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美國知名教授與我聊天，突然以極其深沉的語氣發問：中國為何沒有宗教？我毫無準備，一時無語。

事後反覆思索，遂購買中英對照的老子《道德經》一冊，重筆標出其中幾段寄去，並附以說明：中國人的先祖在2400年前建立了一個可以解釋世上萬物的理論，就其核心思想而言，與當代物理學對宇宙的描述也相去不遠。因此在中國人的眼裡，世界並不神秘。無神秘則無敬畏，無敬畏則無宗教（No mystery, no awe; no awe, no religion)。

書信寄出後杳無音信。初時不解，蓋因我與對方很熟，問題亦由他提出，我花費心思嘗試回答，對方即使出於基本禮節也應該說一句“收到，謝謝!”吧。後一日幡然大悟。

宗教實為西方文明的核心部分，是其道德、文藝乃至科學起源的基礎。當這個教授詢問中國為何沒有宗教時，內心裡其實是很有一番居高臨下的優越感的。而我的回答無論正確與否，都威脅到這種優越感。話不投機，自然半句都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