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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他給中风的洋导师扎了针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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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又看了看表,离登机还有三个小时。X先生坐在国际出发候机厅的板凳上,望了望对面复式楼上围坐在餐桌前的人们,喧闹声是从那里传来的。不用说,这是给人送行的,给马上要出国的人送行的,准确地说是给马上要出国留学的人送行的。首都机场,人来人往。X先生一个人,他不感到孤单。他曾应邀出国讲学N次,这次他拿的是F1签证。刚才出租司机的一句话,让他无法释怀。司机40多岁的模样,因为天热只穿了一件汗衫,有点胖,挺面善的,郊区口音。他上下扫了X先生一眼:不足一米七的墩厚个子,鼻子上架了付眼镜,镜片有点厚,略黑的脸庞,眉宇间有二条川纹,着深色布料衣裤,一双鞋头有点点磨蹭发毛的黑皮鞋。司机指着大箱子说:
“您出国留学啊?”
X先生点点头。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跟他唠嗑,他说他女儿在北二外上一年级,然后问x先生是学什么专业的。
“中医”
X先生的普通话带着西南口音。
“学中医的出国留学?”
司机有些吃惊,虽然语调平静语气自然。X先生欲言又止,若有所思。诚实并不是要说出所有的话,而是说该说的话。一旦说出,一定是诚语是实话。面对陌生而率真善良的劳动人民,他把话咽了下去。
X先生是某高校副教授,小家已安在北京,年龄已指向三十,那是90年代,如火如荼的出国潮方兴未艾。他有自知之明,比如外语比如专业。据说商学院有这样一个题目:有一个美丽的岛,那里的人从不穿鞋。请问鞋的推销商是应该去还是不应该去。X先生就握着这样的“鞋”:一个绝大多数老美不知不晓未见未闻的中医“鞋”。
势者,力量也。所谓势如破竹,势不可挡。即使专业如此之玄妙,X先生也无法置身于千军万马皆出国留学的形势之外。如果中医是姥姥疼舅舅爱,他恐怕也不会有出国留学的念头,因为对中医人而言出国留学就意味着换专业,谈何容易?不是一张白纸,而是印迹斑斑的纸上再涂墨?搞不好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像。倒是出国讲学时美国人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对他颇有触动,等等等等吧,他决定读个洋学位,争取个姥姥疼舅舅爱的专业。他为此来到了最具气势的新东方以补救他的英文,校长俞敏洪曾N番当面问X先生为何还未出国,昭然若揭了x先生多次复读而不能过托福GRE关的难堪情势。
如此这般这般的不顺理却成了章,他,一言难以答复师傅的问话。
2、
千山万水,千思万绪,千感万叹的他平安到达了太平洋彼岸的目的地。他没有什么班友校友的能先行接他,他的母校后来居然消失了。全国有几个学校是这命运?反正X先生就碰到了。还好,洋导师主动提出去机场接,他也别无选择地答应了,那是在两个多星期前他们的约定。
目的地机场小,南方常见的棕榈树不多。倒是挺拔高耸的松树随处可见。松树因其具有任四季变化,凭岁月变迁,听风雨剥蚀,数十年如一日地腰不驮背不勾岿然不动昂首挺胸坚毅不屈的品质而人敬人称人赞。此地的松树大约三四层楼之高,大的粗树干成人都抱不过去。把只是略高于平房的集检票过关托运登机迎送于一身的机场楼衬得更小更矮更单薄。如果不是稀稀拉拉的一两架叫不出名的小飞机停在那里,你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机场(居然也办理国际港运出关业务)。没有廊桥,从熙熙攘攘的首都机场出发,到繁繁忙忙的亚特兰大中转机场,再到飞机小到只有单排座,这让X先生开门就见证了美国的实用主义。他的邻座——过道对面是位高个、西装革履的金发高鼻男子。进得舱来,他的头是低的腰是弯的,坐下时腿显得有些僵硬般富余。不过这人打起喷嚏来,那叫个响亮,连X先生都有些难为情,后座的人居然还送了一句“bless you”。这是恭维还是嘲讽啊?出舱时,高鼻子又低着头弯着腰,然后一步一步地从玄梯上往下挪,很儒雅,很温良恭俭让。收回目光,X先生又开始臆造他的洋导师了。在国内时,他臆念他的洋导师是慈祥的,不然怎么会录取他这样的穷学生呢?而在邂遇了同舱的高鼻子后,他觉得他的导师可能更像潇洒的里根总统。
几十步路,他从停机坪走入机场楼,很快看到了一个写着他名字的牌子。举着牌子的是个30来岁的年轻人,年轻人握着他的手,第一句话是:
“我代表XXX先生来,他上周中风了。”
X先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怕是英语没听懂。中风和中暑的英文只多一个单词,他请求他再说一遍。确定导师是中风以后,他一下愣了。感到自己患了“TIA”(短暂脑缺血)。他就像那风筝,线的那端是系在美国导师那儿。人食五谷孰能不病?但得什么也比中风要好,中风一上身不是致残就是致死,乃健康之第一杀手。这洋教授得病也要争第一?有哲人说,但凡人都喜欢争先恐后,只有走到人生边缘时,才会知道落后是福。现在老教授偏瘫了,手开目合的,那风筝不就要放飞了吗?
