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經在美國生活了二十五年,我已屆耳順之年了。是啊,我們這一代背井離鄉,異國打拼,辛苦追尋的到底是什麼呢? --對於我,一個重要的推動力是:為了此生能獲得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 還記得7歲時去小學報名,有口試。學校一得知我是誰的女兒後,沒讓我完成測試就決定:我不能去那所學校。後來滿腹委屈地去了一所民辦小學。教室是租來的光線昏暗,破爛的居民住房;桌椅是每個學生從自己家裡拿來的,高低大小式樣不同的大雜燴;黑板是公立學校淘汰的,多處黑漆剝落造成字跡不清,我們不得不時時用黑墨塗抹的一塊任何時候都可能散架的木板;學生除了像我這樣的天生的下等公民外,就是公立學校開除的、或連續留級的所謂極差生,或者生理、心理有殘疾的,所以我班有大我5歲的同學;教師是認識幾個字的家庭婦女,或來自於剝削階級家庭的,唯一一個接受過師範教育的,生在苦大仇深家庭,根正苗紅的教師,據說是因為學習太差,只能從師範學校拿肄業證,因而分到了我們學校;同時,父母還得為我支付比公立學校高出好幾倍的高昂學費。要知道,我不是生活在貧窮的邊遠山區,而是在號稱天府之國的省會--成都市區。這件事情也不是發生在1949年以前,而是1960年。 整個小學6年,看夠了公辦小學學生的白眼,嘗盡了被他們恥笑,瞧不起的滋味。那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我也能象那些公辦小學的學生一樣,每天早上走進寬敞明亮的教室,坐在統一的、漂亮的課桌前,面對字跡清晰的黑板學習。 我那時年齡太小,不理解為什麼我不能去公辦小學讀書。很多年,我很努力,幼稚地期盼靠自己的成績獲得認同。 1970年到1974年期間,我很幸運地遇到了一些好老師。他們教給我的知識,他們對我的培養教育,讓我終生受益。但在我的升大學的問題上,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77年末,文革後第一次高考,我有機會成了一名大學生。但在我個人檔案中的"限保密專業,限高精尖技術專業"的一紙定論,和在被什麼學校錄取這件事上,讓我又一次嘗到了下等公民的滋味。大學畢業分配,更是如此。 我沒有勇氣,也沒有能量去面對和挑戰現實,為自己謀求公平競爭的機會。 只有選擇逃離。 在美國生活的最初十來年,雖然苦,雖然累,卻心情愉快。因為自己的努力確實獲得了他人和社會的認可。 但是,漸漸地,我感受到、看到了一個事實:與土生土長的美國人相比,要想獲得同等的回報,我必須付出多很多的努力。我把這個差距歸因於我的英語語言弱勢。意識到,我和他們不是站在同一高度的平台上競爭。我相信,不是美國社會不給我公平競爭的機會,而是英語不是母語這個客觀因素限制了我。我必須面對、接受這個事實:要想與土生土長的美國人站在同一個平台上公平競爭,此生無望。 然而,希望能獲得一次公平競爭機會的強烈願望,幾十年的渴求,讓我欲罷不能。 慶幸我有一個在美國出生、長大的兒子,他應該擁有和其他美國孩子們站在同一個平台上公平競爭的機會。養育孩子這個過程,不就給了我一個和土生土長的美國父母們公平競爭的機會嗎?! 養育孩子,一路走過來:有爬坡上坎,也有一馬平川;有彷徨無措,也有橫刀立馬;有晴空萬里,也有急風驟雨;有頭撞南牆,也有柳暗花明;有和風細雨,也有風暴雷霆;有遊子之意,也有舐犢之情;有耕耘的辛苦,也有收穫的喜悅……請見附文,"David 的路"。 順便說說,我兒子對他在中國看到的一則廣告很反感,即"不要讓你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因為他自己的個人經歷讓他明白,人生是長跑,需要持之以恆,需要不懈努力。起跑早、遲、快、慢並不象人們普遍相信地那麼重要。 二十幾年的辛苦追尋,我終於獲得了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了卻了一樁幾十年的心願。往事如煙,惟有內心的愉悅恬靜留存。 附文 David 的路 一. 引子 David,中文名"德維",小名"德德"。 David出生後,表現出很多方面發育比同齡孩子遲緩。如,11個月才開始爬。一歲還不能站。兩歲才開始說單個字。甚至兩歲半了,教他說"葡萄",他只能說:"阿葡"。教他"肥皂",他說"阿肥"。"飛飛姐姐",他只會說"阿飛"……,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記得David接近一歲時,幫助照看他的阿姨夫婦吞吞吐吐地對我說:"這孩子的小模樣長得挺讓人心疼的,但不知道為什麼,David不像其他小孩,怎麼逗他都沒反應。你們要多逗他玩,不然孩子會變傻的。" 一歲半時,醫生做例行檢查,問:"David能分清眼睛,鼻子,耳朵嗎?" 答:"還不能。" 醫生說:"有點太遲了。你們試試強化訓練,看他能不能學會。" 回家後,也強化了,還是搞不清楚,我放棄。也沒再同醫生聯繫。不知道David最終搞清楚時是幾歲了。 就這樣,也沒有引起我着急。我想是不同的孩子發育早遲、快慢不一樣罷了。現在我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為什麼當時就沒想到去找一本書看看? 直到有一天,David過敏。醫生處方的藥,服後會讓人睏倦,睡覺。David每天都是八點即睡,很有規律,從無麻煩。遵醫囑,我在David睡覺前半小時,即七點半給他服了藥。誰知服藥後,David變得異乎尋常的興奮,要我陪他打仗,蹦跳,玩遊戲,一直折騰到半夜十一點半,藥性減褪,才去睡了。 我身體極度疲憊,頭腦卻清醒了:David有兒童多動症?! 我曾經讀過一篇醫學文章,談到如何區分兒童多動症孩子和調皮孩子。那就是能讓正常孩子(包括調皮的)安靜睡覺的藥,如治療過敏的"撲爾敏",反而會讓兒童多動症孩子更興奮。 David發育滯後,是因為他能集中注意的時間長度短於正常孩子。我知道,學習有些東西是需要一定長度的時間的。 我終於理解了,為什麼朋友和陌生人都認為David長得像胡傳魁,是因為他那胖嘟嘟,傻呼呼的模樣和表情。 我完全傻眼了…… 二. 小學-無憂無慮 震撼的幅度終於減弱,紛亂的大腦開始有了頭緒:1.兒童多動症在青春期開始後,會大大改善甚至消失,我需要耐心;2.兒童多動症患孩,學習大都不好,是因為前期學習欠帳太多,基礎太差,青春期後難以彌補。所以,除了耐心等待,我得想法幫助David打好基礎;3.David偶爾顯示出他的智商不低,我必須而且應該對他充滿信心。 怎麼辦? 不能告訴David:給他藉口,失掉自信。 不能吃藥:是藥三分毒。 不能告訴學校和老師:憐憫和諒解是David最不需要的。 不能告訴親朋好友:避免不小心說漏嘴,這件事會從大人到小孩,從小孩到David。 …… 總之,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必須一人承擔。 我必須靠自己, 踩出一條路來,可以幫助David走得儘可能遠。 