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一片寂静当中显得特别刺耳。刚吃完中饭，有点微热的暖气片还是提升了点办公室温度，拿着那本《托福词汇》，差不多快睡着的张俊，打了个激灵。科长老许，把香烟交到左手，伸手拿起他办公桌上的电话，

"喂，是。哪里，哦，还是总务处车队旁的小广场，好，行，我叫一个人过去。"

"是不是又要分东西呀？"胖胖的老王笑着问，拿着开水瓶给科长的大茶杯里续了点水。

"总务处的电话，在车队那里分带鱼，你们看，谁去？"

"还是小张去，小张年轻，手脚快，而且公平。"刘姐接了茬。

  看着外面阴沉的天，张俊知道这趟差事肯定得自己。快过年了，单位会经常发些东西，这南方的冬天也还是有些阴冷，站在寒风里，拨弄着臭带鱼，好活从来轮不到自己。

"那行，科长，我去了"张俊慢吞吞地站起来，从抽屉里找了双线手套戴上，"我一会儿，分完后，把我自己的带回来，你们再去领"，张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小张，老规矩，老规矩。"四十多岁的杨工赶紧说道。

"放心吧，杨工，保证公平"话音还没落，张俊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小赤佬，我还没说完，他走了"，杨工讪讪地自言自语。   

"其实小张还行，基本都能分一个差不多"，一直没说话的大姚说了句。

"瞧你们几个干操心的，操心还不如自己去。"室秘书，林惠说道。

"我看你们几个都停停吧，让外室人笑话"，科长终于发话了，几个人都又低下了头，继续手里的事情。

  张俊到单位，也好几年了，由于年纪轻，资历浅，仍属于室里的小子号，这些出力不讨好的工作，当然常由他来完成。"什么狗屁老规矩，生怕自己吃亏"，张俊心里在骂道，其实张俊知道，这所谓的老规矩，其实就是避免分东西的那位取巧占便宜，经过许多次的红脸争吵讨论后，达成的协议，谁去分东西，谁不参加抓阄，而且最后一个拿东西。这就促使每个人在分东西时，尽量公平，要不然，那最后剩下的肯定是歪梨烂枣。记得当初刚到所里时，不好意思，最后一个去拿西瓜，看着那几个发育不良的西瓜，科长老许过意不去，要和自己换一个，但看到老许办公桌边蛇皮袋里四只暖壶，张俊连忙婉谢。老许不住所里，住在爱人单位的房子，就在所后面，每天下班都去水炉房，打四壶免费的开水带回去。那次是杨工分的西瓜，除了科长老许和杨工外，其他几人的西瓜总有这样，那样的缺陷。杨工一下子成为了矛盾的焦点，几人争吵了一下午，最后一致同意以后，还是科长老许来分。

  接下来的几次，都是科长老许去分东西，大伙也基本满意，但毕竟是科长，所里领导的电话，外单位的工作电话，总是不很方便。科里的几位研究了一下，决定每次分东西，为了体现公平，先由两个人去分，分完后再去两个人评估。试了几次，效果不是很理想。分的人，因为不能拿走，还比较公平，问题是去评估的人总是在做局部调整后，顺便把调整后自己的那一份带回来，那两位去评估的人的物品也就总是要好于其它人，每次还是叽叽喳喳争议一番，互相指责几句。当然想公平，办法是有的，把人性都是自私的作为前提，从制度上消除不公品的隐患。抓阄是个好办法，科里研究同意采取，但为了避免作弊，所以分东西的不参加抓阄，众人分剩的，才能去取。效果确实是很显著，科里也平安无事，只是这得不到任何好处分东西的工作，总是没人愿意去承担，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张俊的头上。开始时，张俊也乐意，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挺好。只是随着冬季的来临，还要等其他人拿完才能取，也就不那么美好了。后来张俊在分时尽量公平，分完直接带回办公室。头一次，科里有点开了小锅，不过等领回一看，还比较公平，再加上科长老许一句：谁嚷嚷，谁去分。渐渐地也成了惯例，张俊去分，分完领自己的回来，其他人再去抓阄领东西。

  张俊在车队旁的小广场上，按总务处的单子，搬下自己科的带鱼，直接摊倒在水泥地上，按科里的人数，大小，好坏搭配开。张俊看看基本是和自己一样小字辈在忙碌，看来今晚，宿舍要开带鱼宴了，这次躺到的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