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父亲出殡的日子。从礼仪到送棺,一切顺利。更令人欣慰的是,近十位与我父亲素不相识,我也并未邀请的朋友也到场了。本来,考虑到今天不是周末,别人还要上班,再加上老人家晚年唯好静,图书馆和社区中心近在咫尺,他也不出家门。所以,我只通知了至亲好友参加,好让父亲如愿,平平静静地上路。
送父亲到陵园后,我们全家和朋友向遗体三鞠躬后返回。再折到中国城吃午饭。饭后话别,我带着家人回家。到了家门口,我对特意从外州飞来的朋友说,反正离登机时间还早,想在我家附近转转吗?这位当年南开的高材生欣然同意。我们便离家随意走去。一路上,我们聊了许多十几年前的陈旧往事。
大约两点半钟,我们回到家里。在客厅里,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的眼睛开始发涩,精力涣散。我对朋友说,你跟我妈妈聊一会儿吧。我得小睡一阵儿,醒来,好送你。
三点半钟,我被一阵喧哗声吵醒。我起身一看,妈妈正站在楼下大门口,叫我。门口大开,朋友和家里其他人全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妈妈端着摄像机,小儿子举着IPAD,朋友则按着手机,都说,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议了。
我下到大门口,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向前院,妈妈窗前的三棵高大的松柏一望,竟发现有十余只大大的白色鹦鹉落在树上,静静地叼啄。鹦鹉通体雪白,鸟嘴钩曲,金黄色的头冠或展或收。以前,家里也来过这种鸟,他们声大吵闹,见人即飞。可今天,不知怎地,他们竟全部静悄悄地啄食,一点都不吵闹,也不飞走。我接过录像机又录了一会儿,就送朋友去机场了。我们两人有意在附近几条街上转了一会儿。松柏树,很多人家都有,街对面那家即有八棵。但,竟无一家树上落有任何一只鹦鹉。我的这位县状元朋友说,太不可思议了!不是亲眼所见,一定以为别人瞎编。真不可理解。
约莫五点半,我回到家中。妈妈说,后来发现后院的树上也有几只。他们在前院和后院来回飞去。一见到乌鸦,就竖起头冠,不让乌鸦落下。大约四点四十五分,那只在前院树尖上最大的一只鸟一飞冲天,白鹦鹉群才尾随散去。妈妈也陪着鹦鹉在前院里坐着,直至他们飞远。
几天前,父亲刚刚过世时。我于悲惊之中,写了几笔痛心的文字。其中,提到父亲在一九九八年数度病危之后,醒过来对我说,他在濒死中,并不感到痛苦。他变成了一只大鸟,在海上飞啊飞,飞累了,就在一个山头落下脚。然后再飞。当时,我听后一笑了之。故,在上篇文字里,我把他的原话省略了一个字,他说的是大鹏鸟。我走笔时,有一点儿难为情。
我从医近三十年,见人无数。至今,看的洋人又比中国人还多,种种生死之事,我早已司空见惯。相信科学,久已深入我的骨血,我始终是一个无神论者。但,今天的事儿,太令我诧异了。尤其,前后两者一贯,鹦鹉又不落在其他人家树上。实在,解释不通。看来,人和科学都是有局限的。
人生有涯,天无涯。满天星月,难道,神,真的在哪一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