眼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保證David遠離擁有早期教育優勢的中國孩子,避免同打小競爭意識就強烈的中國孩子短兵相接。一句話,不能讓David因為這個時期的發育遲緩而心理受到傷害。 1997年秋,David五歲半,該上學前班了。他的同學中沒有一個中國孩子,因為這所小學校在其他中國家長眼裡,是我們這座城市裡最差的。 David半天去小學上學前班,半天回到原來的幼兒園。每天迫不及待去學校,高高興興回家。一年學前班,雖然被"time out"不斷,但學會記牢了26個英文字母。更讓我高興的是,老師發現David超前於有些小孩,已經可以開始辨別圓音字母了(很多同齡孩子還停留在輔音上)。David能有這個成就,我歸功於背誦唐詩。 自三歲半起,David開始學背唐詩。進學前班時,David已經會認幾百個中國字,學了近百首兒童唐詩了。朗朗上口的詩句,一定會增加他對語音的敏感性。後來加上學宋詞,學成語和基本的中文語法,閱讀大量的內容廣泛,知識性和趣味性兼顧的中文文章,一直堅持到高中畢業。每天所花的坐下來學習中文的時間,高中前不超過15分鐘,高中後至少15分鐘。到十五歲時,他能認的中文字已達五千。 我做的第二個決定是,凡是我要求David做的事,儘可能一舉多得。我必須讓David充分利用他的可以集中注意力的那些時間。 David已經七歲,10以內的加法,靠扳手指,20以內的,手指加腳趾。花了整整一個月,他終於可以熟練地心算20以內的加法了。至此,我給他中文數學教材,自學其中內容,每天做三道題(他自己定的),一直堅持到十四歲,初中畢業。雖然有些時候,1~2分鐘就能完成三道題,只要答案正確,我決不增加量。難題不會做,不強求,過一年半載再回頭看看能否會做? 這件事,讓David學的中文有了用武之地;獲得了自學能力;獲得了對時間的掌控能力;打好了數學基礎;用切身體會真正理解了水滴石穿,繩鋸木斷的道理;養成了做事有恆心,有韌性的好習慣。還有一個意外收穫,養成了David高效率的工作學習習慣。高中最後一年,他在一個全國數學速算比賽(30分鐘,80道題)中,獲得並列第一,那就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事了。 第三,鼓勵David多干不同的事情。希望每件不同的事都能有效地刺激他的注意力,達到注意力集中的總時間不少於正常孩子(我沒有任何根據,只是自己的主觀意願)。除了學中文和做中文數學,其他的活動都是他自己選的,包括西班牙語,童子軍和各種體育運動。可以想象,因此當然沒有學樂器,學繪畫,…… 等等選擇。 摘錄一段David2000年底寫的話:"My name is David X. I know how to do cursive, good handwriting, math, story writing, geometry, science, geography, reading. I didn’t know how to ride a two-wheeler bike until this Summer, when I learned how to ride my bike I really liked it! Last year I learned how to do multiplication, it made adding a lot easier! Now I have to do about 10 things every day, that includes my birthday, Christmas and Halloween. Unless it’s a special occasion, on Monday and Friday I go bowling for about 55 minutes, it’s a lot of fun! " 整個小學期間,David基本上是每天忙着,但快樂着。有幾件事應該特別談到。 2000年春,David加入我們當地的一個田徑俱樂部。這個俱樂部提倡孩子們挑戰自己,不要着眼於同其他人比。除了獎勵競賽優勝者,還獎勵那些在競賽中沒贏,但超越了自己的孩子們。我眼睛一亮,這不是比我的消極躲避方法更正面,更積極嗎?!如果這個理念能在David的頭腦里生根,他將一生受益。David三生有幸,撞進了這個俱樂部。直到離家上大學,David一直是俱樂部的一員。 學前班加小學,六年時間裡,我從老師們那兒聽到的都是對David的讚揚,除了兩次。一次是他的學前班老師指出,David還不能繫鞋帶,在他的年紀是應該已經學會了的。一次是三年級。David遇到了一位據說是學校里要求學生最嚴格的老師。在家長會上,老師告訴我:她要求每個學生每月選讀十本書。幾個月過去了,David總是選同樣的那十本最薄的,最容易的書讀,然後告訴她--完成任務了。果然名不虛傳,我欽佩她眼光敏銳獨到,感謝她觀察細緻入微,她不知道David有兒童多動症,所以擔心長此下去,會造就一個投機取巧,急功近利,不踏實的下一代。同時我也感謝David,我有一個有責任心的兒子。 David和我,多少年,母子相依為命。 David睡覺前,會先為我把被窩捂暖。我告訴他,不用這樣。他回答:"香九齡,能溫席。我也要像他。" 天冷在外,他更是主動地用他瘦小的身軀為我擋風,說:"我是男的,我能挺得住。" 從11歲起,David就開始給草地剪草(不是用自動剪草機,而是要人推的那種)。人小力氣小,成人45分鐘就可完成的工作,他需要分成三天來做,但從無怨言。 2003年3月4日,是我永遠忘卻不了的一天。那天,我整整忙活了十幾個小時,沒有任何休息,加上其他一些不愉快的事,我又氣又累。因為David的一點小錯,我把所有的火全發到他身上。David在床頭柜上給我留了一張字條:"媽媽,德德極度對不起媽媽,但是媽媽的恩德德德永生難報。如果我去別處可以減少媽媽累和聲氣的時候,德德是心干情願的!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David"。我呆了:我都沖David做了些什麼呀?!我震撼,我羞愧,我感動:"休言回報心,但存舐犢情!"那一天,在同一張紙上,我寫下了這十個字。 五年級時,David因對他的DI隊作出特殊貢獻,獲得美國西北內陸地區的DI比賽個人達芬奇獎,也幫助他的團隊獲得了集體達芬奇獎;好事成雙,全校老師投票,給David兩張football入場券,獎勵他這些年來的努力和成就。 2003年6月,David從小學畢業。 我幾乎忘了David有兒童多動症。 三. 初中-充滿困惑 我們所在的城市是一個大學城,總人口(包括近二萬學生)不到三萬。有三所小學,但只有一所初中和一所高中。 不知是對初中生的要求更高,還是學校的好學生數量更多,抑或二者皆有,David開始有了麻煩。 初中第一天,就被數學老師"time out"。以後的初一和初二兩學年,David從"time out"到"detention",到"in school suspension",應有盡有。我兩次"榮幸"地被校長談話(一次初一,一次初二),被告之:David違反校規,他的行為是學校不能容忍的。