! 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 救救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