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中國大陸羞羞答答地,至少是表面上不得不放棄了鬥爭價值觀後,愛國主義成了一條新的百戰百勝的狼牙棒。大棒所到之處,萬人敢不禁口、鴉雀豈能出聲?
愛國主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事實上,埋在“愛國主義”下面的根基,本來是一種自私和私利、頂多算作為一種“私義”,與公義和真理相距甚遠。為什麼這樣說呢?讓我們從自身談起:
人,首先需要自己的生存,才能顧及其餘。為了自己的生存,人首先需要“愛”自己。當自己的利益與別人出現衝突時,人當然先考慮自己的利益。所以“愛自己”是一種本能,談不上高尚與否,它本身是非常中性的。因為愛自己是除人之外,連動物都曉得的一種上帝賦予的本能,甚至植物都知道往陽光充足的方向展枝、朝水分豐富的土壤伸根。
因此至少我們沒有一個人敢於把自己能爭善斗的“愛己”主義當作高尚來炫耀。不過當愛己主義逐漸擴展時,我們不知不覺中居然帶上了“高尚”的面具。
“愛己”往前發展一步,就變成了“愛家”。雖然我們有夫妻爭吵,一旦與“外家”出現衝突,夫妻變成了一體。就像鄧文迪幾年前為了老默奮不顧身衝出人群猛扇記者耳刮一樣,就是一種愛家主義。
到省城(外省)上大學,各縣(省)來的同學互找老鄉形成團伙。將來一人能得道,老鄉、同學齊升天。在中國,我們往往見不得別人貶低自己的故鄉、自己的母校等等。這就是一種(地方)團伙主義。
地方主義、山頭主義和團伙主義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因為我們都知道它是一種排他性的、只能做不能說的自私行為。
地方主義、山頭主義和團伙主義以內的這一切,飛雲都把它們定義為“私義”。私義這東西,中國自古有之,它本是中華文化的特質。即使“大義”參天的關雲長,亦不免私放孟德屈就私義而毀“大”義。因為“義”字,無論大小都是相對的。對孟德義,對玄德就不義;對玄德義,就對不住孟德,就是不義;真正是難煞關美髯。再如三家分晉前家僕豫讓為主人智伯報仇,不惜吞炭毀容;也是一種具有中國傳統特質的私義,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還有如梁山好漢,為了山頭利益,不惜殺人越貨而竟敢在聚“義”廳上商量替天行道之“大義”。
由此觀之:私義本質上就是一種擴展了的“愛己”主義;再進一步從地方、山頭和團伙擴展到國家層面,我們終於撩開了“愛國主義”的神秘面紗。它其實就是一種中性的利己主義,一般來說它既不卑鄙、亦非高尚。
那麼離開了自利的私義,我們就需要知道何為公義?從字面上講,公義是對所有人有利的一種“義”,是一種當私利和公利發生衝突時捨棄私利的“義”。
故,私義為利益之愛女;公義是上帝的法則;私義和私人之私利關聯;公義多以規則來體現。 在公義和規則的框架下,私義是中性的;在公義和規則的框架下,私義也有存身之所。在單純利益框架下,私義不僅談不上高尚,反而極易淪為邪惡;在單純利益框架下,不但公義無存身之處,最終,私義本身亦無立錐之地。
中華文化中,雖然有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等說法以及董狐秉筆直言等公義故事,但實際上畢竟是私義占了上風。特別是最近的幾十年裡,夫妻互斗、兄弟相殘;父子互揭、鄰里相騙的鬥爭欺騙“文化”,進一步摧殘了本就先天不足的中華私義文化,從而離真理和公義愈遠。在這樣的狀況下,維繫國人的就剩下了以利益為基礎的愛國主義這個“高尚”口號。
不難想象,當利益這個基礎坍塌之時,愛國主義必恢復其皇帝新衣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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