面對所有發生的這一切,我既沒有責罵,也沒有懲罰David,只是溫和地告訴他:"將來注意改正,只要有進步就好。" David本人也非常困惑:自己的學習成績(特別是數學)仍然是上等,而且中長跑年級第一,但不再像小學時那樣受寵。同時還感覺到來自同學的壓力: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些同學那麼斤斤計較競賽中的輸贏? 我不記得David抱怨過任何其他小學老師,僅三年級時有過幾次”老師更喜歡姑娘"的抱怨。但初中一、二年級時,我經常能聽到David抱怨老師"不喜歡男孩,只喜歡女孩和老師寵物男生"。最精彩的一次抱怨是:"數學老師搞性別歧視,喜歡姑娘,不喜歡男孩。我被女的包圍了。girl,yucky。"事實是,David上課坐不住,還影響他周圍的男孩,老師無奈,只有調開男孩,讓女孩們坐在David周圍。正是分男女界限的年齡,這位白人老師被迫用上了中國老師常用的法寶。我哭笑不得,但仍然不認為應該讓老師和學校知道David有兒童多動症。 多年在田徑俱樂部,不和他人比,重在挑戰自己的理念確實進入了David的頭腦。不管輸贏,他都是高高興興地,堅持做他喜歡做的事,享受參與本身帶給他的快樂,享受每一次超越自己的快樂。 初中的第一、二年,就解答數學難題的能力而言,David還真不如有些孩子。但他擁有的紮實的數學功底(雖然是最基本的)和高效率的工作學習習慣,開始顯示出優勢。在美國西北內陸地區的一個數學競賽中,David五年蟬聯冠軍。當初中一年級,David第一次奪冠後,有些孩子表現出的憤怒,痛苦,失落,不能相信,不能接受的情緒,令David難過和困惑不解。加上隨之而來的其他數學競賽,David大都是優勝者,他感到一種從未經歷過的壓力和不愉快。他對我說:"媽媽,幸好小學時我去了XXX(Elementary School),過了幾年好日子。" 初中頭兩年,就這樣在風風雨雨中度過了。 初中三年級,David十四歲。幾個月之內,David大變。再沒有校長電話,再沒有David關於"老師更喜歡姑娘"的抱怨。相反地,David過去近十年積累起來的雖不深入,但內容廣泛的知識和養成的高效率的工作學習習慣,以及獲得的良好的心理素質,開始有效率地推動他往前走,往上升。David開始全方位大進步,開始獲得老師們和同學們的尊重。臨近初中畢業,David被同學選為"Student of the Month"。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意識到,兒童多動症也有好的一面--我從不需要規定David的電視時間,因為他坐不住,不會坐在電視機前超過半小時的。 但David仍然保持在原軌道運行。那是為兒童多動症David設計的,不是為今天的David的。長此以往,David終會落伍。 記得2006年5月,我們有一次長談。我要求David增加知識的深度和難度。比如數學,不需要每天做三道題,但應掌握解難題的知識和技巧。這意味着在一個問題上需要更長的集中注意力的時間。從David的反應我知道,他又困惑了:"媽媽怎麼變了?"但因多年建立起來的對我的信任,他答應照我說的去做。 許多年來,我第一次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2006年秋,David進入高中。 四. 高中-充滿變數 做為高中生,我對David提出三個要求: 第一,繼續中文學習。不做中文數學了,得另外找運用中文的地方:去我們這兒的大學,輔導學中文的大學生。後來加上輔導數學和化學,David在大學當課外輔導員,一干就是四年。 第二,每天保證至少八個半小時的睡眠。我希望David有一個強健的體魄,同時不希望將來見David硬撐着去攀登超出自身能力可達到的高度,我必須知道David的潛力。我告訴David:"如果高中你就得靠熬夜保持好成績,說明最好的學校不適合你。我們得量體裁衣。" David向我證明了他的能力,從小學到高中畢業,學校學習都只是他的副業。所以我要做的事就是每天提醒監督他按時睡覺。 第三,GPA3.85,我就滿意了。對這個要求,甚至David也覺得太低了。我有我的想法。多年來,David的基礎停留在廣博上,欠缺深厚。他最喜歡讀的書是各類百科全書,只需讀幾行或半頁就能知道一個事件,一個人物,一種植物或一種動物,這很適合有兒童多動症的他,但不可能帶領他走更遠。我不願意把他綁在分數和競賽的戰車上,疲於奔命,成為分數奴隸和競賽機器。我更願意給他空間和時間,深化他的知識和背景。我不相信運氣,我相信腳踏實地,厚積薄發。同時我希望在這種寬鬆,自由的環境裡,他能有時間和空間去觀察、體驗、實踐、思考,從而發現自己真正喜歡什麼,真正擅長於什麼和放寬眼界,了解認識這個世界。 為了讓他有更多的自由時間,我甚至不准他踢足球,干摔跤,學法語和參加科學碗隊(最後一個,二年級時因教練邀請,最終也參加了。) 這時我的注意力轉到David的社交能力的培養上。因為我不是在美國長大的,這方面的知識能力欠缺,所以我希望能通過與學校顧問和老師談話,彌補彌補。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我成了蝙蝠。 在中國人這邊,由於我對David的GPA的低要求;對David參加競賽是否贏不太再乎;再加上David不象其他中國孩子們,迄今為止,既沒考過SAT、也不去任何補習班,暑假時也不去大學修課,(David公開說:"暑假不是去學校上課讀書的時候。"), 我成了另類。甚至有人好心地提醒我,"做事要有目的。" 在學校,顧問看見我就沒好臉色,我還沒開口說話,就開始教育我,如: David已經很好了,你不應該再push他了;好學校不光看成績,還看其他。摘錄一段David高中一年級英語老師、班主任給我的email:"Honestly, I find David to be one of the best students I’ve encountered in many years. He’s exceptionally bright, hard-working, and insightful. Whatever you’ve done to make him this great student, just keep doing it! My one hope is that he finds time to be a kid, as students who concentrate so strongly on academics sometimes miss out on the fun things in life. Other than that, there’s little I can offer for advice, just keep doing what you do."。這固然怪我預約時沒講清楚我要談的話題,但也表現出他們對中國人的成見。我也不敢苟同這種觀點,即把小孩子的學有所成同生活中是否能有童趣對立起來。寫到這兒,令我想起了同David的一次閒談。那是幾年前,David還是個高中生,我說:"想到牛反芻,就讓我噁心。"