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是上星期開頭的。一直沒有寫完。今晚一氣哈成，姑表作為父親看到女兒高中畢業的內心激盪吧）
今天是父親節。來美多少年了，只慶祝母親節，沒有慶祝過父親節。
兒子跟我一樣大大咧咧的，不會想起父親節。
細心的女兒長大後一直提醒我父親節。
昨天以提醒我的方式向我祝賀。
我問她，給我什麼禮物嗎？
她說，我不知道送你什麼禮物啊。你是個好爸爸。
得，我的好女兒，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這就比任何禮物都更得體，更讓我高興，讓我感動在心裡。能有什麼禮物能比這句女兒的評語更寶貴呢？說明我的努力和對她的愛，女兒感受到，也起到作用了。
那天父親節，父女去外邊晚餐。在付帳時候，收銀員問我，”這是誰啊？“
”我的女兒。“
”啊，這麼大了。您不象啊。“
”什麼？她不象我？”
我有點誤解了。
那女孩說，”我是說您不象這麼大的歲數。“
這句話令我眉開眼笑了。嘿嘿，人家說我窮光蛋我不在乎，說我年輕，這不是跟說毛爺偉大一個樣麼？
我馬上對小姑娘說，我還有個老大，大學都畢業了訥。
對方顯得比較吃驚。
哈哈，這頓飯吃的很高興啊。
對話用中文進行。女兒半懂不懂的。
其實，長相上顯得比較年輕些不是什麼難事。不是有句俗話說，老黃瓜刷綠漆--裝嫩麼？這年頭，營養好，大部分人坐在屋子裡工作，不用日曬雨淋的，自然不會未老先衰。就是毛爺時代鬧革命的楊白勞要是還活着，沒有被打成右派，勞改，批鬥，下鄉，病退，拆遷，下崗的話，估計他的賣相也會比實際年齡要少幾歲訥。國內影界的那個老妖精，現在六十歲的人了，越活越嫩，經過一通整容，簡直是嫩的滴答水兒了。而且，人家象我們老男人老牛吃嫩草那樣，反過來玩，老草纏嫩牛。小牛們兵強馬壯的，哪裡象我們這般歲數的老牛們氣喘噓噓的，心有餘力不足啊。我覺得，這老妖精可給中華婦女界出氣長臉打翻身仗了。
本來，我對女兒高中畢業沒有覺得如何特殊。在我眼裡，大學畢業更重要一些：它標誌着孩子成熟，該自己出外打拼，該自己成家立業，開闢自己的天地了。
所以，我很早就記着兒子的畢業日子。女兒那裡，我也準備等她大學畢業再慶祝。
可是，孩子受美國文化影響，把高中畢業看的很重。沒辦法，我也只好入鄉隨俗，跟着認真一次。
女兒畢業，她興高采烈的。
我卻真的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老邁之年了。最近因為年齡關係，一直對進入老年有點耿耿於懷的。不是說我不能老，而是說，老之將至，不期而來，
讓人心裡酸不溜秋的。換句話說，心裡還沒有準備好。這個時候才覺得人生過的太快了。童年天真爛漫，少年無憂無慮，青年得志，中年平穩。可是一直沒開竅啊。突然間，意識到自己人過半百，鬢角飛雪，身體毛病百出，才知道自己不再年輕，怎麼算都是老年組的年輕人了。對鏡端詳自己，那張曾經英俊的臉已經皮鬆肉胯不經細看。而且，這人麼，總是看別人變老明顯，不覺得自己在別人眼裡也一個樣子。遇到熟悉的朋友開玩笑時候，總自嘲要去拉皮收腹割眼袋好去吃嫩草。其實心裡還覺得咱作為黨的老幹部還可以不用化妝，能夠接着蹦噠幾年呢。
也許是父親喜歡女孩更多些？好像在我這裡，心裡對女兒更親近些。主要原因是兒子麼，要培養小男子漢，不能把愛表現的太明顯，直接。而在女兒那裡則可以直接些，溫暖些，有些細緻的柔情。女兒是小寶貝時期，抱在懷裡餵奶餵水睡覺，一個令人愛憐的小女嬰。再大些，裝扮她，象個小公主。小臉蛋嫩滑，小身子肉乎乎的，倚靠着父親看書看電視，讓父親心裡更加疼愛她。快到十歲了，還是喜歡騎我身上讓我作馬爬，搖晃她，令她高興的大呼小叫的。跟她說好，搖晃一次二分鐘，她不掉下來就是她勝利了。她更加使勁抱着我。力圖不掉下來。玩一會兒，就會體貼地告訴我休息一會兒，怕我累着。十歲以後還想玩但覺得自己重了，欲罷還休的，更讓人疼愛她的體貼父親。