虽然X先生不是砸锅卖铁或借钱赊账来到美国,也不是辞职绝交或背水一战告别原籍,但也不能说马上就打道回府吧,至少这机票也是N年的积累。只有去学校报道办好相关手续则关乎生计的助学金才能落实,这是他在飞机上一直琢磨的事。
噩耗打破了X先生所有的黄梁美梦,且只用了几分钟。时下他有点像中暑了:头晕头痛手脚发凉,还有点恶心。的确,这是安身立命级别的事,巨大的打击!他自己给自己掐了几个穴位,想了想:就算打道回府也要去打个招呼说声再见吧,此时此刻他还真是想见他的洋导师。他告诉对方说,他决定明天去看他的洋导师,其它的就顺其自然吧。
导师的家位于城西北一小区,因为不临街而十分安静。值大暑之申时,是太阳在无以复加的尽情尽兴尽力地彰现自己能力后开始收敛之刻,这时行走在户外除了热还有些闷。小区的主色调是灰暗色:灰墙,灰屋顶,灰马路,到处可见蔽日遮晒的参天大树,这是个“阳光之州”,来自西班牙的第一任主人给该州取名谓“花”。 草坪之绿茵茵,平整整,一片一片连起来,像给炙热的大地涂上了一层防晒霜,而太阳则给小草一层红润的颜色,微风一吹,小草就晃悠悠的像小手挥舞告诉别人它们的存在它们的快乐心情。人行道上,零星地有些落下的棕色松针和松果,那是浇水后留下的些湿迹。
导师的宅门是深色的,也高且大。金黄色的太阳和兴奋、期待、疲惫一起,都毫不掩饰地同时映在他那年轻的脸上。他举手准备敲门,忽然闪现这样一幕:曾经的某一日他站在某一住处前,足足徘徊了N分钟。敲门的手不太听使唤,犹犹豫豫,上上下下,有心虚有胆颤,因为里面住的人与他没有关系,他想搭上关系。于是乎他挣扎他忐忑,敲门声轻了怕别人听不见,重了又怕被误解,只好是轻言轻手地一起来。想到此他深吸了一下气,眼下近在咫尺豪宅里的主人居然与他有关系,一时间,他的自信心自豪感徒然而生。他心定下来,再举手时,看到了门铃的按钮,他轻轻的按了一下。
导师的夫人应声开了门,以一个有点令他不好意思的拥抱对他的抵美表示欢迎和对他的家访表示感谢。女主人身上飘逸出的香气和热情,让他刚有的自信自豪感瞬间加倍。他又想起了从前,陌生人开了门,问他是谁要找谁。他不敢大声回答,努力寻找合适得体的语气语调来博取对方的好感,说“我是xxx,不好意思打扰了,来找xxx长。”陌生人问了后就进去了,再没有人来理睬他。然后他就在那等着等着,头像有点缺氧,昏昏的;手欲前脚欲后,躁躁的;屁股则如坐针毡,刺刺的,包里装的礼物,沉沉的。
女主人微笑地轻轻地询问他是否要喝点什么,他渴,但条件反射式地摇摇头,厚实的嘴巴动了一下,没有来得及张开。女主人觉得他可能没听懂又问了一遍,他就点了点头,说桔子汁吧。一杯加冰块的飘着果香的桔子汁送到了他手上,还递给了他一张纸。他先是小饮了一口,很爽!一口气就倒进去了,顿时一股凉爽酸甜感从外而内,自上到下,他搽了搽嘴,说想看看洋教授。在此之前他给他的导师臆造过各种肖像,但没有一幅是病态龙钟,口舌不利,半身不遂的样子。眼下的洋导师躺在一个优雅房间一个优雅的床上,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纸瓶棉球满满当当,一个轮椅车摆在床的旁边。即便如此,他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来表明这是一个病人的家或家有病人。他的导师是位个子不高,头发有点发红,爱喝酒的爱尔兰人。爱尔兰人热爱政治,美国著名的肯尼迪家族kennedy就是爱尔兰籍。爱尔兰人在传统上容易得高血压,不知是否与他们国家的地理位置有关。爱尔兰的东边是曾经的统治者,没有别的邻居。西边是辽无人烟的浩瀚海洋直到美洲大陆。所以他们多少有些双重性格,既可以夹着尾巴又有征服欲。这位老教授的血压就是这样,低压有时很低,而高压有时又很高。估计在讨论录取x先生的时候,他很激动,他的高血压帮助了这位中国学生的录取。