David答:"你不是牛,你怎麼能知道牛們反芻時感受到的快樂?!" 我覺得我被置身於兩堵高牆之中,生活在夾縫裡,幸好有David作伴。 高中一、二年級,David做了一件於他一生都意義深遠的事--成功申請到了在2008年奧運會上, 為美國奧委會做義工當翻譯的機會。整個過程請看附2,這是David2009年底申請大學的一篇文章。 這段時期,是我內心最輕鬆的歲月。David各方面的進步和成就,令人可喜、欣慰。下面是2007年10月22日高中校長為David寫的推薦信中的幾段話:"I am very pleased to be able to write this letter of reference for David X who is currently a sophomore here at XXX High School. David is highly respected and known for his work ethic and commitment to success. He has exhibited outstanding performance in the classroom and is well rounded in school and community activities. David has been involved in a variety of activities including cross country, track and field, and math club. He recently placed 2nd nationally in the 2007 Fall Startup Event, a national mathematics contest. In addition, David has worked as a tutor at XXX University and is involved with local scout program. In short, he is a very busy young man who also works to earn extra money whenever he has a spare moment. Few students have the energy and drive that David has. He is a great representative of XXX High School and someone who is respected by both staff and students alike. David X has set high expectations for himself and clear goals for his future. He is an honest, ambitious, and outgoing young man who seems to find success in everything he does." 去奧運會做義工,讓David人氣大增,同朋友們的交往也更深入了。這本是好事,是我希望看到的。但沒想到的是,另外的麻煩冒出來了。 從2008年秋天開始,至2009年12月1日,我和David小衝突不斷,還有幾次大衝突,最難過的時期是2009年10月中旬到11月底那一個半月。隨着David對他的朋友們個人生活了解的深入,他的生活重心開始往不利於他繼續進步的一邊偏移。我難過,我擔憂;他也難過。 我難過,是因為我希望他能繼續加寬、加深、加厚、加固自己的基礎,為上大學做良好的準備。我擔憂,正是多變的年齡,我怕他會功虧一簣。但到了這一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凡是他將來可以彌補得起來的,我讓步,希望換來能在關鍵時刻聽取我的建議的結果。 他也難過,是因為耳邊聽到的全是讚譽之詞,沒有榜樣可追隨;眼睛看到的是朋友們的輕鬆,愉快,舒服的日子;而多年養成的習慣、觀念還強烈地存在於他的意識裡邊,讓他不能象他的一些朋友們一樣,不計後果地放縱自己。他被兩股相反方向的力量扭曲着,憋得難受,時時想爆發。我很為他痛心,但我得守住底線。 因為開學後,除了學校功課,David還有cross country 、數學隊、科學碗隊、和童子軍的各種活動;以及輔導大學生的工作;再加上還得在美國農業部的一個實驗室里幹活(僅cross country 一項活動,一個星期花費至少30個小時。)。所以2009年暑假期間,我提醒David應該着手開始準備申請大學的材料了。他回答:"沒必要,我朋友沒有一個開始的"。 開學後,David申請耶魯的 QuestBridge National College Match 獎學金,截止期是11月2號。到了10月中旬,David的申請材料還差很多,我不得不要求他退出cross country 隊。可以想象David的憤怒。他甚至提出:為了能參加州級的cross country 比賽,放棄申請耶魯的獎學金,轉而申請我們州的州立大學的。我理解他想參加這個比賽的強烈願望,因為這是他多年努力才終於獲得的唯一的一次機會。但他必須理解,一個人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承擔後果。夏天時,我提醒過他應該着手準備申請材料這件事。慶幸他最後妥協了。但家裡的氣氛夠緊張的,任何小事情都可能引起David的情緒爆發。David的內心鬥爭激烈到了令他感覺自己身體快要爆炸的程度,這導致他不止一次地半夜從家裡跑出去。外面是黑夜,近零度的氣溫。我站在客廳,眼望他摔門跑走,呆若木雞。我無法用言語描述我當時的恐懼和痛心,但有一個念頭在我的心裡是清楚的,那就是"在這種關鍵時候,我沒有後退的空間。任何後退都是對David的不負責任,我會抱憾終生的。"我能依靠的、讓David迴轉的唯一籌碼,是多年來我灌輸給他的理念和養成的好的習慣,希望能讓他頭腦清醒,平靜下來。還好,每次都是過一、兩個小時後,他就又回來了。 我完全理解David因內心鬥爭、掙扎而不得不承受的痛苦,因為我也憋得難受。我希望我能夠對David朋友們的父母大叫:"為了讓你們的孩子們不恨你們,愛你們,你們在以傷害他們的未來為代價。"我也希望我能夠對David的朋友們大叫:"知道嗎,你們將來會為你們今天的眼光短淺付學費的。"但我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我沒有這個權利,我也沒有這種說服力。我連David都不能說服(我知道,David的屈從完全是因為他不想看見我難過,再加上將信將疑,怕不聽我的話將來會損失太大。),我的言詞同(因美國幾十年強大的經濟基礎而帶來的)容易、輕鬆、舒服的生活現實相比,是那麼的蒼白無力。雖然我相信,"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美國也不可能例外。美國不可能永遠如此,Daivd他們這一代將面臨比他們父輩激烈得多的生存競爭。 我感覺前所未有的孤獨,心裡象灌滿了鉛一樣沉重。