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友回憶錄之--犬哥/宮仙

犬哥本名狗哥,自中級職稱被評定後,壇內兄弟為表示對有知識有文化勞動者的尊敬,在沒有被強烈要求的情況下就主動升級稱其為犬哥.自那以後,犬哥精氣神如同遊戲裡面補過血一樣扶搖直上.順帶着麻將也如吃了半斤胯粗的人參雄起了.犬哥的存在為這個罈子憑添許多節日的歡樂氣氛.每次有他參加的戰鬥都仿佛有一支戰地文工團,從獨唱到東北二人轉再到群口相聲,從流行歌曲到山東快書再到豫劇秦腔.除了東方紅一樣的大型歌舞沒有,其他一切群眾喜聞樂見的文藝形式多少都可以從犬哥身上發現些蹤跡.犬哥麻將只要一上張子胡牌,我們就可以領略當年社會流行的各種順口溜,比如"我在總站修馬達,一月工資六十八,從來不沾煙酒茶,蘿蔔絲絲炒嘎嘎,不得我兩個來蹦嚓嚓",轉手一個自摸,又來一段什麼"麻子麻耿耿,參軍打日本,日本投了降,麻子得表揚...",興頭一起,把牌往桌上一扣,就念當時小學生念的醜話"翻鋼盔,射電筒,哩麼哩麼咚咚咚...",有時候疲倦,到衛生間洗把臉出來還樂呵呵地念"革命軍人一塊帕,又洗臉來又洗胯".就象自然界裡面的多數動物都有天敵一樣,在這個罈子裡,犬哥就是老Y的天敵.老Y從摸牌出牌到叫牌,犬哥自己一邊打牌一邊象現場直播一樣解說老Y的牌,而且常猜得個八九不離十.同時輔以添油加醋的痛陳老Y的各種版本的艷遇史,講完一段還陪上句"這些事麼有一句麼說一句,冇得麼就不說了",讓老Y十分惱火.曾語重心長地對他說:"犬哥,到這把年紀了,性生活注意點質量,莫象些才開叫的小公雞一樣只簡單追求數量".

在我看來,犬哥是個追求快樂多過金錢的人而且具有年輕人火着槍響的爽快勁.當年他也是下過海開過出租車的.在那個的年代出租車里程表只是個裝飾,到哪裡都是靠開車的司機漫天喊價乘客就地還錢,那會兒"從來不沾那煙酒茶"的我"一月工資才六十八",的士司機在好跑的時候一天就能掙好幾百.即使是這樣反差巨大,犬哥很多時候只要一拉夠產值不虧本,馬上開車回來參加戰鬥.有次從機場轉到戰場的路上,有人攔車,犬哥問:"去哪裡?",那人用四川話說"你去哪裡嘛?",犬哥說:"莫耍嘴皮,到底去哪裡?",那人又說"我去成都,你不去噻",在問清乘客要去的方向就是犬哥奔赴的前線方向,犬哥順路捎上了這幾人,犬哥為能早些參戰,放出手段,象大海航行的舵手一手抽煙,一手抹着方向盤,把拉達車開成了法拉利,連轉彎都是80碼以上,輪胎冒着青煙發出尖叫.到乘客下車時,他們伸出大拇指表揚犬哥,"師傅車開得硬是要得,只是有點誇張,轉彎時把後座三個人都甩了擠到一張座位上了".如果你是陌生人,要從我們中間指認犬哥很容易,他的中指上老纏着麝香虎骨的傷濕止痛膏.那是上班時打牌工傷造成的.犬哥自摳砸牌,多以拇指壓牌面,中食指托牌底用力向下撞擊桌面.響則響矣,不留神卻容易將中指夾在牌與桌面間.內力不足以擊碎桌面,當然就只有讓骨頭開裂.鋤大地經常也是以大開碑手法摔牌,致使手指頻繁碰撞台面,舊傷未愈,新傷又添.常言到,要奮鬥就會有犧牲,有個兄弟在罈子裡欠了不少債,結婚時大家去捧場送禮.等晚上那兄弟一結帳,發現有個紅包裡面是張紙條,上面明顯用左手寫"免去所欠五牌".因為那個兄弟欠不少人的錢,也搞不清是誰,後來犬哥以福爾摩斯般的智慧,權威推理,撥雲見青天,斷定那張鬼畫桃符般的紙條是出自S哥的上帝之手.有次戰鬥,適逢犬哥被抽下來,大家提議說犬哥到外面去吃飯順便給大家帶點蛋炒飯回來裹腹.犬哥小眼睛一瞪,沒好氣地說"蛋炒飯,還卵炒飯哦!"

犬哥有個最讓我佩服的特點就是愛鑽研自己喜歡的東西.當年他看足球也就是看個熱鬧常常還睡着掉,自從開始玩足球彩票並不斷加大買彩力度以後,就開始研究足球,深夜看球也是精神百倍.對國際國內球星個個瞭如指掌,連菜隊的替補陣容都能背下來,各種陣型打法爛熟於胸.開始看門道,哪個隊比賽導致其買彩不中,就懷疑有詐.我當年就給中央電視台寫過推薦信舉薦他去5台解說足球,可惜別人把我的信直接扔垃圾桶里,這才導致了黃建翔等人坐大.如果犬哥去了用相聲形式講足球,中央電視台哪裡會有這些人的位置?犬哥以前是電腦盲,自從玩上電子遊戲後,不斷打遊戲獲得各種虛擬的獎盃,自己也能摸索各種攻略.這種學習能力當代好多大學生都達不到.高人啊!