他问了一下导师的发病经历,不问则已,一问让他对这 个高度法制的国家旋即产生了莫名的敬畏,一股凉意油然而生。
原来,洋导师到南面的一所大学去开会,取的是南北走向的高速I-75。美国的学术会议比较寡人:无吃无喝。他开完会往回赶。西下的红日不离不弃不大不小就在他的左前上方,这让他有点不太舒心就从高速下来转到了同方向的州道441。其间老教授觉得右脚有点不对劲不听使唤,开始他以为是太阳反光刺眼导致他心烦所致。他想用左手把遮光板放下,就把右手换上去握方向盘,这时发现右手也不对劲不听使唤。他觉得情况不对,他的心率上去了。他慌了、乱了、急了、懵了。他想停下来,就是停不下来,他的脚就是不能移动,踩不到刹车上,血压升高手冰凉的老教授的车撞到路边的树才停下来了。
警察来了,把急救车叫来了,不过一 张罚单也毫不打折地交到了老教授的左手上。
老教授的夫人讲得很慢,X先生听懂了。就是因为听懂了,他觉得这类的法制法治离佛教佛心太远了。
“没有人富有得可以不要别人的帮助,也没有人穷得不能给他人帮助”。他决定用老祖宗的方法给洋导师治疗,他相信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尽管刚才在听故事的时候对美国的法治法制还颇有微词,他当时还不知道在美国没有执照是不能行医的是违法的是要吃官司的。据说在美国只有两种人可以触摸人体,一个是按摩师,再一个就是牧师。他既不是按摩师更不是牧师,有句话叫无知者无畏,他现在很有点无畏的样子:在最现代最法制最科技的国家给老教授老专家老西医以很古老很原始很简单的治疗方法,此时距他踏上这片美丽的土地不到48小时。
都说美国人非常相信科学,科学无法证明鬼的存在,所以他们不相信有鬼。同样地,科学还无法证实针刺的原理,他们也不相信针刺是科学。洋教授同意他的新弟子给他治疗,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中风者,30%可以好,30%留下后遗症就是残疾,还有30%是见了上帝,另外的10%就是命吧。洋教授愿意把他那没见上帝活了下来的30%的红利扩大成60%。且x先生的针法在国外有一定名气,虽然在国内不怎么地。他的针技是家传,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就让他在芝麻上扎,必须一针一个。又让他用一层草纸扎,直到用十层纸而手的针感是一样的。
x先生拿了脉,洪大但空虚,没有根。又看了舌,偏到右边去了,右侧上下肢的肌力为1到2级。他对洋夫人讲针刺治疗中风有几个重要的穴位,要用重要的手法。 她可以在旁边看,有问题等会再说。洋夫人点了点头,她也是个职业妇女,说起来她拥有律师、药剂师和会计师三个文凭。不是她亲口讲X先生是难以置信的,她不仅长的小巧,说话也轻柔。皮肤白皙,因为没有生育而保持着少女般的身材,看不到美式女人的强权架势。一问,果然来自X先生邻国。