2009年11月10日,David寫給我一張字條:"多謝媽媽對我的信任--這樣我不自覺都感到內疚。David。"。就是這樣的保證,也只能非常短暫地緩解我內心的重壓。 幸好,2009年12月1日,David得到電話通知,耶魯錄取並決定給他四年的全獎學金,包括吃、住、學費、書本費、旅行費和零花錢。終於雲開霧散,雨過天晴。我知道,從今往後,將沒有任何力量能讓David改變方向了。 我認為,哈佛和耶魯是最適合David的學校。所以David於2009年12月11日又遞交了申請哈佛的材料。2010年2月23日,哈佛給David寄出了一封有招生委員會主任親筆簽名的"likely letter",信中說:"I am delighted to report that the admissions Committee has asked me to inform you that we will offer you a formal letter of admission to the Class of 2014 on April 1. We send such an early positive indication only to outstanding applicants. The opinion of the Admissions Committee is not merely that your accomplishments—academic, extracurricular and personal—are impressive, but also that you would be a particularly good match for the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here. In short, we think you would flourish at Harvard, and we are eager to encourage you to make it your college choice."。那一年,哈佛一共發出了300封"likely letter",其中200封是給運動員的,僅100封是給象David這樣的學生的。考慮到那一年,哈佛一共錄取了2100多名新生,這封信真讓David和我不知道該怎麼高興了,多年的努力終於獲得了哈佛和耶魯的認可。 David最終選擇去哈佛。因為兩次奧運會做義工的經歷讓他發現並決定--喜歡國際化的氛圍,喜歡和來至不同國家的人談話、打交道,將來的職業一定是和國際事務有關的。 五. 後記 David幸運,去了一所特別適合他的學校。在那兒,他感覺舒服,如魚得水。同時也意識到,在學習上,不能像一部分同學那樣長時間專注,他更容易分心(兒童多動症後遺症?)。現在仍然在努力克服這個弱點。 他的學習成績穩步上升,從第一學年的大部分A-,到第二學年的大部分A,到第三學年第一學期的全A。第二學年獲得了"哈佛學院學者"的榮譽稱號--這是給 Top10% GPA學生的。David在學業上地持續進步,讓我相信,他真地在享受--"不着眼於和他人比,重在挑戰自己"這個過程本身所帶給他的愉悅。這種人生觀已經成為了他的生命的一部分,令我感覺特別欣慰。 第一學年負責宿舍的體育活動,帶領宿舍成員,贏得了該宿舍歷史上第一個Intramural “Yard Bucket”杯。現在繼續負責高年級宿舍的Intramural 活動。 去年暑假獲得了哈佛的本科生暑期科研經費,為自己的將來開啟了另一扇門。 為了強化他的多元化背景,今年暑假在哈佛的summer school申請到了一個proctor的位置,以期進一步鍛煉自己和人打交道的能力。 大學其間,雖然迄今為止還沒有選修過任何一門中文課,但David仍然沒有放鬆他的中文學習和運用。哈佛的多元化環境,給他提供了一些有利條件,這兩年來,他一直利用他的業餘時間做一些漢譯英、英譯漢的工作,掙一點零花錢。 記得David七、八歲時,我告訴他:"上大學你得全靠自己,靠獎學金。獎學金不光解決大學經費問題,還給你榮譽,更重要的是證明你的能力。我希望將來你能熱愛大學學習,享受大學生活。媽媽不會花額外時間去掙錢,為你交大學學費,但是在你小時候,我會儘量多花時間和你呆在一起。我會根據我的理解,儘量取長補短,結合中美教育的長處,讓你獲得我能給予你的最好的初等教育。"大學第二個寒假回家,David告訴我:"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樂知者。我現在是樂知,樂學。" David不負我望。 我感謝美國的人道的、多元化的教育體系和理念,讓這一切成為現實。如果David在中國,或去美國的頂尖的中小學,David將不可能成為今天的David。 下面的附錄是David申請大學時的部分材料,希望對你了解David能有幫助。 附1 David的unweighed GPA 大約3.97,在高中同年級160多名同學中,排名5~10%,大概在第十名左右。但他是所在高中那一年唯一被哈佛和/或耶魯錄取的學生。 David的其他標準考試成績如下: SAT Reasoning Test--2390 ,其中, Critical Reading 800 Math 790 Writing 800 SAT Subject Test -- Math Level II 800 Chemistry 800 Spanish 750 AP Test -- ENG LANG/COMP 5 ENG LIT/COMP 5 CHINESE LANG 5 SPANISH LANG 5 US HISTORY 5 CALCULUS AB 5 CALCULUS BC 5 PHYSICS C-MECH 5 PHYSICS C-E&M 5 CHEMISTRY 5 所有考試他都幹得挺輕鬆的,因為沒考第二次。 附2 It was a typical mid-summer evening, hot and humid. The air hung stagnant, pressing on me like a thick blanket… “BAM!” The gunshot lingered in the heavy air for an instant. Then nearly 90,000 people began screaming. I was one of them. The journey that brought me to this moment had been long. It began in elementary school. At the time, I had a youthful confidence in my running skills, even entertaining the idea of participating at the Olympics one day. The tough competition of high school, however, brought me back to earth. Going to the Olympics was