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隊出線之後

吾  丁

昨天（今天是6月5號），藍色日本隊本土迎戰客隊——澳洲放羊娃。前一戰客場打約旦，本來打平即可穩操世界盃入場券，沒想到陰溝翻船，輸了。所以只好寄希望於這次的主場作戰。形勢未變，仍然是打平即可出線。所以這一仗萬眾矚目。不但主球場座無虛席人聲鼎沸，東京都內各個主要地點都聚集了成千上萬的球迷，為日本隊助威。

好個本田，一記點球定乾坤。日本隊第五次昂首進入世界盃。

哨音一落，舉國沸騰。

最沸騰的是澀谷。這是我每天上下班的必經之地，也是東京著名的年輕人聚集地。澀谷有一個5叉路口，世界聞名。波士頓來的朋友跟着我徒步走這個路口，面對潮水般湧來但是秩序井然的人流，慨嘆不已。據說世界上這樣的地點絕無僅有。論人數，紐約最繁華的地段，或者上海，孟買的中心地段，或許不亞於澀谷這個路口，但是這樣的井然有序，卻難以想象。

比賽結束以後，年輕人們從各個聚集場所走上了大街。他們從店裡來到街上，才發現幾十輛大型警車已經嚴陣以待。一大批警察叔叔們已然在各個路口嚴密把守，拉起了警戒線。

原來，還在比賽進行當中的時候，警察們就開始忙活起來了。首先你得預測，澀谷今天晚上聚集了多少人，一旦這些人走上街頭，會給交通和商號造成什麼影響。然後你就要採取行動，分流人群，保持秩序。這是國家機構應該做的事情。日本警察的機動隊一旦出動執勤，必然有大型的警車，這種警車就是加了防暴裝備的大巴，可以拉很多人，用來防備萬一。機動隊出動，也必然全副武裝，手持一根木棍。（不知道日本的警察為什麼總拿着一根木頭棍子）。

比賽快結束的時候是最緊張的時候，警察早就在測量好的路口拉起了繩索，立起了標牌。成千上萬的年輕人們一上街，警察就開始誘導。大路不能過的地方，告訴你如何走后街，平時可以通過的地方，現在臨時請你繞一下道。從空中拍攝的畫面來看，路口兩側擠滿了熙熙攘攘興奮不已的年輕人，但是幹道上汽車暢行無阻，一派秩序井然。

在日本生活過的人都知道，一般的街道，平時根本見不到警察。住宅區里偶爾有警察騎着自行車（自行車前邊插着那根木頭棍子）在巡邏，但是一旦有事報警，警察馬上就會趕來。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去年巴西客戶來訪，車子一路開過去，巴西人突然說：為什麼日本的大街上看不到警察？我們都笑了。我說，你看不到他們，但是一旦出了事，他們幾分鐘之內就會趕到。

昨天晚上再次讓我見識了日本警察的效率和能力。

警察的工作是維護秩序。所以他們在事先就有所準備。這是專業警察的素養。眾多的年輕人一旦聚集，如果不好好加以引導，勢必造成社會性的混亂甚至發生不幸事件，至少會造成交通擁堵，這一點事先就應該有所預測和防備。所以警察在比賽結束之前，已經把準備工作都做好，嚴陣以待。另外，作為專業警察，必須對執勤地的情況瞭若指掌，否則你僅僅封鎖大路，卻不告訴人家如何繞道，那你警察本身豈不是成了別人的障礙？結果，警察一方面攔住某些路口，同時告訴你如何繞道，還要為給你造成的不便道歉。記者問到下班路過需要繞道的工薪族，被採訪者笑着回答說：偶爾一次啦，年輕人們也要高興一下子，沒什麼關係，況且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便。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年輕人容易激動，喜歡張揚，而且這種特點越是聚集成眾就越發明顯。勒龐分析烏合之眾時就對此有過深刻而精到的描述。大量的人聚集成眾即變成烏合之眾，而烏合之眾最明顯的特徵便是蔑視秩序，集體智商下降。面對這樣的群眾，國家機構必須有足夠的智力和能力來化解和引導，才能保持一個社會的和諧和安定。事先的預測和準備，以及現場的控制和疏導，都是考驗國家機關是否專業的重要標誌。

人群失控是很危險的。人數越多越難以控制。但無論如何，人群是被動的，關鍵在於引導的手法和措施。在日本，我們看到，具有高度專業素養的執法警察，面對即將可能發生的混亂，有條不紊，溫和有禮，更重要的是他們準備周到。誠然，他們有國家機器賦予他們的權威，也有武器裝備，但是權威和武器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結果，整個場面秩序井然，不會失控，絕對不會導致以開槍來收場的慘劇。

贊曰：只有達到了這樣的的狀態，才能說是一個高度文明的國家。

2013/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