X先生定了定神,说实话,时差反应正在袭来,眼皮很不听使唤。但他知道现在他给洋教授扎针实际上就是给自己扎,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哈欠压了下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根二寸长的针一下子就从洋教授的大拇指和食指间的合谷扎进去了。他再动了一下针,针就穿过手掌直奔小指头下缘的后溪穴。他说这叫“透法”,从山谷到溪流,引阳入阴,有利于疏通气血。洋夫人应了一声OK。X先生又把一根三寸长的针从右膝关节外边的阳陵泉透刺到里边的阴陵泉,他说这穴主管全身内外筋脉,且一针二穴,事半功倍。洋夫人又应了一声OK,X先生此时完全神气起来了,他把N根针从洋教授的左耳朵上一直排到右耳朵上,他说这叫补阳还五法。古人将健全的肢体看成是10分,左右各为5分。中风偏瘫就意味着丢掉了5分阳气,唯有此举才可将那失去的5分阳气还回来,这样机体就全活了。听到此,洋夫人的OK声就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了,她再看看丈夫,没有叫没有喊,随着电针他居然睡着了。为了让女主人确认病人是睡着了而不是睡过去了,X先生和女主人一起拿了病人的脉搏。
教授的夫人和X先生一道走出了房间。女主人小声问:“他怎么就睡了呢,这些天都是要服安定的。”
3、
第二天,X 先生又去了洋教授家。其实针灸治疗中风是前有古人后有来者,他不曾预料道,十几年后一个叫Doug Dearth的洋人也中了风。Doug Dearth专程去天津求治,并拍下了记录片“Nine thousand needles”。
这次X先生喝了二杯冰镇桔子汁。他跟教授夫人讲,今天要用一种叫火罐的东西,洋夫人显得有些困惑。望了望洋夫人脸上的问号,他也急了。昨天睡了一个好觉,人就清晰了多。人心隔肚皮,在律师眼皮下做事,还是要小心点,他借口先去上洗手间。
关上洗手间门,就X先生一个人。卫生间的灯有些刺眼,他先闭了一下眼,然后开始扫视四周:黑色带暗红花大理石的洗手台上方,悬挂的椭圆形银色镶边的镜子。镜子里头映出来的是对面墙上的一幅油画,描绘的是海滩风景:无边的海滩与天相接,同为金灿灿的一色。海,蔚蓝蔚蓝的,安静的躺在天和沙滩的中间,只有画面的十分之一大。几只白色的海鸥,与白色的云朵,绿绿的棕榈树一起交汇点缀着主题:迷人的海滩和遥远的大海。这是幅写意的油画。X先生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还是热,他两颊有些红,是一种海滩上常见的黑里透红的健美,他朝镜子里的那个脸笑了一下。镜子的上面是一排风铃形状的灯,刺眼的光就是从这来的。他没有见过这亮堂的洗手 间。银色的像个吊环样圈圈里挂着白毛巾,方方正正,很厚实。台上有瓶洗手液,还有一瓶象润肤液的东西。一个竹编的蓝子里,堆放着干燥的各种花果植物,X先生闻了一下很清香,看来是用来除异味的。一张软软的白纸从一个木制长方形的合子里露出三二寸。紧挨着的是一个卷筒状的纸,被竖起在一个倒T字形的装置中,座盘是深绿色瓷砖。不知怎地,他想起了《荷塘月色》:彼时的盛夏,因荷塘月色而凉爽逸人。虽身处良辰美景,令人陶醉,却又有一缕缕愁绪——愁的是国家。而此时的酷暑,因现代化而凉爽怡人,地大物博,令人赞叹,却难免些淡淡忧虑——忧的是个人。抽水马桶的旁边,一卷白色厚薄适中有点凸凹花纹的卫生纸被放在垂手可得的地方。他小心地排了废物,小心地洗了手,用盒子里的纸搽干。又用了卷筒上的 纸小心地清洁了他用过的地方,反正有这么多样的手纸,又没人看见,他都要试试。他要竭力还原到使用前的样子,一抬手,碰倒个器物。
走出洗手间,他跟洋夫人解释说火罐就象是洗手间里的吸管:“厕所有时堵塞了,用负压吸引力把堵的部分拔出来,疏通一下就好了,也不需要换管子。火罐就是这个原理。简简单单,它可以打通堵塞了的脉管。”
东洋人望着X先生问道:“plumbing?”