clearly not within my reach, and that particular ambition was reluctantly relegated to a dusty corner of my consciousness. Later, in a moment of inspiration, I rekindled the flame of that old dream—could I possibly volunteer to work for the US at the 2008 Beijing Summer Olympics? At first, I enthusiastically attempted to sign up as a volunteer for the track team. After being summarily rejected because of my young age, for a brief moment I felt as if my hopes were doomed to be snuffed out again. Unwilling to accept defeat, I regrouped and realized that my most useful quality—Chinese fluency—would best serve the Media Services department. While Bob Condron, head of that branch, was more open to my request, he remained hesitant (I would only be 16 at the time of the Games). Undeterred, I suggested using the volunteering experience as part of my Eagle Scout project, which rules state must be completed before my 18th birthday. To my great joy, Mr. Condron soon accepted me as a member of their team, adding that "We've never hired an underage volunteer in the US Olympic Committee before". However, there were still daunting obstacles barring the way to Beijing. Chief among these was cost—as a volunteer, I had to pay for everything, and since my mother had to accompany me (an unfortunate consequence of being underage), we were in need of quite a bit of cash. To raise the necessary funds, I sought out work, eventually gaining experience in an eclectic group of occupations. I also fundraised extensively, describing myself and my project at a number of companies and organizations. While this was difficult, it gave me practice in speaking to a number of people from different backgrounds. As you’ve undoubtedly realized, the opening scenario isn’t the latest script for an exciting crime/drama TV series, but it was arguably even more thrilling. Exactly 19.3 seconds after that gunshot, Usain Bolt broke the 12-year old world record in the 200 meter sprint. As I walked out of the stadium, I was lost in thought: lost in the history I bore witness to, and lost in everything I had experienced to get to that point. How fortunate I was, to have learned to forge ahead in all circumstances, finding alternative approaches when necessary. How fortunate I was, to have the stars align so seamlessly—my love for sports and Chinese meshed perfectly with the Olympics that just happened to be hosted in China. How fortunate I was, to be able to seize that opportunity. Best of all, how fortunate I am, to accomplish my childhood dream. The chatter of thousands of jubilant fans jolted me from my reverie. I took a deep breath, quickened my pace, and joined them as we headed to the bus stop. 附3 When one of my best friends moved, I wrote a Chinese poem to put my feelings on paper, and then later translated it to English. 無題 與君離別前, 徹夜未能眠。 盼到天明時, 又怨昨宵短。 Adieu You’d be gone the next day; ‘twas the last night, I lay in bed restless—try as I might, I could not doze off, with my mind so full, of fun times gone past, not a moment dull. Sleepless and tired, I willed Sol to rise, but when He did, dawn breaching the skies, when the last morning had come, all too fast, I regretted, then, how soon night had passed. 