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勿相忘;没相忘,把命丧
暴秦统治下首先造反的陈胜曾经给人作雇工。他在休息的时候对其他同伴说:
“苟富贵,无相忘。”庸者笑而应曰:“若为庸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这一段话应当是许多人都熟悉的。我们来分析一下。陈胜说这段话时没提主语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大概应当指:如果我们大家今后谁富贵了,别忘了其他的穷苦弟兄们。而其他的人笑话他:你是人家的雇工,哪里会富贵?那人的话有这种含义:我们都是卖苦力的货,哪里会富贵?接着,陈胜发了一通感叹:你哪里会明白我的志向!
他把自己比作是大雁,就有几分和他人区别开来的意思。
这样看来,陈胜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有期盼别人和告诫自己的两重含义。富贵的人和没有富贵的人是不对称的。上面的话主要是告诫富贵的人别忘了当年穷苦的同伴,而不是相反。
陈胜后来在必死的危险下,铤而走险,首举造反的大旗,从而揭开了反抗暴秦的序幕。
陈胜的造反,点燃了全国的熊熊大火。陈胜自己就立为王。
那个嬴政,自己独出心裁,自称是“皇帝”。他发明的这一词当时只用了十几年。当时又没有电视和广播整天叫喊,除了皇宫内的百官等人熟悉这个称呼外,估计百姓甚至根本不知道它是何物。周朝的“天子”一词已很遥远了,泥腿子的百姓一下要成为“天子”,那还是有点太吓人了。陈胜借助狐狸的口喊出“陈胜王”,而不是“陈胜皇帝”,也不是“陈胜天子”就不奇怪了,所以,当时他们能想到的“最高的”官阶名就非“王”莫属了。
陈胜当上了“王”后,真是富贵了。他是如何对待他当年的穷弟兄们呢?这恐怕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陈胜王凡六月。已为王,王陈。其故人尝与庸耕者闻之,之陈,扣宫门曰:“吾欲见涉。”宫门令欲缚之。自辩数,乃置,不肯为通。陈王出,遮道而呼涉。陈王闻之,乃召见,载与俱归。
入宫,见殿屋帷帐,客曰:“伙颐!涉之为王,沉沉者!”楚人谓多为伙,故天下传之,伙涉为王,由陈涉始。客出入愈益发舒,言陈王故情。或说陈王曰:“客愚无知,颛妄言,轻威。”陈王斩之。诸陈王故人皆自引去,由是无亲陈王者。陈王以朱房为中正,胡武为司过,主司群臣。诸将徇地,至,令之不是者,系而罪之,以苛察为忠。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辄自治之。陈王信用之。诸将以其故不亲附,此其所以败也。
陈胜当王就六个月。他首先攻下“陈”地,在那里当王。他当年的那些一起当雇工的弟兄们知道了后,就到了“陈”地。去陈胜住的宫殿门口敲门,呼喊:“我们要见陈涉。”守宫们的官吏想把他们绑起来。他们自己辩护和解释了多次后,守门的官吏把他们安置在某处,但却不肯去通报陈胜。当陈胜出来了,他们就拦住道路,呼喊陈胜的名字。陈胜见到了他们,把他们用车子拉进了宫中。
乡下人第一次见到辉煌的宫殿,大发感叹,这宫殿,太威风啦(大意)!就像现代的那个家伙的家乡人进来什么海之后,感叹:“你的那些大兵吓得我出了一身汗”差不多。
接着,“客出入愈益发舒,言陈王故情”,那些故旧进出宫内外,越来越对陈王不恭敬、怠慢,讲陈胜过去的旧事,一定会提到“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话,大概像许攸喊曹操“阿瞒”一类的活动。这样就有人对陈胜说:这些人愚昧无知,专门瞎说。轻视王的威权。“轻威”也可理解成这样会使其他人轻视陈胜的威严。“陈王斩之。”光读这句话,无法理解“之”是指谁。这是汉语的特性。从下文看,这是陈胜把来的那些当年的穷弟兄们都杀了,而不是把对他打小报告的人杀了。陈胜杀他们,大概有几分是灭口的意思。
“苟富贵,勿相忘”;没相忘,把命丧,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
司马贞在此处索引:“顾氏引《孔丛子》云:‘陈胜为王,妻之父兄往焉。胜以众宾待之。妻父怒云:【怙强而傲长者,不能久焉。】不辞而去。”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被这样对待。老丈人都预言他不能长久。其他人会怎样想?
此事发生后,和陈相识的人都自己离去了。再无人去和陈胜套近乎了。
陈胜利用两个人朱房和胡武主管官吏,大概像纪委一类的人。陈胜的那些将领和官吏到外地去视察,对不拍自己马屁的人,关进监狱。这些人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自己私下就把他们收拾了。公器私用!陈胜对此类人大为信任。诸将因此对陈胜不卖力。司马迁认为这是导致陈胜最后失败的主要原因。
名叫陈胜,他只在叫“陈”的地方取得了许多胜利,他一离开了“陈”,立即就失败了,并且是丢掉了脑袋。最后,他被自己的车夫杀了。
陈胜在临死的时候,是否会想起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穷弟兄们临死前恐怖的眼神,我们不得而知。
当时的车夫就相当于今天的小车司机,那应当他最信任的人。他最信任的人砍了他的头,他只信任什么人就基本清楚了。
失败者除了运气不佳外,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因素起了关键性作用。这是毫无疑问的。
当时,陈胜在政治上基本属于傻蛋的档次。他的许多所作所为,只能用“荒谬”二字来形容!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秉性无法改变。就像今天的土匪,三代以内还是土匪的秉性!拿到什么博士学位也没用!陈胜政治上的眼光和手段,和刘邦比较起来,是地和天的差别。那些只会骂刘邦是“流氓”的人,如何评论陈胜的行为和秉性?谅他们说不出一个前后一致的说法。对陈胜政治行为的具体分析,以后专文论述。
对于当年说过什么像“勿相忘”一类话的朋友,人家现在当了官,若你想去套近乎,别忘了独裁社会的规矩,拍马屁要拍到适当的地方,否则,没有好果子吃。独裁社会的反人性的某一点就体现在这里。你愿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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