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俺是小學生的時候,千年古城北京因為毛爺的紅朝立都在此而滿城紅旗招搖,多了不少南腔北調不苟言笑衣服扣子一直封到脖子下的紅朝人馬。
但是,北京上空還是天藍雲白,跟千年前基本一樣。
等俺上大學時候,北京人俗稱的馬路上空,比如從動物園到頤和園這條路上,已經開始漂浮着一層黑色的汽車廢氣了。污染嚴重的柴油發動機當年推動着332路汽車呼嘯而過,留下一街黑煙,在動物園到頤和園這條林蔭路上空久久不散。即便如此,大多數日子裡,依然能夠在晴天時候從故宮看到西山的山脈。
等俺作為老留學生回去探親時候,北京城裡的紅旗已經不多了。滿街彩旗商標和花枝招展的各種年歲的大媽們。而北京的上空卻總是霧朦朦的。別提什麼西山了,站在天安門廣場上,往西看一里之遙的西單電報大樓,已經看不到了。往東看北京飯店大樓,倒是能看到,可是它宛如穆斯林婦女,豐滿肥碩的身影被一層霧氣籠罩。啥也看不清,只留下想象了。抬頭仰望太陽,過去熱力十足的太陽,跟俺這年紀一樣,已經老了:有氣無力地掛在頭頂上,讓人感受不到它曾經的輝煌。官方已經啟用一個詞彙,霧霾,來形容北京空氣好壞。
這詞彙,比較新。俺過去沒有聽說過。查了一下康熙大字典,才發現其實俺們大清時候就發明了這個詞彙。不過,當年這個詞彙指的是雲南貴州大山里霧氣濕氣瘴氣的,可不是用來形容皇城北京的天氣。這是一種由於人為的空氣污染造成的天氣現象,不是自然原因。爾後的十來年裡,霧霾天氣越來越多,它不論冬夏秋冬,隨時可能出現,成為北京草民生活的一部分。對此,我戲言,過去,紅朝宣傳口舌是吹噓,毛爺和黨的光輝照耀着幸福的神州草民們。現在,俺們草民們終於不用再忍受毛爺的過度光輝了。俺們草民們發明了一種無形神器:霧霾,用來在過度燦爛的黨的光輝下訥涼。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太陽和毛爺的光輝無論怎麼牛,在它面前也只好甘居下風:
穿不透霧霾嘛。
霧霾天氣的產生完全是空氣污染的結果。空氣污染主要原因是汽車廢氣,工業燃燒物,煤炭等造成的。據說,草民們習慣的炒菜爆鍋的油煙也對形成霧霾天氣有一定貢獻。根據中央氣象局說法,污染源一半來自北京市內,一半來自周圍地區。前者是因為大量汽車雲集北京城區,排放廢氣。還有集中取暖的燃煤煙霧。後者來自河北,山西,內蒙等地的工業污染,比如小化肥,鋼鐵,焦炭,造紙等高耗能高污染產業。過度放牧農墾造成土地裸露,風起沙興。只要不颳風,這些污染源就掛在空中,無法被吹走。
幾年前,北京當局死不承認空氣污染。污染天氣也楞說是達標天氣。後來美國使館使用一個名叫PM2.5的污染指標,發現它居然爆表,超過儀器的上限探測能力。也幸虧現在有網絡,資訊權不再是黨和朝廷的專利。傳開後,朝廷氣象局才躲躲閃閃地最終承認這個指標。看來,咱朝廷應該授予美國使館“全國勞動模範”或者“黨的好天氣隊伍”集體榮譽稱號麼。
對於污染治理,北京市只能做點有限功夫:限制市內汽車保有量,單號出行,採用乾淨汽油,限制市內外建設工地地表裸露。北京草民們據說百萬富翁的比例很高。如果允許隨意買車的話,每三個北京居民里,就有一個半想買車,過一把吃喝穿住富餘之後的車癮嘛。而且,據說現在百萬富翁已經不再是衡量神州草民財富的標準。隨便在北京三環內擁有一套二百平米的套房就是千萬富翁。照這樣算,裡面的一個廁所就得值百萬了。市民想買車,市黨委都不好意思說別買嘛。其結果就是大家一起泡在大街上呼吸各自的汽車廢氣。平時有人偶爾忍不住放個屁,會激起眾怒,千夫所指。可大家坐在車裡呼吸比人類的屁味還害人的氣體,誰也沒有脾氣。
對於來自外地的污染,北京市就無能為力了。各地衙門多年來大搞經濟發展,雞地屁是硬指標。大量私有高污染企業出現。各地官宦們從這裡出政績,拿賄賂,怎麼會治理控制呢?反正神州是草民的,大家一起發財一起污染麼。誰會把自己的錢袋紮起來呢?