附4 Roadmap Ni hao! While just ten years ago this phrase may have been met with a confused stare, nowadays it’s fast becoming one of those ubiquitous expressions, on par with “Hola!” and “Bonjour!” As China continues its ascent to join the superpowers of the world, learning Chinese is quickly gaining in importance and popularity as well. Having been through the process, I have some valuable advice that every prospective learner should consider. Start young! Chinese was technically my first language (even though I was born in the US), but that’s not necessary to achieve fluency—a good time to start reading and learning vocabulary is around age four. There will be difficulties! There will be a period of time when it feels pointless and like you’ve hit a wall. For me, this happened around age five, when I would come home each day and cry upon being told to study Chinese. This phase lasted about nine months, until I had learned sufficient vocabulary to start enjoying short stories. Similar to a baby’s first words, this stage is a landmark—grasping about a thousand characters and being able to read simple picture books will give the student that much-needed impetus to continue. This is the make-or-break point, and it’s imperative that all students battle through! It’s much smoother sailing afterwards. Expect to be made fun of! Early on, some of my older friends who grew up in China mocked my “robot speak”, in reference to how awkward my Chinese sounded mixed with liberal amounts of English grammar. Follow your own path! There’s a Chinese school in my city, and when I was eight, I thought about joining to further hone my skills. Upon meeting with the principal and taking a quick test, she immediately declared that the only suitable class was their highest level one, which meant that I’d be alongside juniors and seniors. The thought of being in the same class with big, scary high school students made me quickly duck out of that idea. Regardless, by age nine, I had mastered around three thousand characters—to put this in perspective, ChinaOrbit.com states that knowledge of the most common 3500 characters means you can read about 99.7% of a text. Environment is key! Strive to be exposed to the language every day—remember that it’s always competing with your mother tongue. If possible, spend extended amounts of time in China. At home, utilize Chinese friends as resources, conversing with them whenever possible. I’ve only visited China four times (in total seven months), but I can attest to the value of speaking Chinese in the household. Even TV is a great tool, especially in pronunciation. The best way, I’ve found, is to repeatedly watch shows (in standard Mandarin of course) that are interesting, and gradually, the accurate way to pronounce words will occupy a space in your subconscious. In fact, watching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 