我二個孩子小時候大笑起來的聲音，是真的發自內心，無憂無慮，讓我聽的都感覺痛快淋漓的。
我二個孩子喜歡貓。家裡養了三隻。兒子要睡覺時候，不捨得把睡在他床上的貓抱走，坐在一邊等貓醒。我看不過去了，要把貓扔出去。那兒子立刻阻止我，自己輕輕把貓抱起來送到女兒屋裡。女兒把貓放到自己床上，自己再小心地睡床邊怕擠貓。後來三隻貓一起睡在女兒床上，女兒自己倒不敢翻身，還是怕把貓驚醒了。看得我哭笑不得。嫉妒地跟女兒說，你能象愛貓這樣愛老爸麼？女兒想想，搖搖頭。我泄氣了：老爸不如老貓啊。人家搖搖尾巴就把女兒的心抓住了。老爸給女兒當馬騎，滿頭汗，也比不過老貓。沒辦法，誰讓我沒長尾巴訥。
近幾年，我喜歡跟女兒回憶起她小時候的事情。可惜，她大都記不清楚了。我非常懷念她穿一身白色裙子的樣子。小學時候，她穿什麼都好看。尤其五顏六色的小衣服，讓家裡更有家庭的感覺。我的內心裡總希望她不長大。當然，也不能說太多了，防止對她心裡造成不好影響，別真的“心理”長不大麼。
龍生九種，個個不同。女兒算內向性格，不喜出頭露面的。尤其，心裡有想法，不願說出來。寧願自己悶着。為此，我一直告訴她，在美國文化中，會叫的孩子有奶吃。你的事情，你不去爭取，就會被別人拿走。再有本事的人，不表現自己，就會被埋沒。所以，在美國，如果混的不如意，除去才能因素外，性格是個很重要的因素。女兒聽出我的言外之意，跟我說，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不管真是與否，只要我的意思點到，被她理解了，就可以了。類似的談話，我和女兒經常對話。在她去年學開車時候，我還多次發脾氣，甚至把她弄哭了。後來，我告訴她，以後工作起來，別人對你就是這個樣子。你學的慢，作的不好，就要準備被人責罵。爸爸使勁逼你是讓你準備好接受今後社會上的挑戰。如果不能比別人作的好，那起碼也要榮辱不驚，自己不亂陣腳，心理上要堅強些。我跟她說，你如果有你媽媽一半的倔強努力的個性，今後我對你就放心了。大人可以陪伴你一段時間，不能陪伴永遠。大學開始，你就要走自己的路了。我們只能在你身後看着，幫不了什麼忙了。
女兒是個懂事講理凡事有分寸的孩子。對金錢沒有感覺，更不貪圖。二個孩子在金錢上很一致：大人給零花錢，只需要時候才接受。多給點，還不要訥。直到上高中了，女兒口袋裡才有點“存款。”
而且，只要口袋裡有錢，就不想要父母給的新零用錢。我跟她說，今後生活感覺，不在於有很多錢，而在於不虞基本生活之後的安全感。希望她能早作計劃。問到她能否自己作什麼生意，她倒是非常坦率：想不到能作生意的領域也沒有作生意的欲望。只想作一個好老師。對此，我也是不能再多說了。咱家裡沒有這基因遺傳麼。不過，能夠老實做人，善良正直，樂觀向上，平凡平安，也是人生的好事，一種本分的成功吧。對於我的孩子們今後發展，我也秉承着我父母對我們的期望：希望高遠，現實努力即可。
也許，再過幾年，女兒大學畢業後，會找到意中人論及婚嫁。我希望她將來另一半能夠愛她照顧她，不求大富大貴，但存平凡恩愛溫暖。人生若如此，豈不幸甚？豈不難得？
我的女兒，不管你多大，爸爸心裡總是存有你天真無邪的笑容，盼望着送你出嫁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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