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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见杀医生 三输时代 |
| 又见杀医生 三输时代
又一个拿刀的人,被刀弄死了。
他死得明明白白,但又不清不楚。两把刀,一大一小,一凶一吉,本无交集,但肉体之殇把他们连在了一起,系成了一个结,一个心的死结。谁也逃不出去了。刀锋,成了呐喊的工具;刀尖上,滴下了几滴血,凝成了白纸黑字。
上书着,7.31 王云杰,林海勇,死。
句子越短,力量越重。想像可知连恩青的心里,一块巨石翻滚着,煎熬着,又走投无路。绝望带出了决绝。但细节,其实并不跌宕突出。他认为手术失误,医生却咬定手术成功。CT做了几回,会诊开了几次,最后还是没有把病人说服。一种结果,两种认识,双方各执牛耳,终于惨剧酿成。
故事很简单,内容却深奥。为什么一件医院里的寻常争议事,一件从古到今的老生常谈,竟进化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血事?难道非得要把红事儿办成白事儿,才痛快?病人疯了吗?
有时,病人还真得疯。不疯不行。
求医是来寻希望的。可希望之路,却常常是起步于一些失望。挖门路,找关系不说,塞银子是断断不可少的。银子,不多还不行,不给足了,就不定哪儿出毛病。纵使给够了,还得盼着撞到一个医技良好,本性纯良的。技术不好,可能误事,人品低劣,则加倍窝心。左手收完红包,一转身,又出右手用高价药,进口仪器痛宰你,还一口仁义,冠冕堂皇。药能治病也好,可有些人却偏偏拿一些治不好,也治不死的神魂汤来糊弄你,拿可做可不做的检查蒙你,只为了从药商的皮包里的多抽出几张信封纸。医院,成了扒皮的地方,再肥的羊,也能让你成功瘦身为几天未进食的兔子。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更打不赢的医疗官司了。穿白大褂,戴眼镜的给做的,可一旦出事儿,封闭屋里,评判席上,依然是戴眼镜,穿白大褂的做着终审。病人有口,却插不进去,一切只能凭天由命,祸福由人,没处说理去。病人的脑袋,就像水里的皮球,露出头或没在水里,全看别人怎么摁着。病人只剩下拳头了,也只有拳头才能击出水面,说出压在心里的话。
可医生也活得不易。
中国医生的台面工资之低,是举世少见的。二十年前,输给了门口卖茶鸡蛋的,可能现在进步,胜他一小脚了。可天天看病人世上最多,收入却世上最少,让谁心里也不会平衡。况且,那些生死攸关的压力,只能对,不能错的期望,更让医生们倍感脱去一层手术服,就脱去了一层艰辛。许多医生就是这么流走的。尤其,医改之后,大院里长大,从不愁吃穿的儿子,要被断奶,要被踢到大风大浪里自己找吃穿的时候,医技被逼着不再斯文单纯了。从此,惨过了化缘的和尚,不单要送人吉祥,解人痛楚,更要主动出击,找口饭吃。也从一个全神贯注动刀的人,变成拇指,食指夹刀,开皮缝针,下面三个指头拨拉算盘的人。更有了一些心眼活泛的花和尚,嗅到了肥肉,瞄到了巧处,当起了二道贩子,一本正经地从两边捞红包捞钞票。医德就是这么逐渐滑坡,日益堕落的。谁会相信一个卖药的,谁会信赖一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兜里揣着算盘珠的药商?
捞钱,使医生直不起腰来,走起来再神情自若,举止潇洒,看起来,也道德亏损。钱,使医生,有了一种原罪。
但开政府的,也伤透脑筋。免费医疗,大包大揽,既支撑不住,长远时,也受不了,世上没有几个国家能永远做到。可推向社会,自负盈亏,看来也是敝像丛生,环境日差。尤其,以药养医,更是叫白帽子上,划起了刀光剑影。当初,那只把医院推进钱眼的手,现在该抽搐了。把手术刀套到钱眼里,割伤的不仅有病人,还有医生自己。医患关系,已经沦落彼此互憎的地步,偏激到,要用一把把刺进白大褂胸膛的尖刀来扶正。
我们都进退两难。左右皆失去平衡。患者,医家,政府都留下恶名和骂柄。医改二十年,我们成功地进入了三输时代。
我们应该静下心来想想,五指张开,论下各自的长短。我们,也可四下望望,看看邻居的理家偏方。有些拿来,还是于我有用的。
要大力提高医生的待遇,让他们辛苦得值,担惊受怕得有理。让他们活得有自信,有尊严,一旦做上医生,就心无旁羁。同时,要严格管理,有贪必揪,有污必办。使他们不敢贪,更不值得贪。人心一定,其眼必安。病人就会感觉到医生的眼神了,又回聚到了他们的头痛脑热,五脏六腑。专心致志的人,信赖定随其后。
至于医药,则一定要分家,让医生的手只能搭在手术刀和听诊器上,不能到处乱跑。医药,医药,必先有医,然后有药。如果人人都是本末倒置,都是药医,看病前,头上都顶着一个药篮子,手里再挎一个菜篮子,篮子里放着一把算盘珠子,医患关系,就永远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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