over and over has allowed me to regularly correct my mom, who has a slight Sichuan accent in her Mandarin. Achieve fluency! After years of hard work, you’re ready to really start enjoying Chinese. Nowadays, fluency is often defined simply as the capability to speak a language, but I believe fluency entails not only speech, but also writing, reading, and a deep understanding of the culture (which is facilitated by a grasp of the language). Currently, I have a vocabulary bank of around five thousand characters, which enables me to appreciate the beauty of the vernacular, as well as intricacies within Chinese history, culture, and society. The possibilities are endless—a whole new world is opened up when you have the ability to view subjects ranging from science to politics from a totally different point of view. See results pay off! I was able to use my Chinese abilities to garner a volunteer spot as the main translator in the US Olympic Committee Media Services Department at the 2008 Beijing Summer Olympics. Granted, the Olympics may not be held again in China for a while, but the fact remains: China is moving to the forefront of the international scene, and you can be sure that there will be many more spectacular opportunities available in the coming years to those with a firm grasp of the language. Learning Chinese is definitely one of the best investments you can make for the future. Continue learning and using! Find somewhere that can maximize your Chinese experience. I find Harvard to be one of those places. The school’s longstanding history in the China field (evidenced by its hiring of a Chinese teacher in 1879), along with present institutions like the Center for East Asian Studies established by the eminent Fei Zhenqing and media outlets like the Harvard Asia Newsletter, perfectly suit young scholars interested in China. No matter what level you’re at, Harvard’s vast resources will facilitate the improvement and employment of your Chinese. On a personal level, Harvard’s programs, including the Asia Vision 21 conference series and numerous summer grants to students, would enable me to further hone my skills and allow me to jump right into real-word applications of Chinese. These real-world applications are exactly what I’m looking for in my goal career: international related affairs with an emphasis in science. Although admittedly an unorthodox mix of subjects, I believe it’s an important combination: as disciplines become more and more compartmentalized, gaps are forming between fields, with the result that experts in one subject have trouble speaking to an authority in another. My goal is to bridge that gap between science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law, so we can more effectively produce results that will affect a broad range of people. Possessing the aforementioned expertise in Chinese, combined with the progress I could achieve at Harvard, will provide me a powerful means to accomplish this go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