“这样吧,我来演示一下。”
x先生一手拿起打火机,点燃火往玻璃罐一扣,玻璃罐就立在了X先生的大腿上,一动不动。透过玻璃,里面的肤色渐渐地变深了,疱也鼓起来了,象个纸杯蛋糕。女主人惊讶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嗔目结舌了,下意识地她望了望天花板上的警报器,火警器也没有响,她不好说什么了。作为律师,她看证据。作为会计师,她看成本,作为药剂师,她看药品的正负作用,现在X先生身体力行地回答了这三个问题。
“O......K......”
女主人有点勉强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她心里想,这也叫疗法?杂技吧!
X先生给洋教授用的是“闪罐法”,因为洋教授体毛长,罐立不住。火罐忽忽悠悠闪闪停停,一个个“图章”盖到了洋教授的身上。看到她先生的皮肤由白到红到青到黑,女主人不断地亲吻老头,又用手摸摸他的头,询问老公是否有任何不适,犹如安抚一个饱受不幸的人。可能是鼓励自己的弟子吧,洋教授居然还歪着嘴笑了笑以表示ok。夫人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敏于事慎于言,她拍了些照片。
…….
洋导师恢复了,x先生和他的导师都感谢运气。佛教讲贪嗔痴是人之三大毒。比如痴,拆开就是病字头和知识的知两部分,即病态的知识。洋教授没有一根筋地把西医阵地固守成病态状;x先生也没有嗔怪怎么一到美国就这样呢,他们都把疾病和挑战当成人生路上的一道风景。
X先生不再担心要打道回府,他开始读他的博士学位了。
4、
在所有国家中,数美国的博士学位,最难拿,没有之一。
“上生化课时,面对 DNA结构等等,我一筹莫展,脑袋好像全是浆糊。”N年后, X先生仍记忆犹新。
美国的博士学位不仅要求掌握一个科研领域,还要在这个领域开创新理论。当年的新东方校长,无非让x先生掉了几层脸皮。而这美国课上的全是新的最新的最最新的科学技术。x先生从皮到肉,经脉气血脏腑,全都搭进去了还不管用。不能把命搭进去吧?那岂不比打道回府更糟糕?无论如何X先生决定转向,他想把博士课题放在针刺研究上。
也是开辟了一个新领域。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洋导师当然也不想自己的弟子淘汰出局。就像政治家一样,这位爱尔兰籍导师远见卓识地让x先生成为了第一位在美国主攻方向是中医针灸的X医博士,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该领域的第一位博导。
CBS(Columbia Broadcasting System)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美国国内最大的三巨头之一的媒体,在2005年采访了X博士。从毕业走到CBS的电视屏幕前,他用了约6年的时间。
但是x博士不敢翘尾巴,虽然他戴上了姥姥喜舅舅爱的洋博士帽,干的却还是原来的老本行,只是挪了个地而已。夹住他尾巴的是这二个人:
一个是爱因斯坦。他说:“如果相对论证明是正确的,德国宣布我是德国人,法国宣布我是世界公民。可相对论如果错了,德国会宣布我是犹太人,法国宣布我是德国人。”如果中医针灸治好了病就被说是偶然是碰巧是运气,如果治不好病就是伪科学要被打假被消灭。
再一个是梁启超。1929年他被拔去了7颗牙,割去了一个腰子,饿得骨瘦如柴,去世时年仅57岁,没有人埋怨西医把他当了试验品。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针灸活了有几千年了,垂垂老矣。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呢?它轻如蝉翼,细如发丝,老而不衰,究竟有多大的乾坤呢?借达尔文的脑子来猜一下:过度繁殖?或生存斗争?遗传变化?还是自然选择?
后记
N年后X博士的导师不幸患第二次中风时,也是X博士针刺治疗愈。不久前第三次中风,病逝,终年80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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