這幾年空氣污染在神州大地越演越烈。從北國的哈爾濱到南國的香港,從東部沿海到西北內地,神州大地基本被厚重的霧霾所籠罩。
這讓俺想起早年毛爺還活着的時候非讓紅幫上下讀什麼馬列主義的陳年舊事。當年俺大概是中學前後,毛爺剛把副手林二爺趕跑。林二爺倉皇出逃,墜機死在外蒙古大漠。毛爺聖旨下來,學校里組織學生們讀什麼反杜林論,共產黨宣言。其他什麼的,俺沒有記住。倒是對一本書的題目,叫做“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記得住。大概是當年西歐工業化初期,燒煤造成的污染,形成倫敦大霧。當時俺還覺得有點“幸福”呢:看看,俺們在毛爺英明領導下,沒有污染麼!
若干年後,俺去歐洲,怎麼也找不到英法德霧氣籠罩的經典景象。倒是俺飛回北京時候,飛機在漫天黃鳳能見度極低下靠儀表降落,讓俺膽戰心驚。沒想到老馬或者老恩寫完那篇霧月十八日一百多年後,這景象在神州重演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嘛:黃皮黑髮的馬列邪教弟子們真有本事,把神舟大地弄成這副慘樣了。
現在神州產品毒物充斥,不法添加物到處都有,不論吃住行,草民們全都面臨各種化學毒物。官府騙草民,草民騙草民,形成一個惡性循環。圈錢的,沒錢的,全在一個罐子裡呲牙。過去毛爺時代政治高壓全民貧困。現在則是貧富分化,人心不古,社會矛盾幾達危機地步。朝廷雖然從胡爺坐龍椅時候就高叫和諧,但是始終不改變專權壟斷制度弊病,使得貧富,官民等各種社會矛盾無解,危機日益加深。儘管人民生活改善很大,政治制度上,依然是人心不滿,民心渙散,朝廷不再有號召力。霧霾,既是一種污染造成的壞天氣,也是神州草民心靈里揮之不去的陰影。
經過三十年經濟高速發展,經濟成就顯著。但是發展成本也顯現:不提原料資源大量浪費,污染嚴重是每個草民面臨的現實。雖然我們在海外的生活不如國內熱鬧,連各地的中國飯店在國內訪客眼裡看來也就是大車店的水平,我們海外草民總算不用擔心化學雞蛋牛奶,餵了激素的魚蝦牛羊。天藍水清也不是什麼奢侈。
霧霾,現在成了俺們北京的第五種天氣,不分冬夏秋冬。對此,作為曾經的北京草民,俺覺得很難受。不止是因為在北京還還有摯愛的父母姐姐,還因為那裡還有上千萬善良的市民。產生這種天氣,北京草民們和周圍三省的草民們都有責任。神州各地草民們都有責任。朝廷衙門自然更得負責。還好,這件毒害草民的事情,誰也找不到單獨的替罪羊。不然,照過去朝廷鬥爭的慣例,可能找出個倒霉蛋祭刀呢,比如,右派,黑五類,四人幫,或者最近才進秦城干休所的薄二爺。
責任,需要大家分享。如果知道此事危害大還無所作為,就成為罪行了。希望習大大率領新朝廷治理環境污染,還給草民們藍天白雲水清草綠的自然環境。真心希望國內草民們不會懷揣大把鈔票,大口吃喝着嚴重污染的食物,呼吸着各種污染微粒,成為百毒不懼百毒不侵的超人啊。
作為黨教育多年的老海外愛國華僑,俺希望十年後可以回到北京養老,跟咱黨和朝廷更親近些。咱倒不指望和江爺胡爺在八寶山做鄰居喝茶聊天下大勢指點江山,起碼可以在西山遙望八寶山看江爺胡爺遛鳥就足夠讓俺幸福半天了。可是這霧霾天氣還在的話,就毀了俺的唯一不花錢的夢想了。去年俺在京西千年古寺潭柘寺山上,想遙拜習大大居住的中南海一下,結果,俺連區區百米的山門都看不清。俺這個傷心訥。愛國愛黨愛北京之心無可寄託嘛。希望十年後,習大大能夠治理朝政,做到古語中的山晏海清的境地啊。
最後,讓俺偷着幸災樂禍一把:霧霾,不止只有北京,還有神州各地老少爺們陪着北京爺們一起享受。咱黨,咱朝廷,咱草民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