宮仙在這個圈子裡面是絕對的低手,多年掙扎也無法躋身天罡三十六之列,只能屈居地煞七十二之伍.故而打牌忒認真,每摸一張牌似乎都是聚精會神且竭盡全力.忘我之時,充沛的中氣在鼻腔和唇齒之間遊走而不自覺,常發出嘟的一聲,好象當年老版本的電視連續劇西遊記裡面的主題音樂開始的那幾個音符.有次我們出差在外,晚上玩梭哈,趁宮仙上廁所之機會,我和另一兄弟把牌有意識地一張張湊好,他回來後我們就說牌已經洗好了,他發牌就可.發完牌後,他拿了個A的龍, 我和另一兄弟各自拿一趟同花順.宮仙一看牌眼睛就亮了,一心要整把大的,還要故意裝做牌只是中等,想誘我們上釣.我們在旁邊忍着不敢笑,最後一亮牌,宮仙抓耳撓腮橫豎想不明白那麼好的一把牌還是輸掉,後來我們實在忍不住笑了,他就明白過來有詐.除了貢獻白花花的銀子外,他的存在對罈子而言,就仿佛是多了個麻將的維權律師.他曾經機智勇敢地多次挫敗單位領導妄圖整頓紀律的陰謀.其犀利的語言,刁鑽的回答,獨特的視角,常讓對手無話可說無計可施.有女生叫他小宮,他就說"要叫老公",別人說"老宮麼是叫你爹噻",他說"叫我爹你要叫老公公",女生說"再亂說來抓(鳥語踢的意思)你了嘎",他說"來嘛,用嘴啄."女生敗下陣去.由於宮仙的存在,單位的政治學習不再枯燥,他和領導的對答就如八十年代的相聲般令人捧腹.有次單位號召獻血,念完通知,領導自以為幽默地說"小宮要報名",宮仙道:"拿個碗盛點清水,攪點鹽巴進去再拿把菜刀來,我獻".當年頭上畫着世界地圖的哥爾巴喬夫把蘇聯老大哥弄解體的時候,單位政治學習,老一輩都擔心將來紅旗落地,資本主義捲土重來我們會一夜回到解放前.領導念報紙時,宮仙被成功催眠,口水流到地上把鞋都漂到了鄰座.領導就點名要他發言談談對東歐和平演變的看法,他不慌不忙地說"哥爾巴喬夫建歐洲大廈又不分給我一個套間,我家又沒有親戚在東歐,你們也不會派我到那裡出差,這些和我們有個屌的相干,他們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由於麻將的原因,領導嚴肅地找他談話"有人反映你昨天上班去打麻將",宮仙:"拿出證據來,就象有人說你去嫖娼,我們不會相信(這是對付領導的固定句式,壇中人人都會)".領導變色:"我昨天來沒有看見你上班嘛",宮仙:"我來也沒有看見你嘛".領導音調變高"我去哪裡難道還向你匯報"?宮仙:"我管不着,但廳長管得着,我可以向廳長匯報."領導不耐煩:"不談這個,談你的問題".宮仙:"好,我前年去邊遠山區支教,還碰上地震,差點把我這撒泡尿都還治病的童男子之身葬送在那裡,單位還沒有完全把差旅費報銷清爽,什麼時候可以報?"領導慍怒:"別扯那麼遠的歷史,談現在".宮仙:"如果不談歷史不談過去,你就不是領導,你還來和我談什麼話?"領導說"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到此為止,今後...",宮仙馬上接口到:"你說話算不算數?",領導大義凜然:"當然!",宮仙:"好!我上星期出差找單位預支了三千塊錢,那就算了,我就不還了!"領導氣急敗壞:"怎麼能這樣?你以為這個領導好當?你來試試."宮仙:"好,你寫封辭職信,再寫封讓我做領導的推薦信,我幫你送到人事處去,有本事現在就寫".領導惱羞成怒:"...年輕人不曉得厲害,我要把這些情況反映給你的父母".宮仙:"可以,明天你派轎車去接我的父母, 我騎單車去請你的父母(領導快六十,父母肯定是八十以上高壽),大家一起來座談嘛,哪個怕哪個".領導黔驢技窮:"如果你不願意在這裡干,可以到別處去."宮仙:"行,你送我去中南海麻,當太監都可以".領導支支吾吾"呃..."再也接不上話.從此之後沒有人再來趟這渾水,麻友的合法權益得到保護.領導也終於明白何必去做這些XX帶欠中國人的事情,自己悶聲大發財方是硬道理.

毛主席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正是由於各位兄弟的齊心協力,這個罈子才能象紅色根據地一樣在敵人的臥榻之側依然可以酣睡而且鼾聲漸高.每當想起這些趣事,不得不對各位將友追求快樂和自由的勇氣深表敬佩.在此我想借這機會對兄弟們說:"認的嘎,我上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