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we’ve said to the girls is, ‘If you guys ever decided you’re going to get a tattoo, then mommy and me will get the exact same tattoo in the same place. And we’ll go on YouTube and show it off as a family tattoo 。And our thinking is that might dissuade them from thinking that somehow that’s a good way to rebel” ——我們告訴兩個女兒，‘如果你們一旦決定紋身的話，那媽咪和我會在同一部位刺上一個一模一樣的刺青。然後，我們會把這個家族刺青族徽放到YouTube來展示。我們猜測，這樣或許能藉此讓她們打消叛逆的念頭。

我和公主不禁笑出了聲。

公主問：“Does it work? ”——-有用嗎？

我笑了一下：“嗯…….有時候，還是有用的。”

我對她講了一件事。

多年前。

那時，我和你爹剛剛新婚不久…..

有一天，他到朋友處聊天。很晚，他挾裹着一股煙味兒回到家，我皺着眉頭嗅了嗅，仰着臉問他：

“你抽煙了？”

“嗯。”

“你知道我不喜歡聞煙味兒的”。

我恨煙味。他知道。

我上班時，在我辦公桌對面坐着一個北京人，一個煙君子，每天上班，只要聽到他那邊拉開抽屜後的劃火柴聲，我連煙味都還沒聞到，嗓子就神經質地開始干疼了。這件事，我跟當時還是男朋友的他提過，他信誓旦旦向我保證他絕不抽煙。

“知道，所以我才沒在家抽”。

聽得出男人的口氣有點耍賴。

新婚燕爾中的小女人都會撒嬌，我自然也會，我說：“結婚前，你不是答應過我說不再抽了嘛！”

“唉！人家遞了一支，我只好接了，朋友嘛….”他攤開雙手，還露出一臉的無辜。

聽聽！錯全在人家，把自己推得一乾二淨。

“那你讓我怎麼辦？”

“沒關係的，你不要聞就好了！”

…….

男人油嘴滑舌的本性一下子顯露無遺，若再跟他扯皮講理，他一定有一大籮筐的俏皮話等着你，我絕無占上風的可能。

只想了一秒，我說：“那好吧，既然你不能為我戒煙，那我陪你抽好了！”

他一愣：“你當真？不會吧！”

我拉開抽屜。

抽屜里，有不知誰什麼時候忘記丟在這裡的半盒煙。我安靜地從裡面抽出一支，叼在嘴角邊，動作誇張、大張旗鼓嘩啦啦地從抽屜里翻出一隻打火機，緊接着開始擦火，第一下沒點着，第二下，火苗探了一下頭又縮回去，兩次都不成功，耳邊就響起了男人吃吃地窺笑聲…….

終於，第三次火苗騰地跳出來…..

我猶豫了一下，將被口水浸透的煙頭戰戰兢兢地湊近過去，那一刻，我內心逞強的心理極度茂盛，既想假扮瀟灑，又怕火燒鼻子和眉毛導致毀容，當時，我的動作和表情矛盾，畏縮而無措——想一想，自己當時的樣子都覺得可笑、滑稽！

他伸手拔掉我嘴角的煙，說：“別逞強了！我不抽還不行嗎！”

“百分之百的不抽？”
“嗯….在朋友那兒，看情況…..”他坦然微笑，仍舊心存抵抗。

好吧！我不再說話，返身從煙盒裡又抽出一根煙。

這次沒費力氣，一下子就點着了，我吸了一口，朝空中吐出一股青煙（當然咳嗽了幾聲），其實，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吐出那種一串串盤旋上升的煙圈，若是那樣，那我的神情豈不風塵、悽美，又妖艷！

然後，我斜着眼示威地看着他。

男人啊，那點兒小心思！

若是面對二奶、小妾們……..我猜測，他肯定瞪着靡靡的眼，更樂意看到女人風塵的姿態和血紅的嘴唇，那不僅無妨大礙，相反趨之若鶩，擁之入懷，令人麻麻酥酥，亢奮勃起，該軟的地方軟，該硬的地方硬。

但，自古傳統男人見識過風塵女子後，仍舊願娶良家婦人為妻，並謹記上古祖先的明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家男人,他不幸淪為傳統男人的行列。他眼裡，正房太太最好正經一些！再正經些！至少保證不抽煙！特別是，他還指望她的肚子傳宗接代呢！

獨生子女政策，實不可當兒戲！男人想要自家的那棵獨苗茁茁壯壯地成長在最肥沃、最乾淨的土地上，此刻，眼睜睜看着自己耕種的那片肥沃、乾淨的土地就要被土地自己蹂躪和污染……男兒血氣方剛，直衝腦門和天花板……他騰地站起來，搶過煙，捻滅，一把扔進垃圾桶。

“好了！別鬧了！我保證絕不抽煙！”

“好！一言為定。以後只要你抽一根，我一定會陪你抽一次！咱夫唱婦隨，榮恥與共！”

“後來呢？”女兒好奇地追問。

“後來……”我笑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你爹,他，他當然再也沒有抽煙了！”

是苦肉計。應該這麼叫。

中西貫通，奧巴馬也不例外。不過我想，總統的女兒們若是一定要在肌膚上紋個把刺青圖案，難道總統夫婦真的就會在同樣部位刺一個同款花樣、然後放到YouTube上嗎？未必吧！但，這卻真真是為人父母對骨肉的痛之切，愛之深，不惜手段而阻之。

那麼，當年，我家男人到底是為什麼戒煙戒得如此徹底呢？難道他真介意我步他後塵成為戎馬一生的女煙民嗎？我之所以敢這麼逼他就範，無非是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幾斤幾兩。知己知彼而已。

事後，我問過他：戒煙究竟為那般？

他回答：“當然是為了你，傻瓜！”

正中我心懷。苦肉計成功。

若干年後，再提舊事，他回答如下：“有這麼回事嗎？我不記得了！就算有，那也是因為我本不上癮。”

死要面子是男人的天性。不必計較。

不過，對於我家公主，我小心翼翼：“寶貝兒，你可千萬不要紋身啊！那些不消毒的針頭會讓你感染…太危險了！如果你實在喜歡，咱就弄個假的，小花兒、紅心兒、蝴蝶什麼的了，貼上過個癮，事後洗掉…”

她翻了我一眼：“知道了。”

對於正值青春期的公主來說，這樣的回答已算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